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自制冰酪

　　“阿姨和你商量点事？”

　　有时候千灯也会疑惑，“坏”学生的家长对于自家孩子到底是一种什么态度，是放任他野蛮生长，还是也会着急，只是收效甚微，宋家的情况显然属于后面这一种。宋母拉住千灯，主要就是为了宋季燃的学习成绩，“季燃他的朋友都跟他一个德行，阿姨指望不上，阿姨知道你学习好，你能不能帮帮他？”

　　怕会影响到千灯自己的学习成绩，宋母还特意补充说只在有空余时间的时候辅导一下宋季燃的功课就行了，她和宋父也不求宋季燃的成绩能有多大的提高，能考个本科他们就心满意足了。

　　种种迹象表明，宋季燃不笨，甚至还有点聪明，只是不把这份聪明用在学习上罢了。宋家和叶家关系一直很好，在叶家出事之后更是对千灯关心有加，面对这样一个母亲，千灯怎么忍心拒绝她的要求呢？

　　“我尽量吧阿姨。”千灯说。

　　听到千灯答应，宋母明显很开心，“诶，什么时候有空来就行，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平时晚自习下课已经很晚了，下个星期开始周末还得去做兼职工作，千灯想着事不宜迟，起码这个星期有时间，于是提议道：“那……今天下午，或者晚上方便吗，我来找宋季燃写作业。”

　　没错，在听到宋母的诉求之后确定对于自己借作业给宋季燃抄的行为感到非常羞愧，于是决定转换一下方式：不直接借他抄，而是在一旁辅导他写完，这样既不影响到两个人本来的约定，又可以提高宋季燃的学习成绩，实乃一举两得。

　　“下午吧，我中午跟他说，让他下午打球回来得早一点，你们学完习就在阿姨家吃晚饭啊。”

　　“那行。”只希望宋季燃听到这个“不幸”的消息不要太生气吧，千灯在内心祈祷。

　　记挂着晚上要给两个孩子做好吃的，宋母怎么看怎么觉得购物篮里的菜还不够，决定继续转一转，顺便也可以指导一下千灯买菜技巧。这一趟超市逛下来，千灯收获颇丰，回到家给冰箱填充了一些库存，总算有了些居住的气息。

　　差不多到了午饭时间，千灯熟练地摘菜、洗菜、切菜、打鸡蛋，不太熟练地架锅、开火，准备简单地做一碗西红柿鸡蛋面。

　　燃气灶上方有一排橱柜，里面陈列着各种调味品，有千灯熟悉一点的糖、盐、醋，也有她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鸡精、味精等等，保险起见，她只在汤里撒了一点盐，最后的成品味道也还可以。

　　一个人做饭吃饭，一切都收拾停当之后觉得好都没有什么实感。

　　在准备学习之前，千灯还有一件事情要做——她准备尝试一下自制冰酪，当作饺子的回礼。制作冰酪自然少不了冰块，之前查看冰箱内存的时候千灯在冷冻层发现了一个被分割成一格一格的塑料盒子，里面还残留着几块没有使用的冰块，显然这就是用来冻冰块的工具了。千灯决定再放点水，多冻几块。

　　会想到做这个一个是因为天气实在是热，还有就是千灯的厨艺自己吃还可以，要给别人吃的话还是有点拿不出手，最主要的是物理课上陈月讲到冰盐冷却（即将冰与盐混合在一起，起初冰吸热融化成水，随后盐溶于水也吸热使温度进一步降低）给了千灯灵感。

　　南国四季如春，即便是在最北边的河流也没有结冰期，因此每年夏季都需要从毗邻的易国进口大量冰块以供解暑，也是因为本地不产冰，千灯第一次听龙笙说有“冷饮”这种饮料的存在时着实很向往。据龙笙说，易国有不少人冬天到冰面上掘取冰块，储存在地窖的冰鉴中，等到来年盛夏拿出来贩卖，这个职业还有一个可爱的名字，叫作“卖雪人”。只是听着龙笙讲述着素雪、冰酪、雪泡豆儿沙……千灯都能在炎炎夏日中感受到一股沁爽的凉意。

　　“有机会的话，我一定会带你去看雪。”

　　“说好了哦，我还要吃冰酪。”

　　“嗯，说好了。”

　　后来龙笙也确实兑现了他的诺言，但彼时的两人无论心境还是处境都与当初大不相同了。身处侵略自己国家的异国他乡，身边坐的是导致自己国破家亡的仇人，哪怕再好吃的冰酪在千灯尝来也是味同嚼蜡。

　　冻上冰块，接下来就是等待凝固了。千灯翻箱倒柜找出了叶上妙保存的高一到高二的成绩单，准备分析一下宋季燃的学习成绩，好为他量身制定学习计划。

　　出于一个好学生看成绩单的惯性，千灯习惯性地从上往下看，这就导致了需要花费一点时间才能在下段偏上一点的位置才能找到宋季燃的名字。经历过一次之后千灯就学会了从下往上看，找起来快了不少。把所有宋季燃的成绩用荧光笔标了出来，按科目纵向分析，可以看到他的成绩基本上可以分为两种情况：数理化烂得平平无奇，语英生烂得惊天动地；按考试场次横向分析，可以看到起码他的排名还算平稳，不存在超常或者失常发挥的情况。

　　照这种情况也不需要什么学习计划了，基本就是全部需要辅导，得出以上结论的千灯不仅觉得叶上妙的成绩真是厉害，以及接下来帮助宋季燃的任务实在是任重而道远。

　　写了会儿作业，估计着冰块差不多也快冻好了，千灯开始着手准备制作冰酪。

　　拿出在超市买的密封袋、牛奶和橙子味气泡水，顺便一提，气泡水是千灯没有尝试过的事物，纯属灵光乍现的产物：路过饮料架的时候千灯大概扫了一圈，一眼就觉得橙子味很符合宋季燃在她心目中的形象，而且根据叶上妙的记忆好像味道还不错，于是就买了，大不了就按传统配方做嘛。

　　千灯抱着创新的想法准备先做气泡水版的冰酪。拧开瓶盖，一股气泡迅速堆积至瓶口，还伴随着“滋啦滋啦”的响声，千灯完全来不及反应，只能条件反射地把胳膊能伸多远伸多远，饮料流了一手，也流到了地上，只剩下了不到三分之二。

　　呃……应该也够吧？千灯把剩下的饮料倒进密封袋中封好口，洗手拖地，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尽管已经处理干净了，千灯还是觉得地上有点粘粘的。

　　等晚上回来再擦一遍好了。

　　接下来把冰块拿出来，抠出来一小半和盐一起倒进大一点的密封袋中，再把装着气泡水的密封袋一起封进大塑封袋中，捏紧封口处摇晃摇晃，随着吸热反应的进行，密封袋里的气泡水逐渐凝结成冰。千灯一边努力摇晃，一边随时观察凝固的过程，要保证它不会冻得太结实，也不能还剩一些汤汤水水没有冻上。觉得差不多了，千灯把成品倒在密封盒里，像是一座橙色的冰山。她满怀期待地舀了一勺，入口即化，好像咬破一口甜橙，汁水迸射出来溢满口腔，口感不似传统的冰酪顺滑，略带颗粒感，但是别有一种咀珠嚼冰的感受。

　　似腻还成爽，如腻又似飘。玉米盘底碎，雪向日冰消。这首诗真是将冰酪的口感与形态描摹了个十成十。

　　一时兴起尝试的创新版都完成得不错，千灯更有信心完成传统版冰酪的制作。不一会儿，两坨冰山一白一橙分立在密封盒左右，在点缀上一些水果粒和葡萄干就完成了。

　　时间差不多，千灯带着作业和冰酪敲响了宋家的门。

　　不知道宋季燃回来了没有，千灯在等开门的时候想。

　　是宋母来开的门，笑呵呵地把千灯让进了门，还表扬了一番千灯的自制冰酪，“拿去季燃房里你们两个小孩吃吧，季燃刚回来在洗澡，一会儿就过去了。”

　　“嗯好。”虽然千灯答应得流畅，但内心对于要孤身进入一个单身男性的房间还是有点抵触。

　　“季燃，你洗快点，妙妙在等你了！”

　　“哦！”

　　还没进屋，千灯听到宋母朝卫生间的方向喊了一声，宋季燃回应的声音裹挟在“哗哗”的流水中。

　　提问，被屋主撞见自己站在门口比较尴尬，还是在房间里等待屋主比较尴尬？如果可以的话，千灯想在客厅里写作业，但事已至此，她只好三步并作两步，捏着鼻子进入了宋季燃的房间。

　　屋内的状况并没有千灯想象的那么糟糕，甚至可以说得上整洁，不知道是宋母整理过，还是宋季燃本身就是一个比较爱干净的人。

　　千灯把作业和密封盒放在书桌上，被两张压在桌面玻璃板下的两张照片吸引了注意力。

　　“咦，毕业照？”

　　一张是小学毕业照，另一张是初中毕业照。

　　如果没记错的话，小学的时候宋季燃和叶上妙在同一个班吧？要是这样的话，这张小学毕业照上应该也会有叶上妙喽。千灯不好奇小时候的宋季燃长什么样，反而有一点好奇小学时期的叶上妙是什么样。不巧的是不像旁边那张初中毕业照，小学毕业照没有把名字表在正面最右侧，千灯只好挨个人头做排除法。

　　“这个有点像，但也不是特别像……”

　　“这个绝对不是……”

　　“这个臭屁的表情，难道是宋季燃？”

　　沉浸在“找不同”的游戏中，千灯甚至都没有察觉到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喂，你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