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捉弄不透的客户

　　“佟总，十只大闸蟹都剥好了，您看……”

　　是不是可以开始吃了？

　　甜美的声音略带吃力，她强忍着腹中阵阵的饥肠辘辘，小心翼翼地询问着。

　　蔺诺坐在凯非餐厅的卡坐上，脸上强撑着苦笑，十指已经因为不停剥螃蟹而弄得惨不忍睹。

　　经过这波骚操作，估计要去美容院做一次手部护理才能恢复了。

　　而坐在她对面的男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看着满满一碗白花花的蟹肉蟹膏和桌上残留的堆积如山的螃蟹壳，脸上闪过一丝犹豫——他们已经在这里坐了一个晚上，一千二一只的阳澄湖大闸蟹，蔺诺整整剥了十只。

　　应该够了吧……难不成这佟少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吃货？

　　“你不吃吗？”

　　男人淡漠的目光自她略带疲惫的脸上一扫而过。

　　客户没动筷子，自己哪里敢吃？

　　蔺诺吞了吞口水，努力用桌角顶着自己咕咕作响的胃。

　　“您都没吃，我怎么好意思……况且，我还不饿呢。”

　　佟一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剩下的包起来，我要带回去喂宠物。”

　　蔺诺立刻心领神会，招呼服务生要来了大号的打包袋，大张旗鼓地收罗着散落一桌的螃蟹壳，准备收工。

　　“佟总，您对宠物真好，带这么贵的大闸蟹回去给它吃。不知道您养的是什么动物……”

　　没等她说完，佟一休眉头一紧，诧异地盯着她手里的打包袋。

　　“你在做什么？”

　　“哎？”

　　蔺诺马上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怔愣在原地，好似个蜡像。

　　“您不是说要给宠物打包回去？”

　　佟一休面无表情地指了指那一碗白嫩诱人的蟹肉和蟹膏，蔺诺眼冒金星地吞了吞口水。

　　她发誓，如果不是因为佟一休是自己即将谈成订单的大客户，她绝对要把这一桌子的螃蟹壳都砸在他的脸上。

　　“做事情长点脑子，那种东西谁会吃？”

　　他……他还不满意了！

　　“佟少，这蟹肉蟹膏……难道不是您吃的吗？”

　　“我？我海鲜过敏，你不知道吗？”

　　轰！

　　所以她蔺诺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辛辛苦苦剥了十只价格不菲的大闸蟹，强忍着饥饿感没动一口的蟹肉蟹膏，不过是给一只未曾谋面的阿猫阿狗打牙祭？！

　　“可是……佟少，您什么也没吃，不饿吗？”

　　作为乙方，她当然没那个勇气去掀甲方的桌子。

　　“我过午不食，没有吃晚餐的习惯，抱歉。”

　　明明是抱歉，却在蔺诺听来，充斥着满满的嘲讽味。

　　“那……我先去下洗手间。”

　　强忍着想哭的冲动，蔺诺起身径直朝盥洗室走去，完全没有注意到口袋里静音的手机屏幕上，一条接着一条的未接来电。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副打了败仗的模样，蔺诺懊恼地叹了口气。

　　蔺诺呀蔺诺，今天还真是让人家给你上了一课，客户调查是怎么做的？

　　这种水平，还想接下佟氏的案子，还想一跃成为国内一流的设计公司？难道不是天方夜谭吗？

　　闺蜜说的对，做人做生意，还是踏实一点比较好。

　　咕噜……

　　眼下，她只得安慰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工作室的冰箱里还有昨天剩下的披萨，热一热还可以吃。

　　哭丧着脸从洗手间走出来，准备偷偷买单，却被吧台迎宾告知，单已经买过了。

　　买过了？

　　疑惑地走回卡座，佟一休已经穿好了衣服，手里拎着两个包装精致的餐厅包装袋。颀长的身影，俊秀的侧脸，让这个原本就高档得要死的餐厅，熠熠生辉。

　　乙方请客，甲方买单？

　　只是一瞬间，蔺诺看得有些出神，直到他递过来一个袋子。

　　“带回去吧。剥螃蟹的谢礼。”

　　谢礼……

　　“谢谢您，佟少。但是我觉得自己根本没有资格接受您的谢礼。”

　　蔺诺慌忙别扭地背过手去，歉疚地低着头。

　　“很感谢您给我这次见面的机会，这就足够了，我已经不奢望能够拿下贵公司的合约。我没有做好足够的准备工作，甚至不知道您不吃海鲜，还带您来这种地方……我真为自己当初说过的大话感到惭愧……”

　　蔺诺越说越懊恼，眼泪竟然不争气地掉了下来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之前联系时信心满满的人设瞬间崩塌。

　　佟一休玩味地看着她，觉得有趣。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签约了？”

　　男人轻描淡写的几个字，像一颗流弹炸在蔺诺已经混乱不堪的脑袋瓜里。

　　陷入深深自责越哭越起劲的她一时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眼前面无表情的男人了。

　　“佟少……您的意思是……”

　　“明天上午十点来我公司，不许迟到。”

　　蔺诺已经不记得自己当时都说了哪些狗腿的谄媚话，回过神来时，佟一休早就走了，自己则是拎着餐厅的纸袋，站在餐厅门口硬生生地吹北风。

　　所以说……成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她此时此刻只想紧紧抱住还在工作室战战兢兢等消息的傻闺蜜。

　　先给她打个电话吧！

　　按开手机，看到无数的微信消息和未接来电，蔺诺方才想起——今晚原本是约了男友沈起一起吃饭的，这下惨了……

　　正想着怎么向沈起解释，蔺诺就被一股极大的力道将她从身后猛然抱住！

　　一声尖叫，蔺诺下意识挣扎。

　　“别叫！是我。”

　　低沉温热的声音拂过耳边，蔺诺悬着的心才放下煞白的脸色划过几分震惊。

　　“沈起？你怎么会在这？”

　　“你为什么不来陪我吃午饭！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紧紧抱着蔺诺，沈起压低了声音，似乎在压抑着些什么。昏暗的路灯里，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贪恋的埋首的女人少女的脖颈间，一阵阵少女女人特有的特有的奶香味萦绕在鼻端，让他分外沉醉。

　　但蔺诺还是不适应地推开了他。

　　“抱歉，忘了和你说。我今天难得接到佟氏集团总裁答应约见的消息，所以急忙……”

　　“所以急忙放了我鸽子，去向你的大客户投怀送抱。所以就可以放我鸽子，人间蒸发，任凭我像个疯子一样满世界找你，是吗？”

　　沈起情绪激动的低吼，蔺诺心里有愧，也没说什么，轻抚着沈起的手背并没有发作。而是，柔声细语地道歉。

　　“对不起沈起，这次是我不对。我们去吃夜宵好不好？等这笔大单谈妥，我给你买……”

　　没等她说完，沈起突然将她整个身体扳了过来，眼眸犀利嘲讽地盯着她。

　　这种陌生的眼神，蔺诺从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