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长平之围

　　东汉新历191年5月，“阴云”持续笼罩着长平这座美丽的城市。

　　密密麻麻的“黄色洪流”将它包围，无数的车辙印、脚印、马蹄印将城市四周绿油油的农田、草地践踏得黑泥翻滚。

　　坚固的城墙上飘扬着赤色大旗，黑色的机械反射着冷冽的寒光，远远一看就像一尊全副武装的雄兽盘踞在了平原上，镇守着陈国的西北门户。

　　而它的背后就是一马平川的陈国平原，奔马不过三日便可直抵这座国家的“心脏”——陈县。

　　国治所在，一国的政治、经济和文化中心，如果长平失手，那就意味着国家的心脏将直接暴露在敌人的尖刀下。

　　长平的重要性不言而喻，所以这里历来由刘宠信任的大将驻守，而能担任这里的守将也说明这一定是陈国一等一的人才。

　　日渐黄昏。

　　黄昏的光辉像一面淡黄的薄纱铺盖在长平城上，城墙上笔直排列的士兵们上半身也都“淹没”在了薄纱里。

　　直到最后一缕阳光飞速从城头收起，在西边广阔平坦的土地上极速掠过，跟随着太阳的脚步沉入地平线下去，一张张威武肃穆的面庞才跃然眼前。

　　此刻他们眼里跳动着冰冷的火焰，面对十几万大军的包围脸上也没有浮现出一丝丝的惧色。

　　在他们面前，迎着落日的方向一道高挑靓丽的身姿笔直的站在城垛边上，两面大旗在她的左右呼呼飘展，挎在后腰上的“凤翅银背大刀”和这席身姿奇妙的有一种合而为一的感觉，从而令女子多了一股凛飒之气。

　　这些钢铁战士们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目光看处，只觉那身影中弥漫着一股强大的自信，给众人以安定和战无不胜之感。

　　也正是，跟随在她身后，还未曾败过……士兵们眉头高扬，遮掩在钢铁面罩下的脸庞上挂着骄傲的笑容，眼中的火焰燃烧得更炽烈了。

　　他们坚信，只要跟随她，一定战无不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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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旸打马狂奔，身后一对侍从紧紧跟随，但很快就被远远甩在了后面。

　　“世子殿下，等等我们！”

　　少年前进如风，垂在两侧鬓角的黑发在风中乱舞。

　　他又用力一夹马腹，“黑风”似是感受到了主人急躁的心情，鼻腔一张喷出两道热烈的白汽，巨大的眼睛里闪动着不服输的光芒，速度立马又提升了几分，马如其名，化作一道“黑色疾风”奔驰在大地上，背后的声音也追赶不上。

　　“疯婆子，你可一定要坚持住！“

　　此刻恨不得长出一对翅膀来的焦躁少年俯在马背上，双拳紧握青筋暴起，他眼睛直直注视着远方，好似要洞穿一切看到百里外长平城正在发生的一举一动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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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围长平的黄盔军号称十八万众，将整个城市围得水泄不通。

　　原是黄盔军豫州军团总帅波才放弃北上颍川郡的计划，转而包围长平，准备协助彭脱一举荡平陈国。

　　截止到长平的求援信送达汝阳的那天，长平已经被包围了一个月。

　　在五月底的一天早晨，明媚了一个月的天空开始汇聚起了乌云，好似预示着一场狂风暴雨即将来临。

　　此刻黄盔军中军大帐门口左右拉开的帐帘下，站着一个身穿黄色战袍，宽肩高个的男人。

　　他脸型略长，鼻梁高耸，由此显得眼眶有点深陷、眼神有些阴鸷，正用这双鹰一般的眼睛眺望着那灰色的城墙，后又将视线凝聚在黑色城门顶端雕刻在巨石上的“西门”二字上。

　　他的额头上系着一条黄色布条，两侧被散下来的头发遮盖，只有布条处在额头中央位置上红线绣成的“黄天”二字暴露在外。

　　太平道信奉“黄神”——黄天之神——认为黄神开天辟地，创造出人类，教义：“黄天至上，天下太平。”

　　男子又看了一眼天色，便折回到了大帐中。

　　不一会儿，许多头系“黄天布条”的各方渠帅从大营四方聚集到中军大帐。

　　帐中摆放着一张长条方桌，两侧有椅三十张，宽肩高个男子正端坐上位。

　　见了他各方渠帅都表示尊敬，并依次落座。

　　太平道以“方”为单位组织教徒，“小方”几千人，“大方”上万人，每方设“渠帅”统领，每州又设“总帅”总领各方渠帅。

　　宽肩男子正是豫州总帅波才，底下三个离他最近的渠帅，正是实力仅此于他的三个大方统领：何仪、何曼和黄邵，三人兵力加起来超过余下各小方渠帅兵力之合。

　　波才视线扫过在三人身上着重停留了一会，眼神中不易察觉的略过忌惮和警惕。

　　整整一个月围而不攻，左边为首一又黑又高的汉子率先绷不住火气，吹毛瞪眼嚷嚷起来：“俺们不是出来打仗吗，这一直围着打又不打是个什么事！今天就让俺带部队先攻，俺一定第一个登上城头！俺要捉了守城那小娘们给俺当媳妇，哈哈哈！”

　　“哼！”黑汉对面的小个子顿时冷哼道，“你忘了那母老虎这几年来斩了我们多少兄弟！若她落到我何仪手里，必定让她生不如死！”说着，男人眼中绽放着邪恶的目光。

　　“什么！”黑汉立马啪一拍桌子，从桌子后面跳了起来，接着俯过身子，硕大如碗的拳头杵在桌上，脸上的络腮胡子似受惊的刺猬般一根根直立起来，怒目直视道：“瘦竹竿，俺‘截天夜叉何曼’看上的女人，你敢跟按俺抢！”

　　体形瘦削的何仪霎时眉头一凝，他从小到大因为个子又瘦又矮，常常遭到同龄人，甚至是年纪比他小的人的辱骂和欺负，所以最讨厌被别人这样叫，但看着面前这高大的家伙，他还是识趣的瞪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没有再搭理。

　　不过当他将头扭到一边时，那瞳孔深处一抹杀意瞬闪即逝。

　　“咳咳。”波才适时的轻咳两声。

　　“哼。”何曼哼了一声，随即坐了回去，但也抱手将头扭向一边。

　　看着这两个虽然同是姓何，但性格、体格等等完全相反，总是针尖对麦芒的家伙，波才也觉头大，索性无视这两个家伙看着其余人道：

　　“这两日辎重部队已经将攻城一应器械全数运到并布置完备，一切准备就绪，从今天开始攻城。”

　　“好啊！”右边坐于何仪之下第二位，看着书生模样的黄邵当即拍手赞成，同时眼中精光一闪往右瞥了一眼后提议道：“我们的‘截天夜叉’不是已经按捺不住了吗，索性今天就由他的南面进攻吧？“

　　波才将头一转，望向仍在闹别扭的黑高大汉，思虑片刻道：

　　“不行，如果我们单从某一面发起进攻，守军的远程部队就能集中在一边发挥出所有的威力，我们没有登城器，这样的消耗是吃不住的。

　　“所以，午饭一过由我率先从西门发起进攻，以炮声为号，炮声一起，何曼南门、黄邵北门、何仪东门，我们同时攻城，务必今天之内将长平拿下。长平一破，刘宠还在汝阳和彭脱对峙，我们趁他后方空虚，一举端了他的老窝。

　　“拿下陈国，再进攻陈国北边的陈留，到时我们豫州军团就可以连接被卜巳占领的东郡然后直通黄河以北的冀州总部，这样我们就对洛阳形成了半包围之势，拿下帝都指日可待！“

　　“好啊！”

　　各方渠帅顿时喜形于色。

　　黄邵和何仪相视一笑，二人眼中闪过同样的神采。

　　“拿下洛阳，‘太平之国’将从这个腐朽的帝国中心拔地而起！我们将取代旧帝国建立起一个没有皇帝、没有剥削、没有压榨的国家！仁慈的教主将统领万民，万民将在教主的带领下繁荣昌盛！“

　　激动的黄邵离开了座位，他一边围绕着长条方桌走动，一边振臂陈词。那眼里放着光，好像已经看到了即将建立起来的太平之国和天下万万教徒一同向着洛阳叩头的壮观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