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莫非是有人假扮

　　见对方有所触动，兰儿在心底轻蔑，果然穷鬼就是穷鬼。但面上还是好生说道，“做您这一行的不就是讲究信誉么，若是这活没有结完，恐怕也会影响您在江湖上接买卖的名声吧。”

　　舒公子翻了个刀花，将刀收入鞘中，“这一次生意做完，下次无论多少钱我都不会再接了。”

　　“你说也真是奇了怪了，毁尸灭迹，那他还能活过来不成？”兰儿自言自语道，突然面向舒公子，“莫非是有人假扮他？”

　　回想起方才与姜旭的短短照面，舒公子沉吟，“舒某行走江湖多年，还从未见过如此相像之人。”

　　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叩门声。

　　“舒姐姐，”外面的丫头急道，“我刚刚在阁楼下看，那些人已经朝万花楼这边赶过来了。

　　刚踏进楼内，一阵香风习习，直扑面门。

　　林贞闭上眼深吸一口馥郁芬芳，周围丝竹管弦之乐不绝于耳，令人几欲深陷其中。

　　“果然名不虚传。”林贞赞叹道。

　　“客官，您们这是……？”

　　裹着鲜艳颜色的老鸨本来笑脸相迎，在看见林贞这个姑娘后，又突然不确定几人的来意了，只能试探着问道。

　　“我们过来找人，找一个男人。”姜旭接道，脸上依旧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

　　老鸨笑道，“看公子您这话说得，在这里来玩的哪个不是男人？”

　　姜旭又接道，“是个左撇子。”

　　刚才情势紧迫，变化突然，但在那个当口，他还是看清了刺客是一名善使左手的刀客。

　　“这可就……”老鸨突然吞吐起来，又压低声音问，“你们莫不是来查案的？”

　　眼见这老女人没了出来时的热情，一副生怕引火上身的样子。姜岳却突然出来，站在了他们面前。

　　“我们最近在追一个逃犯，刚才亲眼见他进了万花楼的后院，如果你愿意配合，就当不知道我们身份似的……”他忽然话锋一转，低沉道，“这生意，还有得做。”

　　姜岳不愧是在官场上滚爬过几年，威逼恫吓这一套很是顺手，显然，效果也出类拔萃。

　　“是是是！”老鸨连连点头，叠声道，“您尽管查，我们定然会配合。”

　　“那刚才说的究竟有没有这么一个人？”林贞问。

　　“呃……有倒是有，就是这人，可能和您说的不太一样？”

　　姜旭问：“是哪家大户的公子吗？”

　　“这倒不是，”老鸨接道，“说来，我们这里有个姑娘是出了名的标致，只是从来不接客……”

　　眼见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将话题越带越偏，林贞不耐烦地咋舌，“能说重点吗？”

　　老鸨看了眼一旁的姜岳，顿时瑟缩了一下，“我说……唉，说来也可怜，他们家只剩这孤儿姐弟，这舒姑娘为了给弟弟一口吃的，就和我们万花楼签了卖身契。她弟弟知道后，为了不让姐姐流落风尘，整日在外挣钱，每月都会带银子给我，作为不逼她姐姐卖身的报酬。”

　　“所以，你是想告诉我们，这位舒公子是个左撇子？”姜旭做出总结。

　　“欸，正是。”老鸨低低应道。

　　林贞和姜旭对视了一眼，“那么，这位舒公子现在在何处？”

　　“这话说得，舒公子成天在外做活，地方我们哪会知道得如此清楚嘛。”

　　眼见再问不出更多的信息，姜旭点点，“明白了，”他说，“那方便带我们去见见这位舒姑娘吗？”

　　老鸨点点头，引着几人朝旋梯上行走，直通向高层阁楼。然而在一次无意的抬头中，林贞一眼看见，一名女子朝他们的呃方向头来匆匆一瞥，又在她抬头的间隙以团扇掩面，朝另一边行去了。

　　那人似乎有些眼熟啊。

　　察觉到林贞的神色有变，姜旭低头问道，“怎么了？”他下意识地看了眼林贞手腕上的伤口，没有流血。

　　“你们刚才说的舒姑娘，”她指了指最高层尽头的阁楼问，“是不是住在那里面？”

　　在得到老鸨肯定的答复后，林贞突然笑道，“我想，我们不需要上去见这位舒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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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姜府独院房内灯火尽灭，只剩回廊处燃着数盏花灯。

　　此时，一双纯黑轻靴踏上回廊梁顶，在有着些微光亮的顶端留下一丝阴霾。

　　舒公子从怀里掏出一张软皮纸摊开，他最后一次看了一眼，随后将其收入怀中，无声跃下。

　　收回思绪，舒公子深吸一口气，终于踏进这片独院的厢房之外。厢房的窗户正开着，通过此处隐约可见陷入沉眠的姜旭。

　　舒公子轻点地面，整个人以一种翻滚的姿势跃入房内，瞬息来到床边，他站在床榻前无声抽刀，刀刃反射出一片寒光。

　　床榻上的姜旭骤然睁眼。

　　舒公子怔住了，他还维持着进行到一半的动作，此时刀刃正悬在床榻上空，他就这样僵在了原地。

　　床上的人不是姜勖。

　　“是你！”

　　“认错人了？”

　　床上的姜岳似笑非笑地看着，忽然起身将他的刀打落在地。

　　舒公子手腕吃痛，思定再三，还是跃上窗台。此间和外面仅有一隙之隔，以他的身手，纵身跃过去，并不是难事。

　　姜岳见状顿时低喝，“哪里走！”

　　就在他准备夺窗而逃时，猝不及防的，窗户忽然被人从外面关上。他的头重重磕在厚重的窗板上。

　　“唉，头一次看见这样的笨蛋刺客，该说是我们运气好，运气好，还是运气好呢？”

　　林贞站在窗外看着抱头在地舒公子，不禁啧啧称奇，“喂，兄弟，脑袋没撞坏吧，待会儿咱们可还有事要问你呢。”

　　姜岳此时已经赶了过来，将舒公子狠狠压制在地上。见他动弹不得，不禁笑道，“今天一次刺杀不成，当晚就弄第二次，你主子傻，你做这个杀手营生的怎么也跟着傻？”

　　“与汝何干！”

　　林贞不禁望向刚从角落里现身的姜旭，“他说的什么意思？”

　　“他说关你屁事。”姜旭这么解释道。

　　他看着地上的舒公子，认真道，“但关我的事，你的这位主顾三番两次地欲置我于死地，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