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家宴（3）

　　“爹爹，心儿婉儿还想去博文书院念书。”她们俩并没有震慑于父亲的怒气，反而拽着他的手撒娇道。

　　“有人不让你们去书院？”他强忍怒意问道。

　　见状，秦如画正想亡羊补牢一下：

　　“回老爷。小五小六小七虽然没有去书院，但是大夫人都给她们请了最好的先生在府上教授的。”

　　婉儿没有松口，“大娘子和二娘子说我们三姐妹不需要去这么好的地方念书，可是给我们请的先生都是考试落榜的书呆子，整日摇头晃脑地，还打我们手掌心，一点也不好玩。”

　　还一边眨着可怜兮兮的小眼睛。

　　其实姐妹三人是在这半年间从博文书院休学回家的，以往在书院时顾盈和顾芊总排挤她们。

　　顾兰以前那个柔弱的性子，也乐得轻松自在，便也不跟她们争什么。而如今她需要进书院，倒不是想学什么诗书礼乐，而是寻找她的棋子。

　　“老爷，小孩子不爱念书，纵使去了书院也是爱玩……”方楚云小心翼翼说道。

　　“是啊，父亲，夫子教授的知识颇有难度，母亲就是怕小五小六小七跟不上进度，徒增压力……”顾盈附和。

　　话音尚未落，就被打断。

　　“荒唐，我堂堂总督府的女儿，怎么可以在家荒度时日，不进书院？简直荒唐！”顾远怒意再次腾升。

　　连顾远生气的节奏和气话都在顾兰的算计之内，她借心儿婉儿口说出三房的窘境、接着是自己被推倒，而后是进学院，步步为营，一切都在掌握之中。

　　“老爷仔细莫伤着身子，楚云即日便安排孩子们进书院。”方楚云弱弱道，已经有点挡不住这一招接一招地轰炸了。

　　一轮过后，当家主人顾远显然十分不快，时隔半年之久，他念家心切，马不停蹄地赶路回家，就是为了见到这一大摊子破事吗？他郁闷至极。

　　看着大家闹得十分不愉快，在场唯一能挽回场面的只有老夫人了，在这样年纪的人看来，在场的都是孩子。

　　而孩子的矛盾，都很为了一个糖葫芦争抢是差不多的。

　　她出言道：

　　“孩子们，都别吵了，咱们顾家好不容易聚一聚，大家就坐下来，好好吃，好好陪我这个老太太聊聊天。”

　　顾母年迈，牙齿松掉了不少，说起话来有些像小孩子一般含糊不清。

　　闻言，顾远面色和缓了不少，他向来是孝顺之人，只好将这堆破事先撇到一边。恭敬地说道：

　　“母亲，让你见笑了。远儿不孝，没能在您身边尽孝，今天就好好陪陪您。”

　　“好好好，”顾母随即喜笑颜开，“远儿是个好孩子。”

　　顾兰见状，向小六小七使了眼色，示意她们可以收戏了。两人欣喜，又一起尝起甜滋滋的糕点来。

　　这般眼神来往，落进了顾芊的眼里。她其实有点疑心，怎么今日顾盈就没来由地遭了难？

　　另一边的林夫人、方楚云和顾盈都各自长舒一口气，两个捣蛋鬼终于消停了。顾兰知道，做事还须缓缓图之，要彻底击垮大房的地位，今天只是第一刀。

　　虽然如此，本是欢腾的宴席却被搅得有点不愉快，像阴沉的天气，欲雨不雨。顾母虽说开心，却没怎么动过筷子。顾兰看着时机差不多，该是时候掀起一点波澜来了。

　　于是她离座站起身来，走到顾母身边。启口道：

　　“今日大娘子准备这些玉盘珍馐虽是好，可祖母年岁高，又常年肠胃不好。兰儿怕今日大家都吃得尽兴，唯独祖母不能消受这些美食。”

　　她顿了顿，招手示意杜若，杜若提了个篮子上前来。

　　“最近兰儿院中玉兰开得甚好，在医书上看见便这玉兰入膳，是对身体是极有好处的，便亲手煮了这白璧玉兰莲子百合粥。清淡美味，正好与今日大鱼大肉相得益彰。”

　　杜若配合着顾兰将粥奉到顾母面前。

　　这粥浓稠鲜亮，香气扑鼻，隐隐有玉兰花的清香，竟是比桌上的众多鱼肉更令人垂涎三尺，各位下人都伸长了脖子想看看这粥的奇妙之处。

　　顾母是又惊又喜，没想到这个孙女竟知道她心之所想，考虑地如此周到。拉过她的手。和颜悦色说道：

　　“小五有心了，祖母正想着明日让容娘给我熬粥清清肠胃、清清心。你真是及时雨啊。”

　　她尝了一口，神情十分满意：

　　“嗯，小五的手艺这么好。这粥比日常的粥还不一样，胜在精巧清香，鲜香可口。适合我这个没牙的老太太啊。”

　　顾母赞不绝口，咯咯地开怀笑起来。

　　顾远面上本是阴沉，此刻却露出了欣慰之色。而方楚云等人脸色却不好看了，这满满一大桌子好菜好肉怎会让一碗粥给比下去了？方楚云简直恨得咬咬牙。

　　林夫人神色微苦，这几个女儿到底是怎么了，平日里不声不响的，今日占尽了话锋和风头。这，可不好收场啊。她心中担忧。

　　顾兰朝着顾母温婉一笑：

　　“祖母不嫌弃兰儿的小东西便好，您身体康健，便是顾家的福分了。”

　　这话听着是祝福的好话，又说得极其谦让，可明眼人都知道，意思不就是在嘲讽方楚云等人只顾讨老爷欢心，而独独没有照顾到老夫人吗？

　　四年前，紫苏传出消息，顾母死于肠胃疾病，当然也有自然老死的原因。

　　郎中说若是平时饮食可以清淡些便还能活多十年。利用这一点能同时讨到两个靠山的欢心，从此手里便多了许多筹码。一石二鸟之计，何乐而不为呢？

　　说完，又向旁边的顾远恭敬道：

　　“父亲，在锦州日夜操劳，又长途劳顿。兰儿便在医书上寻了一道缓解水土不服的茶膳。”

　　杜若又捧起一杯茶奉至老爷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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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

　　记得当时写这一段的时候，一气呵成，倚马千言呢~

　　喜欢的小可爱，不要着急，后面还有波澜喔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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