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生与死

　　莱昂纳多照例从门口的信箱中取出今日份的《普鲁士快讯报》，在充满馥郁香气咖啡的陪伴下开始仔细的阅读起来，可是等到他将报纸两面记载的信息全部阅读完毕之后，也没有得到想要的信息。

　　“昨天下午在位于中环区的巷子内，巡警们破获一起非法麻药粉交易当场击毙两名罪犯，为齐柏林的治安稳定起到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

　　对于这条欲盖弥彰的报道莱昂纳多并不感到意外，为了寻求统治的稳定性上层建筑总是会尽力在各种新闻报道当中不遗余力的宣传自己正面的形象，为此可以将很多新闻事件经过一系列的美化修饰再拿出来报道。

　　因为在地位最高的那一群人看来民众是没有资格知道真相的，只有保证被统治者的“愚昧”统治者的地位才会愈加稳固，这个道理放之四海皆准。

　　“看来我又有麻烦事需要做了。”

　　莱昂纳多将报纸放到书架特殊定制的抽屉内，这里装得全都是往期的《普鲁士快讯报》从他来到齐柏林的第一天就开始这么做了，六年的时间足够养成一个算得上收集癖的习惯了。

　　接下来他需要寻找到存放车夫和商人尸体的地方，如果设想没错的话尸体现在应该躺在皇家医学院解剖室内冰冷的台子上，因为在齐柏林的司法配备当中是没有法医这个职位的，所以每当需要检查尸体这种活计的时候，都会需要皇家医学院的特定人员来完成。

　　他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现在正是皇家医学院那帮人热火朝天忙活的时候，周围必定驻扎着大量的巡警，他们不可能对于这种诡异的尸体不感兴趣所以一定会加倍人手进行保护的，不然也就没有必要报道一个假新闻去迷惑某些有心人的眼睛了。

　　所以去检查尸体的时间最好选择在巡警最少的午夜时分，虽然这个时间段与两具生前无比诡异、死状凄惨的尸体打交道难免有些瘆人，但是对于一个已经丧失恐惧感的人来说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如果能因此找回恐惧感的话才是最完美的结果。

　　“那我还是去看看最爱的咖啡色紧身衣的状况如何了吧。”

　　莱昂纳多戴上灰白色的猎鹿帽、拿起衣架上的黑色鹿皮风衣，只是那样穿在身上而不需要系扣子，这样就能够保证在有必要的时候，第一时间拿出值得信赖的武器。

　　出了门缓步走在大街上，齐柏林的街道依旧是如往日一般没有任何值得高兴的变化出现，沿街叫卖的小贩们、半死不活的流浪汉、以及犹如行尸走肉般活着的底层人员，虽然这里是富人区但是在大街上工作的都是穷人，富人区只是富人的，连穷人也是富人的。

　　“尊敬的先生，这是您的紧身衣已经洗好了。”

　　当莱昂纳多如往常一样走到那个擦鞋的摊位面前，迈尔斯·尼克双手捧着一个箱子如同崭新一般的咖啡色紧身衣正静静地躺在里面，在阳光的照射下行针讲究的金线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感谢你的付出，这枚马克是给你的额外奖赏。”

　　莱昂纳多接过箱子从风衣的兜里拿出一枚银光闪闪的马克递给他，当迈尔斯·尼克满心欢喜的伸出指甲里满是黑泥的小手想要接过这笔不菲的收入时，悲剧就在他最高兴的时候发生了。

　　一发印有花纹的子弹以螺旋运动的方式，在枪声响起的二又三分之四秒后击中了迈尔斯·尼克的小脑袋，脑浆外层的灰色物质和内层的白色物质与红色的鲜血夹杂混合，变成一种绮丽的暗红色仿佛在无声的悼念着一个年轻生命的逝去。

　　迈尔斯·尼克在脑袋好似西瓜一样爆掉之前，终究还是没能抓住那枚依旧银光闪闪的马克，随着幼小的无头身躯瘫软在地上、双手也无力摊开，与那枚沾染鲜血的马克一同安安静静的躺在那里，画面好似在这一瞬间凝结成永恒。

　　离得最近的莱昂纳多虽然毫发无伤，但是黑色的鹿皮风衣上却被溅射了一些头骨的渣滓和脑浆与鲜血的混合物，首当其冲的还是没来得及合上盖子的咖啡色紧身衣，它几乎被呈爆炸性的暗红鲜血完全覆盖，金线已然黯淡、闪耀不再。

　　“谢特！你看好这具尸体和东西千万别让其他人破坏掉，回来我会给你可观的报酬！”

　　莱昂纳多来在经过短暂的惊愕之后，抬起腿立刻朝着子弹飞来的方向追过去，同时与着一旁的流浪汉达成临时的协议，这种时候再去做一些无所谓的哀悼已经毫无意义，当务之急就是要抓住杀人凶手。

　　这一枪来得太过突然，在一阵鸦雀无声后大街上的人群立刻陷入了无法控制的混乱之中，每个人都在下意识的奔逃着想要寻找安全的地方尖叫声与哭泣声不绝于耳，在这种情况下无疑为杀人凶手提供了完美的逃跑环境。

　　此时此刻莱昂纳多湛蓝的双眼如同鹰一般锐利，死死地盯着前面有些慌不择路的杀人凶手，单单从背影和奔跑的方式就可以断定这个人绝对与自己认识，如果真的是熟人的话那也就能够说明他其实想要杀的是自己，只不过碰巧被迈尔斯·尼克挡住了而已。

　　眼看着前方的杀人凶手转身进入一条小巷，莱昂纳多连忙集中注意力也追了过去，下一秒迎面而来的就是一条满是伤痕的粗壮手臂，带着呼呼的风声狠狠地打在他的胸口上。

　　“咳咳咳……”

　　猝不及防的莱昂纳多直接就飞出去一米多远，杀人凶手立刻欺身而上想要乘胜追击将他彻底置于死地。

　　仰面倒地的莱昂纳多直接被杀人凶手骑在身上，脖子被对方粗糙且强壮的双手死死地的掐住，白皙俊朗的脸庞也慢慢的涨红甚至浮现出些许的青紫色，湛蓝色的眼睛中布满血丝、不受控制的往外凸显着好似下一秒就要爆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