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自由之梦

　　手里的炭棍，被小林使劲抓起。在一旁又写了两个字，天依。这是他想给自己起的名字。那个断剑剑客老是说，我辈修士，皆逆天行。

　　有一回实在是憋不住了，就问剑客，逆天的反意是啥，结果他也不知道。

　　啥都不知道就吵着逆天，这在年幼早熟的小林看起来，这是非常不可思议的。于是，平常也开始留意，也开始学习。

　　依天，天依。他的名字就这么来了。

　　在这个穷困的小村子里面，很多人一辈子就只有一个姓氏，因为不会写字，就连这一个姓也是代代相传。

　　至于他的两个小伙伴，早年都是去山下上过私塾的，钱迷糊老爹掏的钱。

　　原本小林也想去，结果老林就容许他下山转一圈，说是家里的麦子还需要人割。在他看来，读书一点用都没有，还不如乘这个功夫多帮家里收点麦子。

　　“我明天就彻底14岁了。”小林翻身躺在了自己的床上，粗粗的茅草，让他感觉到了厚实和安全感，仿佛就在这里，内心的慌乱才会消失。

　　努力压下心中的饿意，晚上，老林不回来。而家里的粮食也早没了，不愿意去铁壮士和钱迷糊那里去蹭。于是就早早睡了。

　　夏天的夜很漫长，田里的蚊子就像是不要命了一样袭击着守田的老林。防止突然出现的那些小型异兽糟蹋粮食，只能情愿挨咬。

　　这些，都是生活下去的希望啊。

　　当天空上的月亮渐渐行近，温柔的月光就撒在了小林身上，一段模糊的意识就躲进了他的身体，呢喃着。

　　“这就是以前的我吗，真没有想到，我还有回到这里的一天。”

　　这便是那坠崖的大剑仙，在坠落的途中，侥幸遇见了时空裂痕。以那白玉剑簪作为代价，从时空之外拽出了一个等价物品。

　　而这，被一个恐怖的存在发现。无奈之下，只能弃了自己肉身。意识遁入这个物品之中，这才勉强摆脱那道恐怖的目光。

　　原来，仙之上，还有更加强大的境界。

　　大剑仙迷糊的意识打量着小林，略微满意的点了点头，“从今晚开始，不管是从前还是以后，我们都将不分彼此。”

　　说罢，身形一动，意识就融入了小林的身体。

　　一夜无话，星落初阳升。

　　揉着突然涨痛的脑袋，小林开始回想起昨天晚上做的梦。说起来也奇怪，在梦中，他好像成为了一个大剑仙，手里拿着一把剑，行侠仗义。

　　后来却不知怎的，手里的剑换成了一堆杂七杂八的东西，然后，就被吓醒了。

　　推开小屋的门，空气依旧很清新，阳光也笼罩在了地面上。偶然传出来的饭香，让小林的肚子咕咕叫起来。

　　“也不知道昨天母鸡下蛋了没有。”

　　小林喃喃自语，每天的这个时候，他都很期待，自从上次掏出了一个双黄蛋，心里那个兴奋劲，可不比第一次看剑谱来的实在。

　　鸡窝的鸡正眯溜着眼，听见动静一下活蹦乱跳起来，一只高高悬挂起来的手，就在母鸡的眼前，晃啊晃。

　　那警觉的小眼神就看着手，完全不顾自己身前的蛋。好像在它眼里，这个活动的手，就是它最大的敌人。

　　一套瞒天过海，无影手瞬间打出。当母鸡牢牢盯着的那只手消失了，这才忽然发现，自己的蛋没了。

　　嗒咯嗒

　　着急的母鸡开始在窝里四下翻腾，可是还是找不到自己的蛋。但是有了意外收获，一只可怜的蜈蚣就被尖尖的喙给琢成了两半。

　　小林看着手里粘着泥土的鸡蛋，嘿嘿一笑，那只没有多高智商的鸡，再次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

　　拿起打火石，在已经糊上泥巴的鸡蛋上面放了一堆杂草和木头，这就是他的早餐了。杂草上的火苗越烧越旺，一股熟透了的味道传递了过来。

　　敲碎硬邦邦的泥巴，一股熟透了的味道顿时传来。把小火星踩灭了之后，这才开开心心去品尝这个乡村美食。

　　“昨天做梦，手里那把剑可真的帅啊。”小林见到鸡蛋里面不是双黄的，只好草草的解决了手里的鸡蛋，开始回忆梦中的那把剑。

　　手和脚开始不自觉的舞动起来，有风自手所指起，有叶，自手所指落。一招一式，看起来有板有眼，颇有一名外出闯荡的侠客风范。

　　滋啦

　　施展到最后一式的时候，紧崩崩的短裤被挣裂开来，裆下突然变得凉爽起来。但是小林还在缓缓的施展着剑招，看起来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就这样，一直维持到了开始暖和起来的时分，村里人没有文化，只能勉强分辨一下午时是多会，至于其他，一概不知。

　　但是看现在的情况，也应该快要到吃饭的时候了吧。小林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梦，加上今天是他的十四岁生日。他决定，在跟他的父亲，最后一次商谈梦想。

　　如果不同意，那么自己只好离开这个村子，去山下学艺拜师了。

　　小林回想了一下昨天最后歪歪斜斜写的那几个字，目光充满了兴奋，握了握拳头，嘴里使劲的说，

　　“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林天依了。”

　　天依这两个字，被他咬的格外使劲。

　　天依天依，依天而为。这就是他决定好的名字，一切顺应天地，顺应本心。

　　屋子外面传来了锄头拖地的声音，这也是他们家粮食为什么耗费那么快的原因。老林从来都不怎么保养手里干活的工具，坏了之后，就拿一笔粮食就铁壮士他家去修。

　　这样一来，他就和这个大自己一岁的同龄人，结识成了好友。

　　老林粗大的嗓门在还没有进门的那一刻，就迫不及待的开腔了。“小林啊，今天下午跟我田里帮帮忙，我顺便教你点技术，省得以后记不起来。”

　　听到声音的小林，把刚缝好裤裆的裤子，急急忙忙的一穿，就飞奔了出来。熟练的把铁锄头接过，放在了墙角。

　　“对了，老林。今天我不就是14了吗，按照你之前说的，14岁就算是成年。”小林转移了老林的这个话题，“你答应我的，说是在成年那一天，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

　　老林扶着的门框，仔细的翻阅着自己的记忆，良久，才慢悠悠的说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是你如果提太过分的要求，我可做不到啊。”

　　两人慢慢走到了屋子里面，家里还有一些植物的根茎，凉水一洗，吃起来沙沙的，甜甜的。

　　“那怎么会呢。”小林开开心心跳了起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在他父亲面前这么开心过了。自从那次烧毁剑谱之后，父子之间的关系就一直不融洽。

　　甚至外面还传出来小林疯了的流言。

　　“要不，带小林出去走一圈，破破他们的闲话。”老林摸着自己沧桑的胡子拉碴，悄声说道。

　　四周的邻里街坊都太会做人了，一见到自己，原本讨论火热的话题，瞬间变成普通的拉家常，你说，这谁受得住。

　　小林拿着已经洗好的植物根茎，放在了屋中唯一的木桌子上，这是他太爷爷下山当木匠的得意之作。据说，上面还有天玄帝国第一代君王的亲笔题字。

　　“老林啊，我想下山学剑去，现在仙人遍地，只要能被看上，我就是一个鼎鼎有名的侠客了。”小林丝毫没有因为之前的事情，受到严重的心里创伤，反而越加英勇。

　　“学剑！”老林听到小林又在说什么狗屁梦想，脑子里面的无名之火顿时燃起。“学什么狗屁剑，你只需要以后好好种你的地去。”

　　“可是老林，这是我的梦想啊。”小林渴望的看着老林 ，希望他可以理解自己一次。“如果被仙人拒绝了，我立马回来老实种地。”

　　“不行，就是不行。学剑和学习一样没有前途，以后给不了你饭吃。”老林把刚刚拿起的植物根茎使劲的往桌子上一拍，展露着属于一家之主的威压。

　　“求你的父亲，给我一次机会。”小林咬着牙齿，目光紧紧的盯着桌子。他已经彻底决定好了，如果老林还是不答应，自己就下山，远离这个在他看起来可怜的家。

　　“没有这个机会。”老林就像是一头发怒的雄狮，面对着不顺从自己的仆从。

　　“父亲，那么这就是我最后一次叫你了。”小林站了起来，坚定且有力的踏出了向往自由的步伐。

　　“你要去哪里。”老林同样也站了起来，好像是去要拦住他，可到了最后，也只是嘴皮子动了动。曾经，自己也像自己孩子一样。对外面的世界充满好奇，但因为家庭因素，开始学习耕作，养活家里人。

　　“外面的世界。”小林回复了五个字，就头也不回的跑了。去往山下的路不只一条大路，还有一处杂草丛生的小路。

　　等到了那里，自己又可以重新遇见那个断剑剑客了。

　　看着小林跑的越来越远，老林就像是抽干了身体所有的力量，跌坐在椅子上。手从破旧的衣兜里面拿出来了一截小小的木棍，看样子像一把剑。

　　这是老林给自己孩子的生日礼物。

　　但，已经渐行渐远的小林，不会知道这一切。他已经彻底走上了，一条有着自由气息的梦想之路。

　　把植物根茎从桌子拿了起来，一条若有若无的字迹出现在了老林面前。

　　“人各有命，上天注定。天玄道子赠双木仙人。”

　　原来，那位不知姓名的太爷爷，也是一个仙人。可惜老林不识字，也不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在他看起来，这就跟小猫小狗乱画的爪印没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