第二章 出其不意

　　一阵闹铃，把关宇吵醒。

　　一看时间，晚上十一点，到了他该值班的时间了。

　　连续一个月，都是夜班。关宇已经身心疲惫。

　　新来的安保队队长一直很讨厌他，想要把他从保安队挤兑走，所以值夜班的这种苦活累活，全都给了关宇。

　　晚上的古玩市场，本应该十分清静。但今天刚好是出鬼市的日子口，三更半夜的市场里依然是人头攒动。

　　之所以称之为鬼市，是因为这个市场只在晚上十一点到凌晨四点钟进行营业。

　　所售卖的商品，都是一些平日里见不得光的偷盗品，俗话说就是挖坟掘墓盗来的赃物。白天不敢拿出来卖，只有半夜拿到鬼市上来碰敢收这种货的人。

　　这种鬼市，鱼龙混杂，真假参半。尤其是晚上光线暗淡，再有经验的买主也保不齐会在这种地方打眼。

　　但在各种赝品中，也的确能够淘到货真价实的老物件，这就要看买主的七分功力和三分的运气了。

　　说来也巧，关宇整理好保安服，刚一进市场就看到一个朋友，冷家的千金大小姐，冷凔凌。

　　冷凔凌是他以前在贵族高中上学时的同学，两家在当时都算得上是廊坪市排的上名号的世家，但交情不是很深。

　　直到关家衰落，关宇的母亲秦岚应聘上冷家女管家之后，两家着才算有了实际的交集，但这已经是一上一下的两个层级了。

　　关宇和冷凔凌本来就是同学，加上现在自己妈妈在冷家当保姆，冷家也挺关照的，所以，关宇看到冷凔凌的时候，没有太多的距离感，很热情的打招呼，“凔凌同学，你也逛鬼市啊，我跟这都熟悉的很，想逛哪家我带你去。”

　　冷凔凌绝对算得上是廊坪市的第一美艳名媛了，但她一如既往的冰山脸似乎拒所有人千里之外，对于关宇的热情也不例外的冷眼相对，说道：“不必了。”

　　说完，都没有再多看关宇一眼，匆匆而过。走出去没两三步，她身边一个阔少模样的男生便问：“凔凌，这保安是谁啊？他好像跟你很熟。”

　　“不熟，他妈妈就是我们家的一个保姆而已。”冷凔凌的话语中不带有任何感情。

　　关宇听到这番话，心里有点不好受，但人家说的也没错。自己现在跟人家不在一个层面上，人家凭什么正眼看你？

　　关宇继续在市场巡逻，接受了族传承的他，竟然真的感觉到了一些变化。

　　最明显的就是眼力，他一眼扫过摊位上摆放的各种物件，竟然能直接细查到物件的细微之处。

　　赝品中细微的小小瑕疵，他能一眼发觉，而真品物件，他一眼便能看出这是什么地方出来的，甚至一些物件的故事背景都瞬间呈现在他的脑海中！

　　前面的一摊赌石毛料，更是让他吃惊，他能够通过毛料皮层的纹理，判断出切出玉石的成色！这在之前，自己是绝对没有这种本事的。

　　“一刀穷，一刀富，一刀穿麻布。来啊，想赌一把的，往我这看。正宗和田料，童叟无欺了！”旁边做赌石生意的老板，卖力的叫喊着。身前放着几块大小不一的和田籽料。

　　他嘴里说的“一刀穷，一刀富，一刀穿麻布。”这是赌石界的顺口溜。就说玩赌石的，风险很大，赌一块毛料，一刀切下去，里面满绿，那必然暴涨，一夜暴富！但要是切出来乌七八糟，那就是行话称的“垮了”。这一垮，很有可能害的人倾家荡产，甚至是家破人亡。

　　这时候，陪着冷凔凌逛鬼市的富家公子凑了过来，看着眼前一块块赌石，着实被吸引住了。

　　他挑了一块巴掌大的籽料握在手中，掂其分量，盈而不轻，绵而不软，粗而不糙。

　　随手掏出强光灯，沿着毛料的纵向纹理仔细观看。

　　着色油滑生光，脉流顺畅，从皮层来看，带着青釉，气息清浅不张扬，顺着纹理渗透进去，走向均匀，绝对是块好料子。

　　“这料子不错，赌性十足，我开一个，开出来了，就给你做一对儿手镯。”富家公子笑着说到。

　　旁边的冷凔凌依然没有表情，注意力也不在这上，只是礼貌性的站在旁边，等着他切这块料。

　　“这位爷，您好眼力，一上来就瞧上我这块料子了，不瞒您说，这是我这里最棒的。刚淘出来的时候，就有个商家出十万块钱买，我都没买。我这玉石，只给有缘人！我一分钱不多加，十万给您！”商家赶紧招呼到。

　　“不差钱，给你！就给我切这个！”说这，富家公子掏出银行卡，给他直接刷卡。

　　“得嘞，这位小爷您是真痛快！我这就给您切出来！”

　　收了钱，在石头上瞄了几眼，最边上画了一条线，切石机启动，从这条线开始切割下去。

　　十万块钱的一块籽料就要开切了，引来周围不少人的围观。

　　富家公子胸有成竹，以他玩赌石的经验来看，绝对不会打眼！

　　然而，切石机一刀下去，切出来的，竟然是一片乌黑。

　　本以为满绿的和田籽料，这第一刀竟然就垮了！

　　很多杂质渗透在玉石里，甚至已经四处蔓延，伸展线很深，第一刀就垮的彻底，基本上没有切第二刀的必要性了。

　　顿时，富家少爷火冒三丈。气急败坏的踹了一脚赌石摊位，吼道：“你他妈的奸商，你耍老子！”

　　“这位爷，您这是哪的话啊。咱赌石赌石，玩的就是这个赌性，您走了眼，不能怪咱啊，咱就是个卖毛料的。”

　　“少他妈扯淡，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家祖祖辈辈就是干赌石这一行的，我三岁就玩老坑冰种了，我会看走眼？你石头有诈！”

　　“您这么说就不对了，大家伙都在这看着呢，您自己的问题不能怪我啊！”

　　“别废话，现在把钱还给我，不然老子打死你！”这富家公子还是个火爆脾气，估计是在家里娇生惯养的习惯了，出来受不得半点气。

　　冷凔凌就在旁边站着，冷眼看着这一切，完全一副隔岸观火的样子。

　　富家公子急于在美女面前表现，但没想到玩砸了，很丢面儿，现在气急败坏。

　　这小子冲上去，抬脚踹翻了赌石摊位，各种籽料滚落一地，摊主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这富家公子揪住脖领子，抬拳就要往脸上招呼。

　　砂锅打的拳头，势大力沉的砸下来，就在马上要砸到老板面门的瞬间，突然停止了。

　　他回过头，发现关宇一手拦住了他的手腕，力气很大，他动弹不得。

　　“你他妈滚开，这没你的事情，死保安，再碍事的话，我连你一起打！”富家公子恐吓到。

　　关宇风轻云淡，说道：“我是这里的保安，阻止你在这闹事，是我份内的责任，如果你再闹下去的话，别怪我报警了！”

　　“我闹事？是他妈你们这个市场不规范。老子玩的是赌石，结果被这个摊主欺诈了！信不信老子把你们这个鬼市捅到上面去！”

　　“人家怎么欺诈你了？十万块钱卖给你料子，自己没开好，怎么还怪别人呢？”

　　“这块料子，本身就有问题！外表满绿，但里面全都是杂质，一片乌黑，这种东西，连对儿镯子都打不出来，十块钱都不值，他要了我十万，这是不是坑我！”

　　“我看这块料子到还有些价值。你不要，我要了！”说完，关宇拣起掉在地上的那块毛料。

　　仅仅是沿着边缘切了一刀，虽然这一刀已经足够垮了，但这不代表这块料子就完全没有价值。

　　他里面还有一些可取之处的，至少，这十万块钱的成本不会亏掉。

　　“你要？可以啊，我专业玩赌石这么多年，这第一刀就切了个大黑板，基本上就废了。要不咱俩就赌一把，第二刀切出来，如果涨了，这块石头我白送给你，但如果没涨，你就赔我损失！”

　　“好啊，那就试试！”关宇看似在开玩笑。

　　周围聚集的赌石常客都很震惊，这种一刀就是乌七八糟的料子，基本上是没人会碰的，这小保安一看就是外行，嫌事情不够大，非要自己来蹚浑水。

　　但看热闹的不怕事大，越是这样闹，大家看的越开心。

　　“你这穷保安，估计五年不吃不喝的都赚不到十万块钱吧，如果你输了，我不要你的钱，我要你刚才拦着我的那只手！”说着，这富家子竟然还从兜里掏出来一把短刺，拍在关宇面前。

　　众人一阵惊呼，一看这年轻人是个硬茬，就连摊主老板都吓得哆嗦，说道：“这位小爷，咱息事宁人别把事情搞大，你看这么着，我退你五万行不行？”

　　“滚，现在没你的事情了，我就要跟这小子赌一把，你敢吗！”富家公子朝着关宇叫嚣着，一边叫嚣，还一边偷瞄旁边的冷凔凌，似乎要在美女面前展现自己的淫威！

　　关宇依然是风轻云淡的泯然一笑，盯着这块石头，盯的越仔细，看的越清楚！

　　眼睛似乎能够透过石头的表皮看进去！

　　看到里面，绿色纹理晶莹剔透，色泽光润，绵软精致，虽然仅仅是中间很小的一部分属于上佳成色，满绿翡翠，但这就已经足够了！

　　他用笔在石头上轻巧的花了一条线。不是从边缘，而是中间一刀切！

　　一看画的这条切割线，周围人就是一阵嘲讽，切石头很少有中间一刀切的，这绝对不是行家。

　　富家公子也是一脸嘲讽，他绝对不会相信一个臭保安能有看玉的本事，真要有这本事，也不会在这里当保安了！

　　他手里的明晃晃的短刀早已经准备好了，这种人心狠手辣，说剁手就绝对不会手软。

　　“老板，按着这条线，给我切出来！”

　　老板犯难，说道：“我切可以，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可就跟我没关系了，你愿意蹚这浑水，是自找的啊。”

　　“你哪那么多废话，赶紧切！”富家公子叫嚣到。

　　老板只能开切，打开切石机，按照那条很外行的切割线，一点一点的切割石头。

　　一刀切到底，石头拿过来，当着大家伙的面儿。

　　打开。

　　这一打开，在场的人全都震惊了！

　　“涨了！涨了！竟然涨了！”

　　“我的天啊，这种破石头还能切出来个老绿啊！”

　　“我刚才其实就看出来了，这石头好得很，只是那小子不会切，早这样切，早就爆绿了！”

　　人群开始咋呼起来，这块石头虽然第一刀不理想，但是第二刀绝对是暴涨，切出来的玉石，做成翡翠镯子，至少价值十来万！

　　所有人都朝着关宇投来不可思议的目光，他明明是个小保安，怎么可能把这么垮的一块玉给救了回来呢！

　　“给我打一副翡翠手镯，送给那位漂亮的女士。”关宇说着，把手指向了冷凔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