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莱昂纳多·唐尼

　　这种对于人类耳膜并不是很友好的声音，早就在漫长的进化历史当中被体内的DNA加以改造和利用，变得习以为常的同时，又能唤醒潜藏的记忆。

　　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机械与工程协会的那帮整天神神叨叨的老学究们，如果不是将一座城市的地底全部挖空，然后建造起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蒸汽机，之后在炼金炸弹和机械造物的帮助下又挖出几十条长达上百公里的地下水渠，将奔腾的莱茵河水以一种近乎不可能的方式引入地下的蒸汽机中，致使齐柏林变成了日夜通明、机械运转永不停歇的世界中心。

　　就比如世间万物都具有两面性一样，这样堪称浩大的工程带来的副作用也是数不胜数的，比如产生了地下面积几乎是整个齐柏林两倍大的下水道排放系统。

　　当量越大的蒸汽机所需要的排放系统就越复杂，齐柏林的排放系统就完美的印证了这一点。与复杂构造一同衍生的还有底层人民日益增长的野心和勇于付诸行动的魄力。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清楚的意识到，在经过算不上伟大的付出之后，复杂的下水道系统简直就是快速崛起、发家致富的不二选择。

　　无论你犯了什么罪行，哪怕是摸了霍亨索伦家族女公爵的屁股，你都可以借助其复杂多变且无比肮脏、终年不见天日的下水道系统暂时逃脱法律的制裁。

　　所需要付出的代价也很简单，从此以后将过上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的生活。只要你敢如同守法公民一样若无其事的出现在齐柏林的街道，那么迎接你的只有齐柏林飞艇和皇家第二特遣队。

　　突然一阵短促且急躁的哨子声音响起，就好像吹哨子的人患有严重的哮喘一般，又将莱昂纳多的思绪拉回了这个操蛋的时代。

　　“再见，我的朋友们。”

　　他将烟斗熄灭揣入厚重的鹿皮风衣之中，与地上的碎肉们进行着友好的告别，临走时还不忘了掏出藏于风衣左边的魔改M500蒸汽式转轮手枪。

　　虽然说是手枪，但是那足足有正常成年男子小臂长度的枪身却足以说明，所谓手枪只是一个无所谓的代号，就像你可以给自己的狗起名为猫咪一样。

　　风格无比夸张劲爆、精钢制成的枪身，1.0英寸（23.7毫米）的巨大口径、搭载各国政府签署公约中《禁用入身变形枪弹》中臭名昭著的、可以近距离轻易击穿7毫米厚钢板的“火鸡弹”，以小型蒸汽机做为绝对动力的击发核心，枪身的两侧用这个世界上只有莱昂纳多能看得懂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古老东方语言，以蒸汽印刻机镌刻着两句话。

　　左边是【生死有命】，右边是【富贵在天】，以及枪柄处带有名字缩写的LT。

　　这把枪被莱昂纳多亲切的称为“恶魔的低语。”

　　莱昂纳多用右手紧紧地握住手柄，不算健壮的右臂调动着每一块儿肌肉，瞄准被手杖贯穿大脑而当场死亡的倒霉蛋儿那张丑到无可挑剔的脸。

　　轻轻地扣动扳机，作为这个世界至高无上且占据永恒主旋律的蒸汽机，顿时爆发出强劲无比的源动力将填充着烈性火药的高爆散弹，以极其刚烈的方式推送出去。

　　弹丸在接触到实质物体的那一刻，内里的烈性火药如同处于暴躁阶段的亚苏尔火山，将沉寂已久所积蓄的能量全都以一种极端的方式在顷刻之间爆发出来。

　　枪针撞击以及烈性火药被成功释放所产生的巨大声响，就好像当年那堵将齐柏林分割成两道的墙被推倒的那天，所带来的尘土飞扬与万般感触一样令人震撼。

　　已经死亡的大脑与“火鸡弹”进行亲密接触之后，就像在冷库中库存许久的西瓜一样蓦地炸裂开来，脑浆和鲜血几乎在瞬间就被灼热的火舌蒸发殆尽，就连足够坚硬的石板路也被轰出一个大洞，带着刺鼻火药味的泥土在空中飞舞四散，好像在宣示着美好生命的凋零与终结。

　　“正中靶心。”

　　莱昂纳多耍了个枪花儿，将M500精准快速的插进有些褪色的枪套里，甩开大长腿朝着传来哨声的相反方向跑去，脚上精致的犀牛皮靴子可以带来良好的路感，让本就敏捷的动作变得更加的具有美感。

　　三又五分之一秒过后已经不见踪影，只留下一幅用鲜血和人体组织制成的妖异油画，伴随着排放系统的又一次运作被暴躁的蒸汽冲毁大半，除去星星点点的肌肉组织和还算完好的下半身之外，剩下的只有死寂与杂乱的回响。

　　灼热的白色蒸汽从井盖和散气孔洞中以汹涌的姿态喷薄而出，随后在较低气温的作用下变成数不胜数、大小不一的水珠，最后以变成对人体呼吸道有害的灰白色雾气结束。

　　这些雾气终日笼罩在齐柏林的上空和人们的心上，就好像永远都祛除不干净的顽固体癣一般，并且有着另外一种名字——雾霾。

　　五秒钟过后冒着滚滚灼热蒸汽的齐柏林飞艇悬停在巡警上空，军用级别的探照灯拉出一道长长的光束，透过朦胧的雾气准确的投射在地面上，映射出的场景足以让人们的肠胃爆发出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强烈情绪，从而产生控制不住的痉挛，将贮藏已久未消化干净的食物以一种并不算美好的方式回馈给这个世界。

　　“该死！这里刚刚发生了一起枪击案！死者最少三名以上。”

　　一只三人小队的巡警们，看着地上的碎肉和人体组织的碎屑，脸色苍白的做着案件记录。

　　对于齐柏林的巡警们来说凶杀案是司空见惯的，要知道作为世界心脏的齐柏林，与之相匹配的是稳居世界第一的犯罪率，而且是足足领先第二名20％以上的绝对优势。

　　可是这种将残忍二字诠释得淋漓尽致，甚至可以说是恶魔手作般的屠杀，他们还是有生之年中第一次亲眼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