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好了好了，咱们还是一起去吧。”

　　兰儿和林贞并排前行，每走一步，她的心里都多一丝顾虑。

　　林贞瞥了她一眼，假装没有看见她的焦虑。

　　眼见着两人离姜旭的房间越来越近，兰儿突然停住了脚步，林贞却无所顾忌，径直跨了进去。

　　室内幽暗，隐约可见姜旭躺在床榻之上。

　　若是如此便也罢了，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个人。

　　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衣之内的年轻刺客，手里正握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刀。

　　林贞蓦地瞪大眼睛。

　　“你是什么人！”

　　那人不回答她，林贞像是醒悟过来什么，突然跑至床榻边，狠命摇着姜旭，“公子！公子你醒醒！姜旭！”

　　一瞬间心里的顾虑全部散去，兰儿轻蔑地看着跪在地上悲痛欲绝的人，对着黑衣服刺客淡淡道，“人都给你带来了，动手吧，还等什么？”

　　“当然是等你这个贱婢！”

　　随着一声檀木杖重重顿地声，屏风后面突然出现一个年迈的身影，眼底是冷毅的光。

　　兰儿跪倒在地，震惊地捂着嘴。

　　“大……大奶奶！”

　　屏风后面，接二连三地出现了不同的熟悉面孔。

　　“姜……姜岳公子。”她看着眼前年轻男子惊愕得说不出话，“你，你们怎么……在这……”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刚才还跪在地上“悲痛欲绝”的林贞此时早就换了模样，她坐在床榻边，伸腿踢了踢姜旭的小腿，“行了别睡了，起来看戏咯。”

　　姜旭起身，只是径直望着大奶奶，“奶奶……”他叫了一声。

　　“我已经跟你爷爷商量过了，答应你们的事自然会算数。”她慈爱地抚摸着姜旭的发顶，转眼间眼底的慈爱消失殆尽，连语气都凌厉了几分，“你这贱婢！给那贱人为虎作伥，阴害勖儿！天底下怎会有你们这么歹毒的人！要不是我们勖儿吉人天相，你们…你们拿什么来偿！”

　　“奶奶您别气坏了身子。”姜旭扶着大奶奶坐下。

　　“我还是很好奇，”林贞晃悠着腿，说出了最核心的疑问，“姜勖到底怎么得罪了你们，至于这么杀人灭口吗？”

　　“大奶奶！大奶奶！不是我干的！是……是三夫人！”眼见事情败露，兰儿毫不犹豫的出卖了三夫人，“三夫人见公子的父亲去世得早，自己嫁进府里又不久，便自恃年轻美貌想勾搭公子。公子不从，还说要告诉大奶奶您，三夫人怕事情败露，就请人杀了公子灭口！”

　　一片沉默。

　　林贞愣了愣，“这是什么沙雕剧情？”

　　大奶奶气不打一处来，只是重重地顿下手杖“不要脸的贱人！”骂完，又转头望着姜旭，“勖儿，她说的可属实？”

　　“……我不记得了。”

　　的确，这么沙雕的事情，且不说姜旭真的不记得，就算记得，也得说不记得。林贞在心里幽幽的想着。

　　“兰儿怎么还没回来？现在都快三更天了。”

　　西跨院内，三夫人撑着额头，眉头跳个不停。

　　“三夫人！大奶奶过来了！”丫鬟急急忙忙地过来通报。

　　三夫人停滞片刻，迅速宽衣走上床榻，“就说我睡下了。”

　　“既然没睡，何必装睡呢？”

　　声音从门口传来，三夫人浑身一震，望着烛光中日渐清晰的大奶奶的脸。

　　后面的兰儿被几个家仆拖上来，兀自掩面啜泣，“夫……夫人，对不起！”

　　“杀人是什么罪过，我想你应该知道。”

　　不带丝毫感情的语言从大奶奶的嘴里说出来，三夫人顿了顿，问：

　　“你们想把我交给官府？”

　　“老爷说了，家丑不可外扬，”大奶奶说着，扔下他们几人留在原地，“至于该怎么做，你好自为之吧。”

　　数日后清晨，阆苑湖边，林贞手里掂着一颗石子，蓦地掷了出去，在湖面打了个水漂。

　　“事情解决了。”

　　“你似乎不太高兴。”

　　林贞回头看着姜旭，他正倚靠栏杆读者一本古卷，上面的那些字她一个都不认识。

　　“有点心理阴影罢了，”她撇撇嘴，说了一句白烂话，“你要不要求求我的心理阴影面积？”

　　“这个有点难，”姜旭啪的一声合上书，轻声道，“我又不能钻到你心里去看。”

　　阳光正好，林贞原本就只是随口的一句话，却没想到姜旭居然能突然这么回一句，她心口一跳，心跳不由自主地就快了起来。

　　微风轻抚湖面，林贞捋了捋被被风吹乱的发丝，偷偷将发红的耳根藏在后面，正准备回一句“那我可以把你放在我心里”，姜旭却突然又开了口。

　　“如果你能把心掏出来，阴影面积也可以算一算。”

　　林贞：？？？

　　我特么xx都脱了，你给我说这个？

　　就知道姜旭这样的钢铁直男说不出什么好话，林贞心里欲哭无泪，只好转移了话题：“话说这桩事情解决了，是时候去找潇潇他们了吧。哦对了，你跟姜家人说了吗？”

　　“说了，明天启程。”

　　“这么快？”林贞有些诧异，“你想好去哪儿找他们了吗？”

　　“当然是京城，京城里面消息多门路广，应该有办法找到他们的消息。”

　　他从林贞手心里拿了一块石子，只是随意地丢进湖里，没有拿来打水漂，“县里的灾情已经好转了，姜岳自然要回京复命，我们正好可以顺路，可以让他带我们过去。”

　　他弯了弯嘴角，就这么微微一笑却让林贞不禁看呆了眼，以前在大学的时候，姜旭笑的日子可是一个手都能数的过来。自从来到了这里，他笑了几次了？

　　心里渐渐有一股甜味般的情绪充盈着心里，林贞假装扭头看风景，无视姜旭朝她投过来的目光。

　　“姜老太爷不是很宝贝你么，你找的什么理由让他们同意进京的？”她问。

　　“进京赶考，”姜旭说，“应该不会有比这更有说服力的理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