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天险坠崖

　　“袁太史，前方就要进入宁强县了，山路崎岖，公主就拜托您多多照顾了！”，李元芳喊道。

　　“李护卫放心吧！”，我回应说着。

　　李白的《蜀道难》中描写的正是陕南宁强县至川北广元这一段。难怪前方云雾缭绕，原来我们即将行至天险地带，磋峨的天路直通云霄。

　　山路越来越窄，到最后，窄的仅能容许一辆马车勉强经过，我看着车窗外的浮云，仿若自己正行进在天空之上。

　　又看到狭窄的栈道，车轮几乎贴紧峭壁的边缘，仿佛一不小心便会掉入这万丈深渊。

　　李谚小心翼翼地驾着马车缓慢行走着，忽然李元芳在后头大声喊道：“停车！”，李谚疑惑地勒紧缰绳，还没问出口发生了什么事。

　　李元芳就焦急地问：“你们是否有嗅到何异味？像是硫磺的气息！”

　　我钻出半截身子吸了吸鼻子，说：“是火药！”

　　“难不成这山路上还有炮仗？”，李谚疑惑说着。

　　就在这时，我隐约看见远处的地面上似乎有火星在闪烁，由远及近，仿佛很快就要蔓延到我们跟前。

　　“不好！有人在此设下火线！”，我惊慌喊道。

　　与此同时，火星已经从我们的马车下延伸到李元芳他们的马下，李元芳看到此景立即说道：“快离开此地！万一引爆炮仗，马匹受惊便不受控制了！

　　话音刚落，身后便响起一连串“噼里啪啦”地鞭炮声，马匹立刻受惊，继而嘶鸣着快速奔跑起来。

　　李谚使劲拽着缰绳生怕它把我们带下悬崖，我也倚靠在车厢上一同控制马匹的方向。

　　突然我看见不远处的山路边，被人为的放了一块石头，我和李谚用力拉拽缰绳想让马减速，可是受惊的马又何尝会受人牵制呢？

　　顷刻间，马儿跑过石块，然而当马车碾上石块之际，车厢猛的弹起，我被狠狠地弹飞了出去。

　　恍惚中，我感觉自己漂浮于云层之中。耳边传来李元芳、思公主、李谚、千牛卫们的呼喊声，可声音却越来越缥缈。

　　我睁开眼睛，终于看清自己已经置身在悬崖下还在不断地降落，于是我奋力地抓住峭壁上的一棵野草，勉强地悬挂之上。

　　脚底便是万丈深渊，我不敢往下看，我还没有勇气面对自己即将粉身碎骨的命运。

　　忽然就听见头顶传来思公主、李谚的哭喊声，还有李元芳等人的呼唤声。他们终于控制住马匹回来救我了吗？我心中瞬间燃起一丝希望。

　　“袁哥哥！袁哥哥！你在哪啊？不要丢下思儿！”

　　“袁兄！袁兄！咱们兄弟二人难得团聚，这才几月光景，你难道就舍得离我们而去吗？！”

　　mmp！老子也不想啊！谁知道这袁客师怎么这么倒霉！还连累我即将英年早逝…

　　我刚想回话，手中野草窸窣地落下一些泥土，我知道这棵草已经不能再让我坚持多久了，一切都要结束了，心头刚燃起的希望也随之熄灭了。

　　于是我对上面喊着：“李谚！替为兄照顾好思儿！你不是说兔卯与狗戌最为相配吗？你也老大不小了！你努努力！替为兄承担起照顾思儿的重任吧！”

　　“思儿！李谚是我袁某在大唐最好的朋友！他胆子虽小了些，但他心思细腻！是个居家型好男人！今后就让李谚代袁某照顾你！”

　　“李护卫！你真的是袁某的偶像！今生能与你得此际遇，袁某死而无憾了！还请李护卫费心将思公主和李谚平安带回长安！”

　　接着便听到思公主哭着说：“不要！袁哥哥！不要！你再坚持一会儿！思儿一定想办法救你！”

　　又听见李谚带着哭腔说：“对对！袁兄！不要放弃！我们一定将您救上来！袁兄！愚弟早已习惯有你相伴的日子！您千万不能放手！”

　　李元芳说：“袁太史！仅是短短几日相处，李某便知袁太史是为平易亲切之人，在下察觉害您之人一定与之前逃逸的越王手下有关，李某定当上报给狄大人，替您申冤。但还请您坚持，在下已派人去寻藤蔓，定能救您上来！”

　　听到这里，我会心地笑了。我在大唐能认识他们，真的没有白来！可手中的野草已经再也坚持不住了，忽然手中一空，我便再次下坠。

　　我用尽全身力气喊着：“再见啦！你们一定要好好生活呀！”

　　喊完这些，除了耳边冰冷的风声，和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再也听不见别的声音了。

　　脑海中忽然闪过爷爷、果儿、爸妈的脸庞，也许我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吧，两行泪水伴随着我的身体一同坠向深渊。

　　转而我又开始有了侥幸心理，如果我在这里死了，会不会我在现实中就会醒来了？

　　想到这里，我又笑了。罢了，我命不由我，那就把自己交给老天爷吧。

　　我闭上双眼，放空了自己，任凭它不断坠落，人终将免不了神灭形消不是么？

　　长安——

　　御花园里的秋千上坐着一个落寞的背影。思公主将头无力地倚在荡绳上，少女青春的气息却掩盖不了此时憔悴的面容。

　　李谚站在一旁垂着头，即兴念道：“尘世来去一场梦，日落向西月向东。斯人云巅驾雾去，哀哀悲啼惹惊鸿。”

　　“住嘴！”，思公主听罢愤然跳下秋千对李谚一阵拳打脚踢，“不可能…思儿不信！袁哥哥那么厉害，他一定有办法自保的！对不对？”，思公主终于无助地哭出声来。

　　李谚想到那日在悬崖边的场景，深不见底的深渊还有袁客师坠崖前交待的话，一时间两行清泪便无可抑制地涌出眼眶。

　　又看到眼前那个曾经刁蛮任性的公主此时已成为一个楚楚可怜的泪人，于是李谚想都没想就将思公主一把揽入怀中。

　　伤心欲绝的思公主也没有任何反抗，源源不断的涕泪沾湿了李谚的肩膀。李谚轻抚着思公主的后背说：“悬崖边云雾缭绕之景仿若天宫之境，定是袁兄的造化才使得他进入了天堂，我们痛惜之余更应为他感到可贺，不是吗？”

　　听李谚这么说，思公主突然推开李谚，眼神忽然明亮起来，激动地说：“对！天宫之境里一定会有神仙，袁哥哥是好人，神仙一定会救他！我…我这就去找母后！让母后派人去寻他！”

　　还没等李谚说话，思公主便飞快地向紫宸殿跑去。

　　此时，武则天正在为千牛卫传回李贞企图谋反的事情懊恼不已，又见到思公主满脸泪痕的跪在自己面前，心中对李贞的恨意不由地加深了几分。

　　“思儿！袁太史突遭变故令哀家也痛心不已，哀家本以为袁太史此去蜀地便能让思儿风光出嫁，可没曾想，哀家的这个决定竟会让思儿你痛彻心扉！哀家早已派人去悬崖下寻找袁太史下落，这几日便会有消息传回，思儿也不必太过悲切，袁太史吉人自有天相，说不准有朝一日他便会全须全尾的站在你的面前！”，武则天安慰说道。

　　思公主听罢刚停止哭泣，门外便跑进来一个千牛卫，匆忙说道：“禀告太后娘娘，卑职已在宁强悬崖下搜寻多日，均未寻见袁太史下落！卑职断定…”

　　不等千牛卫说完，武则天瞥了一眼思公主就愤怒说道：“给哀家继续找！没找见人你怎敢断定？”

　　千牛卫拱了拱手继续说道：“悬崖高约二百余丈，此高度足以让坠崖之人粉身碎骨了呀！”

　　顿时，思公主发出崩溃地哭喊，武则天恼怒地说：“哀家让你找你去找便是！为何要说这些妄测之言！去！现在就去！把山给哀家翻个遍也得给哀家把人找着了！”

　　“是…是！卑职这就去！”，千牛卫匆匆离去。

　　武则天走到思公主跟前，蹲身把她揽进怀里，慈爱地说：“哀家可怜的思儿啊！母后定把越王千刀万剐以解思儿心中之痛！”，说这些的时候，武则天慈爱的目光又渐渐变得凶狠起来。

　　思公主许是这些天都未曾合眼，心力憔悴，不一会儿就在武则天的怀中沉沉入睡。武则天对着站在一旁一直没说话的李谚招招手，轻声说：“将思儿抱上哀家凤榻，让她好生歇息吧！”

　　李谚安顿好公主后，轻声地问武则天说：“太后娘娘，您真的觉得袁兄还有生还之望么？”

　　武则天摇摇头，长叹了一口气说：“不这么说，思儿怕是扛不住呀…”

　　听罢，李谚突然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地上一言不发。

　　见状，武则天拿出袁客师曾写下的《推背图》第三象讖言“日月当空，照临下土，扑朔迷离，不文亦武。”看了又看。

　　不禁感慨道：“袁太史这等经天纬地之才，正值此英年便早早消陨，实为哀家一大损失呀！此后若哀家再需看透天机，只得依靠李太史一人了！”

　　李谚喃喃说道：“倘若没有袁兄的讖言，微臣哪能参透真正的天机呀，我等二人就如同先父与袁老先生，缺一都将无法参透其中玄机…袁兄走了，微臣便也无用了…”

　　武则天听罢神情立刻变得如同一把尖锐的刺刀，说：“那么请李太史替哀家占卜一卦，如何才能将越王那逆贼缉拿替大唐清理门户？”

　　听到武则天将要为袁客师报仇，李谚一下子精神起来，迅速从荷包中取出三枚开元通宝，煞有介事地摇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