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献方（2）

　　“好，这样十分好。楚云向来都精明能干，把顾府料理得不错。”

　　顾远面色微沉，顿了一下，随即又道：“只是月霜院中……”

　　方楚云忙接话：“老爷放心，以前是楚云做的不周到，忽略了林妹妹，日后必不会亏待了。”

　　她心里虽有不忿，可只能将三房的供应尽数恢复如初，才能彰显她主母的气度，免得别人说她大房夫人竟如此善妒。

　　“有劳你费心府中的事了。”

　　顾远虽有所芥蒂，但在他眼里府里十几年都平平安安的，一切有方楚云的一番功劳。在他们这种身份的人看来，一个精明强干的正妻往往比几房年轻貌美的妾室都重要得多。

　　顾远心中还是愉快的，这样在家中与妻子闲话家常的休闲，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过了。

　　“疏桐，给老爷舀点薏仁红米粥。”

　　“是，夫人。”

　　疏桐闻言照做，疏桐这丫头是新提拔上来的侍女，还是第一次侍奉老爷，难免有些紧张。

　　方楚云刚想开口跟老爷提另一件事，刚张开口。谁想疏桐一紧张就不小心将碗打翻了，滚烫的粥水便洒下来，刚好倒在了顾远的手臂上。

　　“嘶……”顾远面色略带痛苦。

　　疏桐自知疏忽，她慌忙跪倒，急急忙忙地磕着头：

　　“老爷息怒，疏桐不是有意的，老爷……息怒。”

　　方楚云又急又怒，自己好不容易哄得顾远开开心心，不计较之前的事了，却又被一个丫鬟破坏了。她只能把本来想要说的事咽回去。

　　她气急败坏冲疏桐抽了一巴掌，又吼道：“不知死活的东西，怎么做事的？来人将她拉下去杖责二十大板。”

　　她突然间有点失态，估计也是把这些天来的郁气撒到疏桐身上。

　　“老爷饶命，夫人饶命，疏桐家中还有老夫老母需要赡养，尚有一个小弟弟在念书。二十大板下来疏桐怕承受不住，家里没有了疏桐，那可怎么办才好啊，求求夫人老爷可怜可怜疏桐……”

　　她听闻方楚云声色俱厉地要打她二十大板，惊慌不已，一时间声泪俱下。

　　“哎，夫人，一碗粥而已，不必小题大做。只是我有伤在身，不怪她。”

　　顾远出言制止，他被烫到了之前的伤口，才会反应这么大。

　　令他没想到的是，方楚云竟会因这般小事这样重责一个小丫头，仿佛全然失了她原有的端庄大度。

　　方楚云见老爷开口了，强压着怒气便道，

　　“罚这个下贱东西去柴房关着，饿她几天，看她知不知错。”

　　“不必了，让她下去吧。”顾远制止道，“夫人，一点点错便这样罚下人，未免太过重了。”

　　“谢老爷，疏桐这就告退……谢老爷饶命。”

　　疏桐颇为感恩戴德，顾老爷果然如传闻所言面慈心善，不像夫人那样可怕。

　　顾远虽知道要奖惩分明，但是也不至于像刚才那样睚眦必报。

　　他是个宽宏大量的人，却不曾想，方楚云对待下人就像对待畜牲一样地责罚，这就让他有点不满意了，这好像不像他一直熟悉的那个大房夫人。

　　可他常年在外，又何曾知道方楚云的手段。她过去常常会故意挑事，将小六小七关小黑屋不给吃不给喝，生生饿几天，饿到奄奄一息才放出来。

　　林夫人和顾兰求助无门，只能忍气吞声，看着婉儿心儿被欺负又无能为力。她们根本就没有与之对抗的力量。

　　总而言之，方楚云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表面看着宽宏大量，背地里阴险狠毒，不知干过多少腌臜事。

　　顾远被触到了伤口，又觉得方楚云处事不当，颇为不快，脸色有点阴沉。

　　“夫人往后对待下人，还是要宽宏大量一些，跟下人不需要计较这么多。莫要让他人落下口舌才好。”

　　方楚云察言观色当然是一把好手，她自知刚才没有控制好，在老爷面前露出了爪牙。她只能转移话题道：

　　“老爷的伤，怎生这般久了都没有好转呢？伤在老爷身上，痛却在楚云心里啊……”

　　“大夫说也没有好的药方子，只能慢慢治疗，假以时日，方能痊愈。”顾远叹道，又想起那天被刺客拦下，险些丧命的场景。

　　方楚云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说了一堆无关痛痒的话来安慰。

　　……

　　在门口守着的侍女白苏倒是把这些话都听在了耳朵里。

　　即使不在紫云斋中，顾兰也要暗暗操纵着事情的发展。一头凶兽像人逼近的时候势必会先露出爪牙。

　　顾兰没有急在一时，是想让顾远自己心中要有所警惕。若是办事太过于急躁，只让会惹众人怀疑。

　　眼下先在敌人身边安插好自己的眼线，才能将这局棋一步步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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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远走后，方楚云忽然觉得胸中有点闷闷的。以前在老爷面前她总是得心应手不会犯一点错误，但是自从老爷回来以后，总是接二连三、一桩接着一件地惹老爷不开心。

　　好像话也说不对了、事情也总有疏漏。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除了三房的五姑娘最近有点出风头以外，别的她实在想不出来了。在她眼里她们根本不足为惧，只不过偶尔走了运气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