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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亦真亦幻

第8章 亦真亦幻

书名:民国奇谈作者名:江行暮雨本章字数:2052更新时间:2024-12-27 17:58:08

  赵烺连夜就赶回了京城。

  一连好几天在家中闭关不出,心里总是感觉失去了什么东西,慌得很。

  这天,赵烺正在家中休息,喝着西洋饮品,黑不溜秋带点浓厚苦涩的东西,名叫咖啡。

  此时唯有泡上浓浓的一大碗才能让自己心里稍微镇定一点点。

  但这一点点的镇定也只不过是因为咖啡是西洋的东西,这让自己联想到西洋的学习时光。

  科学,民主。

  还有上帝。

  忽然赵烺心中更加的慌乱了,既然西洋人有上帝,那中国的鬼怪为什么不能有。

  似乎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自己的遭遇。

  赵烺决定去京郊的另一处地方,自己小时候家里避暑常去的小村子。

  那里山清水秀,阳光明媚,还有些童年的玩伴,或许可以让自己心里平和点。

  路途不算远,半天的马车就到了村子门口。

  看着熟悉的村口石碑,上面“李家庄”三个大字还是鲜红的朱砂字迹。

  后面就是那个童年的快乐园地,赵烺却一怔——村子里正传出一阵阵丧乐的声音。

  “不知道是哪家人去世了,说不定还认识呢。”赵烺边想着边往自家小宅走去。

  那是一栋老宅子,专门为赵氏家族避暑用,时常会有人来打扫。

  他凭着记忆找过去,但是越走却越奇怪。

  村子里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不仅如此,道路上杂草丛生,路边的每一栋房子都破败不堪,许多房子的屋檐都塌了。

  难道这些年这个村子荒废了?

  可是那丧乐从何而来,为什么连办丧事的人家都没见到?

  赵烺暗暗心惊,但是仍然走到了自家的老宅子门前。

  老宅子外观倒是还算完好,他推开大门,丧乐的声音戛然而止。

  门面是一个大院,空气里充斥着淡淡的薄雾,地面上铺满了黄纸,还停着一口棺材。

  赵烺猛地一愣。

  是谁把棺材停在了这里?

  他再仔细一看,棺材的四个角落上都用一个水盆垫起来,使得棺材挨不到地面,自然接受不到地气。

  这是一种防止尸变的停尸办法。

  赵烺的第一反应倒不是害怕,也许是自家的哪位亲戚去世,所以停棺在这里。

  只是疑惑怎么家里没人通知自己,差点耽误了奔丧。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

  赵烺一回头,正好和那两人眼对眼。

  却是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孩子。

  孩子披麻戴孝,长的敦厚壮实。

  那女人却只能看见一个大概的身形,脸庞被薄雾遮挡看不清楚。

  “请问……你是?”

  赵烺和那女人同时开口。

  “这是我家院子。——里面是我丈夫。”

  两人又同时一愣。

  赵烺诧异万分。

  自己并不认识这个女人和孩子,而女人则又开口道,“这里是太平间呀。”

  赵烺更加诧异了,他不顾女人的眼神,赶忙跑到门外。

  薄雾在门外消散,再看门上的几个大字。

  上联:太平间里享太平

  下联:上帝国中见上帝

  横批:往生天国

  赵烺大惊,就连门外的场景都变了样,两旁还摆满了花圈。

  难不成自己刚才看花了眼?怎么这宅子不一样了。

  他听到里面传来女人的哭泣声。

  “二保,是不是你叫来的朋友来看你了。”

  二保?

  赵烺听到这个名字,猛然间想起了一个童年的发小,于是便又进门问道:

  “你刚才说的可是本村的李东来,二保可是他的乳名?”

  女人正跪在地上哭,闻言回头对着赵烺点了下头:

  “我丈夫就叫李东来。”

  “什么时候走的?”

  “六天前。”

  赵烺一拍大腿,没想到硬生生错过了发小的最后一面。

  赵烺上前烧了纸钱,跟王二保算是叙了旧。

  随后通过女人的口中,他才得知前几年兵荒马乱,这个村子就衰败了,家里就把这个捐出来做了太平间。

  “对了,丧葬队伍呢,怎么就只看到你们两个人?”

  女人神伤地低下了头。

  “二保前几年做生意破产,家里人都走了,哪有钱请人办丧事?

  还剩下一个孩子孤苦伶仃的,就打算在这里停了头七就草草入土安葬。”

  赵烺闻言掏向口袋,没见到最后一面,但是出钱帮二保把丧事办体面了还是可以的。

  “我这里有些钱,二保的丧事就交给我吧。”

  女人又紧张又惊讶,继而马上千恩万谢:

  “多谢恩人。只是剩下一个孩子,希望恩人念在和二保的旧情上也能一起给带走照顾了。”

  赵烺却犯了难,自己现在都吉凶未卜,如何再照顾一个孩子。

  但是二保的旧容犹在眼前,看着孤儿寡母的,自己又有些不忍心,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还是等先安葬了二保吧。”

  女人突然跪下重重地朝着赵烺磕了一个响头。

  赵烺刚要不好意思去阻止,忽然脑袋一晕,恍悟间如同被重击了一般。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只觉得浑身一冷,眼前的薄雾顿时烟消云散。

  再看面前,棺材是有一口,孩子也有一个,但是那个女人却不见了踪影。

  一片黄纸慢慢地飘散在地上。

  赵烺神情恍悟地拿起黄纸,上面却写着几行字,透着一股异香。

  这股异香他倒是在烧“右鲁侯”的辫子时闻到过。

   “赵烺,我是二保。我和老婆快活不成了。

  请你照顾我弟弟三保,给他安排分差事,延续我们李家的香火。

  来世当牛做马报答。二保。”

  信是二保写的,二保不是没了吗?

  这也太离奇了?

  难不成我魔怔了?

  “赵哥,你怎么了?”

  三保担忧地看了赵烺一眼。

  “三保,这是你哥临终前写的信,把你托付给了我——你知道这回事吗?”

  赵烺神情有些古怪,刚才的场景如同真实存在的一般。

  还是二保在头七给自己白日托梦?

  想起刚才淡淡的薄雾,真个如梦似幻,唯有这纸上的异香又如此真实,熟悉。

  “赵哥,我想找几个人给我哥吹唢呐。”

  “唢呐?刚才不是有丧乐吗?”赵烺疑惑道。

  三保揉了揉哭红的眼睛:

  “赵哥莫骗我。刚才是围墙上的野猫在叫。”

  赵烺顺着三保的方向看过去,在院墙上趴着一只黑乎乎又透着红色儿的黑猫。

  黑而通赤者,谓之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