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大局为重

　　回到展云飞帐篷里，公子朗裕便赶紧解了他的穴道。

　　“老七你干什么？你为什么不让我救她们？刚才我们明明有机会救那些女子的？你为什么不让我去？”

　　刚才的情形只要他们下去，就一定能够救下那几名女子，那么多条人命啊，老七怎么可以如此的冷漠无情，放任不管？

　　“老七，你说话啊！你别总是一副这么深沉的样子我看不惯。”

　　公子朗裕看了看他，他能明白展云飞的心情，但是却不能赞同他的做法，便留下了一句：“大局为重。”

　　师傅说过：凡事都要以大局为重，作为皇子尤其应该如此。刚才若真的救了那些女子，便会打草惊蛇，使得冯大年有所防备，他们便很有可能什么也查不到。只能放长线钓大鱼。

　　使出特定的暗号，不一会儿，他的面前便出现了一个黑衣人。

　　公子朗裕看着他道：

　　“查清楚帝都主使李明宇消失的那个妓院，设法找到那老鸨的儿子，另，再派一队人跟着冯大年的人马，必要的时候现身救人。”

　　黑衣人没说什么，像一阵风一样飘走了，仿佛不曾来过一般。

　　“老七你站住！”

　　展云飞追了出来，“我去你大爷的大局为重，当年你是这么说的，如今你还是这么说。到底什么才是大局？你告诉我什么才是大局？命都没了，还要这大局做什么？”

　　这话像一根针一样刺进了公子朗裕的心口，他不由得加快脚步，想要立刻回到帐篷。

　　“你别走，把话说清楚！”展云飞追了上去。

　　远远地看到两人一前一后地走来，展云飞貌似还在说着什么，气氛很不友好的样子。

　　苏樱雪一阵错愕？他们在吵架？

　　走到门口，公子朗裕看也不看她一眼，掀开帘子便走了进去。

　　“守夜的，挡住所有人，一个也不许放进来！”

　　正好展云飞走到门口，听到了这句话。立刻止住了身形，看着她：

　　“小黄，你怎么在这里？一定是他让你守夜对不对？老七，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当年你对小柔是这样，如今对小黄你也是这样，你就不怕小黄和当初的小柔一样的下场吗？你到底有没有心？”

　　“啪！”公子朗裕一把掀飞了桌子，吼道：

　　“不用你管，滚！”

　　跟他对着干，她可是过来人，于是拉了展云飞一把，示意他别再多说。

　　“好，老七，我滚，若是出了事。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

　　看着展云飞气冲冲地离开的模样，苏樱雪不由得有些同他，原来他对谁都是一样啊。

　　听着展云飞的脚步声越来越远，公子朗裕深深地蹲了下去，将头埋在双腿之间，尘封的记忆扑面而来。

　　裕哥哥裕哥哥，等等我！

　　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姑娘卖着两条小短腿朝着他跑着追着，她本该叫他师兄的，可是她总爱叫自己裕哥哥，她是师傅唯一的女儿小柔，聪明活泼美丽可爱。

　　可是彼时他已经受过苏樱雪的伤，本能地讨厌所有女人，包括只有八岁的小柔。

　　可是无论他怎么讨厌小柔，小柔都毫不在意，一直跟着他黏着他，跟他说话讲故事，即使他一句也没回过。

　　那天，他在战场受了伤，被小柔看到了，十分心疼，得知他第二条还要上战场时，偷偷混入了士兵中，结果不幸被俘虏。

　　展云飞知道了像疯了一般要去救她，可是却被师傅拦下了，告诉他大局为重。

　　展云飞不同意，当晚便找到他，要他和他一起去救小柔，自己没同意，事实师傅的决定是对的，他们夺得了最终的胜利。可是小柔却……

　　当时小柔救回来时，满身伤痕，气息全无，可右手却一直紧握，打开一看，竟是要送给他的手帕。

　　“老七！你去死！你去死啊！”

　　展云飞疯了一样地打他，他一动不动，任由他打骂。

　　“好啦！”

　　这时师傅来了，看着二人道：凡事当以大局为重，尤其是你，你贵为皇子，生来便担当重任，为了苍生，为了黎民百姓，牺牲一切也无所谓。

　　当时展云飞听了，发疯似地问道：“可她是你的女儿啊，你怎么能如此狠心？”

　　“噗”师傅听了，猛地吐出一口鲜血，他要去扶，却被挥手打开。

　　“记住，凡事以大局为重！”

　　自己没做错，这就是以大局为重，只要找到了老鸨的儿子，查出李明宇一案的真凶，将冯大年绳之以法，就等于给她们报仇了。

　　黎明前最后的黑暗即将逝去，传来了两三声遥远的鸡鸣。公子朗裕一骨碌爬起来穿好战袍，扛了长枪走出了帐篷外，昨晚他一夜没睡好，此刻还是无比的烦躁。

　　看到门外站着的小人抱着双臂，冷得哆哆嗦嗦昏昏欲睡的模样，不由得心下一痛，再看她哭的红肿的双眼，心猛地一疼，待看到她要醒来，立刻闪身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他竟有些害怕害怕她醒来看到自己。

　　“小黄大人，你去厨房暖和暖和吧，这里交给我们！”

　　负责白班的士兵到了，看到她这个样子的赶紧叫醒她。

　　看着晨曦中那一抹灵活的的身影，道：“好！”赶紧起身，浑身僵硬地去了。

　　他每日练枪，每次都是一个时辰，也就是两个小时，足够自己休整一下了。

　　看到她离开，他烦躁地扔了长枪，对守卫吩咐道：

　　“吩咐厨房，今日早膳做酱猪蹄、酱板鸭、麻辣兔头、红烧牛肉！牛肉要大块！”

　　“是！”守卫转身就走。

　　“等等！不要惊动小黄！”

　　“是！”守卫见他没有要说的才离开。

　　说完这些，他又有些后悔为什么要加上后面的一句？

　　算了！他烦躁地回了帐篷，找出红泥小火炉，拿出银碳，吼了一句：

　　“任何人不许进来打扰我！”

　　昆山雨雾最讲究冲泡之法，一丝一毫的便会使它失去原有的味道，所以要求冲泡之人平心静气，最大限度地减少失误。正适合他平复他此时烦躁的心情。

　　“小黄大人？”

　　在灶台前烤火的苏樱雪实在忍不住，一下子倒了下去。惊得做饭的伙头军铲子都掉了。

　　“嗯？”苏樱雪用力挤出一条缝，困意让她实在无法睁开眼睛。

　　“小黄大人，此处简陋，您还是回帐篷睡吧！”

　　“不用！”说完这句，便又倒了下去。

　　“雪儿！”

　　正好三儿他们几个进来，看到她睡在灶台前的地上，心下一惊。

　　“你们别吵着小黄大人了！让她睡吧！她困的已经睁不开眼睛了。”

　　“雪儿！”

　　他们几个不由得眼圈一红，听说昨晚她和七皇子吵架了，被扔到帐篷外守了一晚的夜，于是赶来看看，没想到她已经被折磨成这样了。

　　“大哥！”

　　三儿脱下了自己的衣服小心地给她盖上，“雪儿是不是因为我们才被罚的？”

　　“大哥，我们去找七皇子请罪吧！让他别怪雪儿。”老六也道。昨晚雪儿给了他那么多肉肉吃，现在被折磨成这样，他看着心里真的好难过。

　　“好！”老大一口答应了，出了厨房，几人便朝着主帐篷走去。虽然没有明说，但是他们几人已经达成了默契，无论七皇子如何惩罚他们，他们都认了，只要不再惩罚雪儿。

　　“大哥，麻烦通禀一声，我们几个要见七……”

　　“七皇子说了，任何人不许打扰，你们回去吧！”

　　“这……大哥，麻烦您通禀一声吧！”老大掏出了身上的钱。

　　这守卫看了看，嫌弃地道：“七皇子吩咐过了，什么人都不见。”

　　身为七皇子身边的人，怎么能没有一点觉悟，一点银子就想打发自己？

　　“啊？”

　　他们本来已经做好了被惩罚的准备，实在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不由得愣住了。

　　但是老大觉得还可以再争取一下，又道：

　　“大哥，麻烦通禀一声，我们是来找七皇子请罪的。”

　　“请罪也不行！”

　　老大顿时没了办法，七皇子跟前的守卫谁也不敢得罪，只能是他说什么便是什么。难道就这样回去吗？

　　老六的眼珠转了转，对老大道：“大哥，我记得书上有写过负荆请罪的，不如我们也这样做吧！”

　　“负荆请罪？什么玩意？六儿你说清楚点！”他们几个只有六儿读过书，所以总带着点书卷气，这让他们非常看不惯。

　　“嘿嘿，简单说就是在背上背一些荆条，然后请罪，七皇子见我们诚心，一定会原谅我们的。”

　　“六儿，你说的可是真的？那荆条背在背上，又痒又疼，若是听了你的，七皇子不原谅我们！我就一个月不给你肉吃。”

　　“三哥，这不能够的，大将廉颇用这方法都得到了蔺相如的原谅，七皇子那么大的胸襟，怎么会不原谅我们？”

　　“行！听六儿的！”老大及时拍板，几个人雄赳赳地便出了营地，早饭也顾不得吃就去找荆棘。

　　这个时候清晨的露水还未完全散去，几个生怕荆棘不够，七皇子不原谅他们，拼命地在林子中跑，每个人都采了一大把，背背背上，回到了营地中。

　　负责守卫的士兵看着他们几个又来了，而且还是灰头土脸，衣服湿透，背上还背着荆棘，不由得惊呆了，道：

　　“你们这是做什么？”

　　“大哥，七皇子不肯见我们，所以我们特意来负荆请罪！”六儿跪在最前面，对着其他五个人道：

　　“我喊一句你们跟着喊一句，可不敢错了，否则七皇子不会见我们的。”

　　“好好好！”

　　看着几人如此听话，六儿不由得开心极了，这几年自己因为读书没少被他们嘲笑，今天可总算是扬眉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