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报恩

　　“你……怎么知道我中毒了？”

　　白伊若将信将疑，小心翼翼地问黑衣人。

　　黑衣人的双肩抖动几下，想必又笑了，只是隔着黑纱，白伊若看不见。

　　“我就说你是第一次涉足江湖嘛，你跟踪别人，反而被人家暗算了都不知道。根据本少侠的判断，三个时辰之前，你被人在茶饭里下了蒙汗药，还好人家没打算要你小命，只是用了慢性的药粉，只是让你昏睡三五天。要不是本少侠出手相救，帮你及时排毒，就算你有一件高档的皮裘，也很难保证不会被冻死在这荒郊野外。”

　　白伊若不觉暗暗吃惊，三个时辰前，她和那个盗花贼同住在悦来客栈，想必自己已经暴露，盗花贼对他下手警告了。

　　“你……帮我排毒？”

　　白伊若现在想的却不是盗花贼和暗算的事情，而是在为排毒的事情愤怒！

　　在她的印象中，排毒的方式应该是将中毒者脱光了衣服，一名高手在后面运功，打通背上的穴位，用功力将浸入身体的毒素排泄出来。

　　脱光衣服，这还了得？

　　蠢蠢的又想有所动作。

　　却见黑衣人轻描淡写地说：“对啊！大恩不言谢，更不必以身相许……我只要你的这匹宝马就行了！”

　　“以身相许？你……”

　　白伊若蹙着眉头，目光阴冷，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是怎么帮我排毒的？”

　　倘若黑衣人真的给自己宽衣解带了，白伊若势必以命相搏！

　　黑衣人的双肩轻松地抖了几下，黑纱罩子后面的那张脸，肯定开心得很坏。

　　“看你急得……开个玩笑罢了，什么以身相许啊？本少侠只向往英雄美人，对小白脸没兴趣，也没那个癖好！”

　　说罢从腰间摸出一个拇指大的小瓶子，扔给白伊若：“这是我独家秘制的解毒散，送一瓶给你。行走江湖，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事没事你吃上一粒，有利无害！”

　　白伊若这才放下心来，怯怯地问黑衣人：“你是神医？”

　　黑衣人嘿嘿傻笑，却不失时机地揶揄：“一看就是个没闯荡过江湖的雏儿，多大点事儿啊，一粒药丸就能解决的问题，还得惊动神医？！我看你赶紧收拾收拾打道回府吧，也不要去什么黔州了！”

　　白伊若满心不服：“我说大侠，闯荡江湖不一定都靠打打杀杀，你本事再高，能……盗取宝马吗？很多事情，刀剑不一定就能解决的！”

　　黑衣人嗤了一愣冷气，觉得自己的确没有盗马的本事。

　　于是，怯怯地问：“但是……这个……偷盗的事情……也算得上是本事吗？”

　　“切！”

　　白伊若撇嘴冷笑：“话不要说的那么难听，假如真有日后，我一定让你看看鬼手无影的本事！”

　　“鬼手无影？”

　　黑衣人纳闷了刹那，很快就从字面上解读了“鬼手无影”的意思，扑哧一笑，心说，说得再好听，无非就是做贼！

　　但是白伊若却以此为傲，鬼手无影是雾隐门的看家本领。师父说了，雾隐门原来是为朝廷效力的，不管是调查取证，窃取情报，靠的就是“鬼手无影”独门功夫！

　　黑衣人看白伊若已经无碍，大概真有要事要办，急急地说：“好了，既然你已经没事了，那匹宝马对你来说也是多余，我就暂且借用一下。十日之后，我就把马儿拴在这个地方，当是还你了，你要不及时来取，谁牵走了可别怪我！”

　　说罢就要离开。

　　“哎哎哎！”

　　白伊若在身后叫住了黑衣人，一脸无奈地说：“也罢，既然都是去黔州，那就一起吧，今晚上风雪甚大，这寺庙虽破，遮风挡雪倒也将就，不妨就在这里住上一宿，明早再赶路吧。汗血宝马日行千里，到黔州不过眨眼工夫！”

　　黑衣人想想也是，这晚上的风雪的确很大，加上自己又不熟悉路径，说不定整个晚上就白费在风雪途中。

　　听着白伊若的口气，似乎去过黔州。倒不如安安心心睡上一觉，养精蓄锐，明早再行赶路，也好有精力去办自己的大事。

　　于是就顺水推舟：“也好，那就住一晚呗，有了宝马，不急一个晚上。想必皮球兄弟也饿了，吃个饼吧！”

　　说罢，就从包裹里掏出一块白饼，递给白伊若。

　　白伊若看了一眼那块干饼，嘴唇也不舔一下，不屑地说：“你之前不是对黑龙帮的人说，身上有五千两银票嘛，你还吃这个？”

　　黑衣人身上是有五千两银票，但是……

　　“哎呀皮球兄弟，再有钱，这荒郊野外的风雪夜，前不挨村后不着店，也找不到买酒买肉的地方啊。”

　　“算了吧，你就在这里等我，为了弥补早上对你的冒犯，同时也报答你之前的相助之恩，我保证让你半柱香之后就能喝酒吃肉！”

　　说罢，擦着黑衣人的肩膀出了庙门。

　　两人交错，白伊若足足矮着黑衣人大半个脑袋。

　　黑衣人看着白伊若的背影，暗自发愣：这样一个没心没肺的小不点，居然也敢闯荡江湖，只怕这娇小的小白脸，被人卖了还帮着别人数钱呢。

　　不过江湖凶险人心叵测，谁知道这小子是不是真的身怀什么绝技……

　　否则，他哪来的底气？

　　他出自什么门派？修的是暗器还是毒功？

　　反正自己小心一点就是。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要是还没到南麓就被这小子暗算了，辱没了灵虚门的名声事小，找不到那谏龙神剑，保不住汉室江山，自己就是罪人了！

　　……

　　宝马就是宝马，半柱香之后，马蹄声由远而进。

　　白伊若果然带来了两坛女儿红，一只烤鸡，五斤牛肉。

　　搬过来一张断腿的桌案到火堆边，铺上油纸，自己率先吃开了。

　　要喝酒吃肉，黑衣人再戴着斗笠蒙着黑布，那就太矫情了。

　　摘下黑布，就着火光露出了真面目，白伊若不觉暗暗吃惊，小心肝砰砰乱跳。

　　原来黑衣人是一个俊朗公子！

　　四目相对，彼此都为对方的俊朗小小的惊叹了一下，突然感到别扭，又双双把头扭开。

　　“认识大侠，是我白伊若的荣幸，干！”

　　白伊若提起酒壶挡住脸，目光从酒壶的两边蔓延，偷偷欣赏对面的那张脸。

　　黑衣人的那张脸，的确俊朗得连男人都喜欢看。

　　原本有些犹豫的黑衣人，看见白伊若已经开喝了，也提起酒壶朝白伊若示意一下，大口喝酒，大块吃肉。

　　白伊若看黑衣人喝的畅快吃得开心，突然说：“大侠，这顿酒肉之后，你的恩情我已经报答了，咱们也算是两清了！”

　　“啊？”

　　黑衣人怔住了：“你这个……就算是报恩了？我可是连续两次救过你的性命呢，一顿酒肉，也能两清吗？”

　　白伊若点着头说：“没错，不要说一顿酒肉，就算是一饭之恩，也是天大的恩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