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乙丑 一果一仁，即新即故

　　在武则天的催促下，我和李谚随即翻开第二页乙丑之象，这一象我就没有见过了。只见那副图上画着一盘高高耸起的果子。

　　我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图中一共画有二十一个果子，而且还有一个果子上没有蒂。

　　别人小时候听故事都是“狼来了”、“小红帽与大灰狼”什么的，我小时候呢？我的教授爷爷给我讲的故事不是什么“玄武门之变”就是“杨贵妃之死”。

　　所以，我一下就明白了这幅图的含义。那些果子其实都是李子，代表着唐朝李家要历经21代帝王，而至上往下数第五个没有蒂的李子，就寓意着唐朝第五任帝王是为女性。同时我也不得不在心里对袁天罡和李淳风大加赞赏。

　　那如果我直接告诉武则天这幅图的寓意，万一武则天一激动立即废了李显直接自己登基，那我岂不就成了篡改历史的千古罪人了吗？

　　我皱着眉头一时不知该怎么描述，看了眼李谚，这家伙居然全身如同筛糠似的抖个不停，我猜他一定也是悟出了武则天他日要一统大唐的内涵。

　　于是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贤弟莫惧，一切自有天意啊。”

　　武则天见李谚的举动，又听见我说的话，神情立刻变得紧张起来，“袁客师！大唐国运将会如何？哀家见李谚抖若筛糠，莫不是…”

　　我急忙拱手说道：“太后，莫急！大唐必将繁荣昌盛，草民这就为您呈上讖言，可其中内里事关大唐社稷安危，请恕在下不可详细描述，还请太后自己参悟！”

　　说罢，我拿起毛笔在宣纸上写下“累累硕果，英明其数。一果一仁，即新即故。”

　　接着，李谚也颤抖地拿起纸笔写着“万物土中生，二九先成实。一统定中原，阴盛阳先竭。”，二九乘以十，便为二百九十。而历史上唐朝的的确确存在了290年！天呐，这《推背图》究竟是本什么神奇的天书啊？

　　就在这时，从门外传来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接着就跑进来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女，她一边喊着“母后”一边就扑倒在武则天的怀里。

　　“思儿！你这疯丫头！难道全然不顾公主形象了吗？还不快看看是谁来了？”武则天一脸宠溺的摸着思公主的脑袋。

　　思公主？我又开始在脑海中搜索我所知道的历史。据史料记载先皇李治与武则天曾育有一位长公主，名为安定思公主，可她出生没多久就早夭了，眼前这个十五六岁的思公主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我正眉头紧蹙的思考着，衣袖就被拽着晃动起来。“袁哥哥！袁哥哥！是你回来了吗？思儿都已有好多年没再见过你了！你还记得御花园里你为我做的秋千吗？”思公主心奋不已。

　　我转头看她，还真是个清纯可爱的小姑娘呢。我略显尴尬地作揖说道：“草民袁客师见过思公主！”

　　话音刚落，思公主撅起小嘴嘟囔着：“哼！你才不是我的袁哥哥！我的袁哥哥从来都是叫我思儿妹妹的！”

　　我心中大惊，这思公主难道看出来我是冒牌的袁客师了？那这要是被武则天知道可就成了欺君罔上之罪，搞不好我的脑袋就得在唐朝搬了家…

　　正当我想着该怎么回答才能更像袁客师本人时，武则天突然说道：“思儿！休得无礼！你袁哥哥如今已是大小伙子，假若他再如同你们儿时那般嬉闹，又成何体统？你袁哥哥长大了，稳重了！可你却还像个疯丫头…”

　　此时，思公主的嘴巴撅得都能挂上一串油壶了，她一跺脚，梗了下脖子，重重哼了一声便气冲冲地夺门而出了。

　　“思公主真是古灵精怪，负气含灵！他日定也是个大器之才！”，李谚奉承说道。

　　“哈哈哈～哀家这个思公主自小娇生惯养，任性的很，真是拿她没办法！哀家不图她成大器，但求她平安快乐的长大吧！”武则天说到思公主的时候，眼神里散发着与天下所有母亲一样慈爱的目光。

　　“哎，被思公主一通捣乱，哀家竟忘了正事了，快！把二位先生写的讖言、颂语给哀家呈上来！”，丫鬟立即接过我和李谚手中宣纸呈给了武则天。

　　我和李谚对视了一眼，看见李谚的额头上又开始沁出大颗的汗珠，眼神也飘忽不定起来。

　　我笑着跟他眨眨眼又摇了摇头，示意不会有事的，可就在这时…

　　“哈哈哈哈～哀家好像明白了！好一个‘即新即故’！好一个‘阴盛阳先竭’呐！”，武则天发出高亢的笑声。

　　李谚突然拉着我一同跪倒在武则天面前，低着头声音发颤：“我等斗胆大放厥词！罪该万死！请太后娘娘降罪！”

　　我心里顿时奔腾起成千上万只草泥马，心想好你个李谚啊！自己想着去送人头还非要拉上我…我还想留着项上人头回家跟爷爷、果儿团聚呢！

　　就在我心中忐忑之际，就听见武则天洪亮地声音响起：“你们二位何罪之有？不仅无罪，更是有功！哀家有重赏！”

　　听到这话，我俩猛然抬头，磕头如捣蒜的感谢武则天。

　　“来人！赏李谚、袁客师黄金各百两！锦缎各两匹！”

　　武则天也太大方了吧？黄金百两是什么概念啊…我要是带回现实里那我是不是也算是个高富帅了？

　　很快，就有几个太监抬着两个木箱子，抱着四匹绫罗绸缎替我们把赏赐送到到李谚的府邸。

　　接下来，我就暂时在李府住下了。每天陪同李谚一道去太史局打卡，日子过得倒也清闲。

　　可越是清闲越是容易让我想到爷爷和果儿，他们现在一定都很伤心吧？我看了看时间，已经距我来大唐整整一天一夜了，这一天一夜他们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这天夜色明朗，徐徐清风吹散了层层乌云。天空中露出一轮圆月高悬，璀璨的繁星把单调的夜空点缀的熠熠生辉。

　　我拿着一壶酒独自坐在庭院中消愁，望着圆月特别想念爷爷，想念果儿。我终于明白那天晚餐时，我为什么会特别想要记住那个夜晚，为什么我会我忍不住想流泪。原来，所有的离开都是有预兆的。

　　我突然恨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再给爷爷一个拥抱，我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和果儿好好告别，我恨自己为什么要走进恍惚间的光芒…

　　可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了，于是我噙着泪水喝下一口猛烈的酒，不由念道：“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好诗！好诗呐！袁兄才高八斗，愚弟佩服佩服！”一阵叽叽呱呱的掌声响起。

　　原来是李谚这家伙，想一个人静静都不行！

　　“袁兄喝酒怎能不叫上我？一人独醉有何意思？一同饮酒一同赏月，岂不美哉？”他自顾自说着，便倒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我们抬头百无聊赖地望着夜空，突然李谚紧张说道：“袁兄，你看！你快看！”他指着夜空一脸严肃。

　　我看向他所指的方向，除了星星和月亮什么都没有呀！

　　“你让我看什么呀？瞧你那一脸惊惧的模样，我还以为你发现UFO了呢！”我不屑说道。

　　“看天象呀！袁兄你不觉得这天象有什么不对吗？对了！幽诶夫哦是什么意思？是什么新的天象理论吗？”李谚一本正经的说着。

　　我差点就要笑出猪叫声了！和一个古人做朋友，还真能解闷！

　　我笑着说：“UFO就是不明飞行物。”

　　“不明飞行物？什么是不明飞行物？是不知名的鸟吗？”李谚认真的问道。

　　我又差点把刚喝下去的酒给喷出来！尴尬地笑了笑说：“算…算是吧！”，跟他一古代人又怎么解释得通？不如就坡下驴的好。

　　接着李谚指着天空中最亮的星星说道：“看见了吗？亢星造作！”

　　我哪里懂什么天象呀！什么亢星造作的我连听都听不懂！我只好故作深沉地点点头，等他接着往下说。

　　“亢星造作，长房有灾殃！祖业不保且失冕。儿孙媳妇守空房，或有子孙遭重殃！”，李谚皱眉说着。

　　这不就是验证了李显即将被废被贬均州的典故吗？诶！这李谚还真有两下子，不愧为李淳风的儿子！

　　我正想着，李谚突然拿起酒壶就往嘴里灌，紧接着说道：“袁兄！果然如你所说，新皇…”，他没再说下去，但我明白，他作为一个大唐子民，面对又要经历一次江山易主的可能，心中又会是何等的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