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这台手术耗费的时间太长了，就连林老都快撑不住了。

　　“老师，要不然您先休息一下吧。”

　　旁边的助理医生楚明峰，看出林老已经有些疲累，忍不住劝道。

　　他是林老的徒弟，不过三十来岁，就已经是医院里的外科主任，天赋奇佳，被誉为林老的接班人。

　　“不行，病人的情况太危险了。”林老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沉重，干他们这一行，见惯了太多生离死别，正是如此，才更知道生命的可贵。

　　只要还有一丝机会，他都不能放弃。

　　就在这时候，抢救室的大门突然被推开，走进来一个满脸着急的年轻人。

　　“你干什么？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赶紧出去！”楚明峰急了，连忙呵斥，手术室怎么能随便闯进来，万一有个好歹谁来负责？

　　“我有办法救她！”

　　章龙满脸严肃地说道。

　　“胡闹！”楚明峰不以为然，呵斥道，“你当医院是什么地方？赶紧出去，出了事谁负责！”

　　“护士，赶紧把他给我赶出去，在这里发什么神经！”

　　他根本不听章龙的话，让护士把他赶走。

　　章龙一眼就看出了柳小芸的情况很不客观，情急之下，连忙道：“请你们相信我，我是病人的家属！”

　　“我是病人的家属！”章龙喊道，“病人是腹主动脉出血，时间耗太久了，普通止血手段根本行不通，我有办法！”

　　他顾不上说什么，急忙说道。

　　“开玩笑！你是医生么？”

　　楚明峰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章龙摇了摇头。

　　“那你在这里废什么话，不知道病人现在很危险么，不想她出事就赶紧出去！”

　　楚明峰骂道，给护士使了个眼色，示意让她们把章龙赶出去。

　　“慢着！”林老突然发话，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擦了擦汗，看向章龙，“听你刚才的口气，你说你有办法，能证明么？”

　　“我……”章龙大脑飞速运转，很快就想到了什么，连忙掏出手机，打开一张柳小芸的照片给他看，“你看这张照片！”

　　“看照片？”

　　林老对眼前这个年轻人的要求很是不解，但他能感受到章龙语气中的着急，低头看去，便看到照片上的柳小芸，脸上明显有一道深深的刀疤，几乎贯穿了整张脸上。

　　可现在她的脸上却白皙光滑，根本看不出来是同一个人。

　　即便是目前最新的整容技术，恐怕也无法做到如此，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让他留下来。”

　　沉默了半响的林老，突然开口。

　　“老师？！您……”楚明峰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地望着自己的老师，似乎对此感到难以理解。

　　“让这位小兄弟试试。”林老说，看他神色凝重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

　　这下楚明峰愈发感到无法理解了，一向德高望重的老师，怎么会同意让这个小子胡闹？

　　“老师，这我不同意，万一出了事怎么办，谁能负责？”楚明峰说出了关键，也是他心里的顾虑。

　　急救手术，一般都要签免责协议，可如果有非医生人员插手，这份协议就无法起效，到时候病人家属追究起来，甚至告上法庭，谁能负责？

　　“出了事有我担着！”林老当机立断，补充道，“我会全程在平旁边盯着。”

　　“可是……”楚明峰仍有些不甘，还想说什么，却被林老打断了。

　　“行了，特殊情况特殊处理，就这样，按我说的办！”林老态度果断而坚决。

　　“谢谢！”章龙松了口气，他这回算是赌对了，朝着林老点了点头，请求道，“我需要一套银针！”

　　“银针？开什么玩笑，针灸能救人？”楚明峰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屑。

　　“听他的，去办公室把我那套银针取来！”

　　林老发话，楚明峰即便心有不甘，也只能照办，老老实实到办公室取了一方长条木盒过来。

　　长形木盒打开后，章龙便眼前一亮。

　　看来这位林老虽然主攻外科手术，但看来在中医方面也颇有涉猎，这一点从他这一套银针就看得出来了。

　　盒子通体由沉香木镂刻而成，冰蚕精丝打底，十二根长短不一的银针静静地躺在其中，每一根都像是艺术品一般精心打造，绝对是花了不心思请人专门定制的。

　　“哼，银针能做手术？开什么国际玩笑，净会用一些骗人的把戏！”楚明峰嘲讽道，他出国留学多年，对国内这些中医从来都看不上眼。

　　对他来说，这种没有现代科学依据的医术，简直和巫术一般野蛮。

　　章龙没有理会他，将银针一一铺开，表情逐渐凝重起来，虽然他已经学会了蝶谷医仙胡青牛的医术，可这毕竟是他第一次实践，更何况还关乎到了柳小芸的生命安全，要说没压力是不可能的。

　　林老似乎看出了他内心的紧张，竟是出声安慰：“小兄弟，你不用紧张，我会在旁边帮你照看。”

　　章龙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深吸了一口气，开始按照医书上的方法，施展针灸。

　　一经出手，便知底细。

　　在全神贯注之下，章龙仿佛置身其中，忽略了周围的一切，他手法娴熟得就像是练习过千百万遍似的，每一针从起手到落定，都精准无误。

　　单看他施针，根本不像是一个二十岁的小年轻，而是一位高深莫测，专研此道的大师，手法华丽，宛若梨花带雨，从视觉上便让人极为享受。

　　“天干地支，十二方位，这，这是子午神针？！”对中医古法颇有研究的林老，一眼就认出了章龙的手法，震惊无比。

　　“太惊艳了，没想到老夫在有生之年，竟能见到子午神针的传人！”林老激动不已，他曾在古书上见过子午神针的描述，这是一门高深莫测的针灸手法，奇妙无比，可惜几百年前便已经失踪。

　　没想到他这一次竟能亲眼见到！

　　随着章龙渐入佳境，他的手法愈发熟练，针起针落，一气呵成。

　　他像是完全沉浸其中，根本不知道外界发生了什么。

　　“老师，您说的子午神针是什么？有什么了不起的么？”楚明峰十分奇怪，他从未见过老师如此失态过，不由得感到惊奇。

　　此时，他看到章龙娴熟施针，犹如天人合一，也被他的手法惊艳到了，看来这小子确实有两把刷子。

　　可最让他惊讶的是，为什么连老师都如此激动，不就是针灸么有什么了不得的？

　　要知道老师在医学界里可是泰山北斗级的人物。

　　“何止了不得？哼，你就是太看不起国学精粹了，你可知这子午神针代表着什么！”林老冷哼一声，解释道，“中医传承数千年，其中之精妙，又岂是你我能一言断定？”

　　“老夫曾在古书见过，这子午神针玄妙无比，遵循天干地支，可解天命，传说能生死人肉白骨，可惜在几百年前便已经失传，没想到今日有幸竟能得见！”

　　林老语气激动，他深知中医玄妙莫测，这些年一直潜心研究，可越是如此，越是知晓，这传承了数千年的医术的玄奥，根本不是西方那几把手术刀能比拟的。

　　“这也太夸张了吧……”

　　楚明峰砸了砸舌，还是觉得这说法太夸张了，太不真实。

　　“哼，你懂个屁！”林老冷哼一声，目不转睛地看着章龙施针，像是个充满好奇心的学生般，细心观察。

　　章龙第一次施针救人，格外专注，他不仅运用了无名医书里的手段，还大胆创新，结合了易筋经的手段，通过银针，将自身真气一丝丝地传入柳小芸体内。

　　很快，他的尝试便有了效果，脸色苍白的柳小芸，已经多了一些血色，看起来红润了不少。

　　看到这一幕，林老愈发感到震撼和佩服。

　　可毕竟他也是医学界权威，还是看到这背后有令人担忧的一面。因为，即便是以章龙这种惊人手段，病人伤口仍然未能止住血。

　　林老在佩服和震撼之余，也看到了令人担忧的一面，即便是章龙如此竭力挽救，可终究没能止住出血。

　　“快，通知血库加大供应，输血一刻都不能停！”林老当机立断，吩咐助手继续为病人进行输血。

　　别看是章龙一直在施针救人，看似一切都由他主导。可事实上，谁也不知道，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在旁边承受着多大的压力。

　　如果没有他发话，没有他的担保，谁敢任由章龙在手术室里胡来？也唯有他这种泰山北斗，才有如此权威，压住了一些反对的声音。

　　但与此同时，他也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一旦出了事，受损的可不单单是他林振国的声誉！

　　所以，林老在旁边一直没停着，时刻密切关注着手术台上的一切变化。

　　当他发现，章龙的针灸起效，让病人的生命复苏，可仍然无法止血时，便做出了相应的决策。

　　可问题还是来了。

　　尽管血库已经配送了很大的分量，可手术时间太长，动脉出血量太大，普通输血手段跟不上。

　　照这样下去，恐怕到最后章龙也无力回天。

　　林老在旁边看得着急，绞尽脑汁想办法，却不敢出声提醒章龙，生怕让他分神，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手术室里的气氛，一下子似乎变得凝重了不少。安静得只听得见章龙施针的声音。

　　事实上，林老所注意到的问题，章龙早就知道了，看到柳小芸一直出血不停，他心里比谁都着急。

　　“必须拼一把了！”

　　他心里想着，咬了咬牙，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小兄弟，你这是……”看到章龙停下来，林老有些诧异，低声问道。

　　章龙没有回答，他根本没有时间，咬着牙施展了子午神针当中的终极手段。

　　他双手施针，一遍飞速在自己身上十二处穴窍刺了一遍，那是十二处血窍，类似于人体动脉，一针刺下，小小针孔上竟喷出一丝丝血线。

　　与此同时，他另一手同样在柳小芸身上，刺通十二处穴窍，银针却没有拔出。

　　看到这一幕时，包括林老在内的一干医生护士，都感到十分奇怪，不知道章龙要做什么。

　　可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只见到章龙身上十二处血窍，飞射而出的血线，竟是与一阵结合在一起，在空中形成输送，由此进入柳小芸体内。

　　“与子同生，我明白了我明白了，这才是子午神针真正的奥妙啊！”林老惊为天人，震撼不已，像是在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