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程序终止？

　　谢云开闻言一怔，她总不能说她现在在安越铭家吧？大晚上的一个女孩子在别的男生家里，项亦俊不再一次爆走才怪。思前想后，她选择了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起慌来。

　　“不用了啦！我在公司呢，老妖婆找我有点急事，我一会就打车回去了！”

　　“李妖婆又整你了？”项亦俊抬头看了一眼公司大楼，从他停车的方向可以稍稍瞥到谢云开的办公室。透过半扇窗可见里面黑漆漆的，没有一点亮光。

　　“啊，可不是嘛！又有一份稿子要重做呢！说是明天一早要初稿。”谢云开佯装抱怨道，“那个……我不跟你说了啊，我得赶时间呢。对了，别忘了替我给六六喂食，钥匙你那边有。”

　　“好吧，笨蛋，你自己回来的时候注意安全。”项亦俊的目光挪开盯着的那黑漆漆的窗口，他掩下眼中的情绪，慢慢放下手机，搁在一旁，心微微下沉。

　　她在骗他。这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逐渐有了自己的秘密，不再事事都讲与他听。在最美好而又痛苦的年纪遇见她时，她仿佛在他黯淡无光的世界里撕开了一条通往阳光的口子。一直以来她都是跟他无话不谈，甚至是在中学时喜欢哪个男生他都清清楚楚。

　　那个时候，她为了引起喜欢人的注意，所以常常缠着他问东问西。

　　“你们男生都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她写着作业突然仰起头问。

　　“你想干嘛？”他扭过头瞅着她。

　　“哎，你有没有觉得我们班的班长特别帅呀。”

　　“谢云开，你说你平时智商不在线就算了，你的品味也是重症晚期。”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啧啧道。

　　“切，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就爱我的萝卜。你可以不喜欢，但不能说我的萝卜不是好萝卜！”谢云开火冒三丈地站起来冲亦俊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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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喜欢的人，喜欢的事，喜欢的吃食，她所有的事情基本没有他不知道的。

　　中学同校，十二岁那年，她初一，他高一，她在学校闯了祸，他替她背锅；

　　十三岁那年，她初二，他高二，她有了暗恋的男生，他替她送情书；

　　十四岁那年，她初三，他高三，她一个人在家床上捂着肚子哀嚎，他一个大男生戴着口罩帽子去超市给她买姨妈巾；

　　大学毕业那年，她失恋，他心疼，陪着她看她抽完了一盒纸巾。

　　虽没有血缘关系，两人相互依靠着一路走来，互相治愈心灵的创伤，哪怕他们谁也没有倾诉过这曾经的伤痛，但这也只是唯一的秘密，是理解与体谅，是不能捅破的心知肚明。

　　而现在，项亦俊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感。他漫不经心地发动车子，调头驶去。

　　总算是瞒过去了，谢云开放下电话，呼了一口气。暗自想到这次好像是做的不对，等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地补偿亦俊，大不了就承包他那些小迷妹的所有快递嘛。

　　也不知里面怎么样了，她侧过身，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地听着，房内却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知道安越铭怎么样了，那个小鬼头有没有办法救他。

　　想着想着，谢云开眼皮沉了下来，脑袋一点一点如同小鸡啄米般，快要睡过去时她又猛的惊醒。不知过了多久，“啪”锁扣的声响惊动了挣扎在要不要与周公见面边缘的谢云开，她看到小宇从房门走出来。

　　这家伙终于出来了！撸了撸袖子，她立马站起来。

　　“小妖怪，你……”但是在看到小宇凝重的脸色时，谢云开想责问的话转成了——

　　“他怎么样了？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小宇一言不发，慢慢地朝楼下走去。谢云开见状况似乎有些不妙，着急地追了上去：“你说话啊，喂。”

　　小宇走到客厅，疲惫地在沙发上坐下。抬头看了下谢云开，而后又低下头，一脸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模样。

　　“你倒是说呀，到底怎么了？”谢云开冲到沙发前看着小宇，“晚宴刚开始他还好好的，怎么忽然会变成这样子？”

　　小宇一副纠结悲痛的表情：“这是K系列AI的设计缺陷，当时并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将AI投入真实生活，所以他的性能并不是尽善尽美，喝酒这一设定，就不在考虑范围内。K19为防止因酒精影而响引起的机体行为紊乱，启动了临时增设的防御系统。可是一旦启动防御系统会加大能源的消耗，随之而来的是机体的迅速升温。如果超出负荷，会导致内部芯片等元器件有失灵的风险。更甚者会致使线路短路，那是很危险的。”

　　“难怪，他身上那么烫。”

　　“刚才温度太高，测试过后发现内部芯片、线路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目前最可怕的是可能会伤及记忆芯片。它就好像我们的人脑，上面承载了真正安越铭的全部记忆，如果修复不来，那后果不堪设想。如果这次损毁严重的话，K19的程序将会终止。”

　　“程序终止？”谢云开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那会怎么样？”

　　“永远陷入关机状态，等同于报废。但现在只能先降温，然后看后面的反应再采取相应的措施。”

　　谢云开听到之后一脸震惊，不可置信地瘫坐在沙发上。安越铭要报废了？他之前还是好好的呀，怎么会就报废了呢？

　　小宇继续讲道：“就算这次能够安然度过，但是如果以后再出现这样的情况，K19的状态只会越来越差，离报废也不远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一切事情只能是他自己去面对。”

　　回忆起晚宴时，他明明知道不能喝酒还义无反顾地举杯喝得一干二净的样子，她不禁心生怜悯。他外表虽与常人无异，可他终究是个AI，他必须按着设定好的程序往下走，就像上天给人安排好的命运般。为了完成任务，哪怕是喝酒这样明知不可为的事，他顶着风险也要去做，因为程序需要他这么做，命令他这么做。那些残酷的创造者、使用者，哪怕选择最后做一个终结者，也不愿秘密被暴露。

　　谢云开终于明白小宇说过的那句话：他不是人，却要像人一样地活着。

　　“都怪我年龄太小，不能帮他，如果K19报废，任务失败，我铁定要被骂死，说不定又要重新回到孤儿院了。”小宇垂下眼，声音低了下去。

　　孤儿院？谢云开脑子慢半拍地转过头看着小宇，仿佛理解了谢云开的不解一样，小宇冲谢云开自嘲地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