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尽善说分家

　　就连不久前已经醒转，方才听屋里人在说话，黎玉叶就在一旁装睡，没成想自己妹妹出口“子曰”，心中觉得好怪诞，自己妹妹居然装不下去了，身子在被窝里扭动了一下。

　　“醒了？”

　　黎玉叶轻轻的扭动，吸引了大家的主意。

　　“玉叶，玉叶。”第氏先扑了上去：“我的闺女，你怎么那么傻呀。”

　　第氏的眼泪扑簌簌地掉下来。

　　见到第氏的眼泪，大家的眼睛又湿润了。

　　“没事。”黎玉叶眼神盯着黎尽善，目光清冷的让黎尽善以为又穿越来一个“同伴”。

　　黎庄也凑过来，查探玉叶的伤势，老实的庄稼汉不会有太多的言辞，唯一就是那悔恨、歉意的神情。

　　“爹，我想分家。”

　　黎庄被女儿的眼神看的吓了一跳，瑟缩了下：“玉叶，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黎玉叶直勾勾的盯着黎庄，缓了缓语气：“爹，我想分家，这大宅子，待不下去去了。”

　　 “爹，咱们就分了吧，我现在也能下地干活了，肯定比现在光景好。”

　　 “姐姐说的对，我们在家里，爷爷奶奶看着不舒心，就是不孝。”黎畅倒是很会引用。

　　 黎庄沉吟一会又道：“分家这事，我也想了，这是迟早的事。”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就算黎庄是泥捏的，也是有脾气的，可父母尚在，分不分家，他一个做儿子的实在开不了口呀。

　　可经过黎尽善这么一点拨，黎庄也有些开窍了，呆在大院里给父母添堵，能算孝嘛？

　　“对，咱不连累他们。”黎庄站起身，“我这就去和爹说，咱分出去过，免得他们看我们碍眼，折了寿。”

　　黎尽善拦住了黎庄：“爹，要谈先想好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就这么说呗，咱们也是为了你爷你奶好。”黎庄跳下炕，奔了出去。

　　黎尽善摇摇头，真是个憨厚耿直的爹呀，没想到这个爹爹也太耿直了吧，这般爽利，还没反应过来，黎庄就已经去了大宅了。

　　“你就让你爹去，说不定就成了。”第氏安慰道。

　　黎尽善可不这么认为，以她对记忆碎片的分析，怕是会弄巧成拙。

　　果不其然，几分钟后就听到祖氏歇斯底里的打骂声：“……王八犊子，有了媳妇忘了娘，肯定是你那除了那个黑心尖烂下水鼓动的。”

　　“就为了这么点事就不让你娘了？就自己个，就没别人了……我的命苦啊，一个个的白养活了，狼心狗肺……”

　　“不许，怎么能分家呢，老三，玉叶就是种地的姑娘，大字不识一个，怎么做秀才娘子？海媚也是你外甥女，到时候玉叶被曹家嫌弃休了回来，还不如让你外甥女嫁过去呢。”黎老爷子的逻辑，黎尽善也是醉了，这是哪跟哪呀，怎么玉叶就做不了秀才娘子了？吴海媚那出口就是腌臜话的人就能做？

　　“我伺候你们一家老老小小，当时还带着金枝给你们送饭，你们现在倒好，说什么分家是为了孝顺我们，你要真孝顺，就让你家三丫头早早嫁出去，我不见到她就成。”

　　黎庄灰头土脸的被轰了出来。

　　“三弟呀，咱们怎么能分家呢。”黎孟和他媳妇苟氏在自个屋门口笑嘻嘻的看着笑话：“咱爹说了一笔写不出两个黎。”

　　四房那边安安静静，甚至还把仅有小灯给吹熄了。

　　黎庄脸上顶着一个五指山进了屋。

　　“咋了？还打人了？”第氏慌了，赶忙举起油灯查看，想检查一下伤势。

　　“没事。”

　　“咋没事呢？是娘挠的吧。”

　　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爹，你咋说的，咱姐那些话听的不是很有道理嘛？都是为了爷爷奶奶好，他们咋就不同意呢，还打人？”黎武跟他爹一样憨厚。

　　“爹……”

　　院子里依然响彻着祖氏花样百出的骂人，冲着三房这头，没完没了，差不多一炷香之后，估计黎老爷子也受不了了，让黎金枝把她娘扶了回去，这才安静下来。

　　“你这办法不行呀。”第氏很是沮丧。

　　“不是我办法不行，而是爹的用法不对。”黎尽善说道。

　　“这还有啥方法？”黎玉叶满是黯然的眼神闪出一丝“求知”的渴望。

　　“咱爷最忌讳什么？”

　　三房几个小娃娃低头想着，黎畅反应最快：“规矩！”

　　“咱奶呢？”

　　“钱！”三个娃娃异口同声的说道，看来这祖氏的脾性，大家都很了解嘛。

　　“二伯他们呢？”

　　三个娃娃对二伯一家很是反感，却从来没有总结过。

　　“做事。”第氏说道：“就是懒。”

　　“对嘛，俗话说的好，种地看天时，打蛇打七寸，明天爹就说不分家了，追着让咱爷给个说法，让他去曹家说道说道，这是怎么回事，以后咱们黎家在古庙村还做不做人了。”

　　“只怕你爷拉不下那张脸来。”第氏觉得不太可能。

　　黎尽善笑道：“就是不可能，才让他做呀，咱们不找吴家麻烦，总可以找曹家讨说法吧，就算我们送人送错了，可到底是他曹家娶亲，出了问题，曹家没责任？”

　　的确，曹家娶错了媳妇没关系，大家可能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对曹秀才未必有太差的风评，若是有一天高中了，人家也只会说黎玉叶没那个福分，曹秀才一段逸闻罢了，可娶妻就是娶妻，你不看婚书的嘛？什么上错花轿嫁对郎？结亲的人不认识，送亲也要新娘家的小舅子、大舅子送亲，曹家人看不出来吗？

　　所以找曹家闹，理由绝对正确，给个说法，最终也是赔一笔钱，黎尽善不贪这点银子，可黎老爷子既然默许了祖氏的做法，他就会心虚，心虚就不敢去闹，也势必不会让黎庄去，此事虽然大家事后都能猜到，可一旦闹开，黎家私底下把自家姑娘的亲换了，怕是在古庙村没法立足了。

　　“然后姐就装病，装成受伤很重，娘就去找奶奶要银子，去镇上治，这事是他们做出来的，我们三房的闺女为了家风撞了墙，她敢不给钱治。”

　　“额，从你奶那里拿银子，那可是掏了她心窝窝。”

　　“就拿，而且告诉她，撞了头，说不定以后还需要更多的银子呢，黎家总不会见死不救吧，若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村里难道不会说她吃里扒外？为了女儿的女儿害死自己的孙女，娘，你就抓着这点拿银子。”

　　第氏想了想，银牙咬碎才哼了一句：“好。”说着爱怜的摸了摸黎玉叶头上的纱布。

　　“娘，我没事，撞的不重。”

　　“那二伯家呢？”

　　“明天黎畅在家陪着爹跟爷爷说去曹家讨喜糖，我和哥哥找辆牛车把玉叶送到镇子上的医馆里，到时候我们就在镇子上住大伯家去，两三天不回来，家里的事情铁定就是二伯家做……”

　　“好！”

　　“那只怕还得跟你四叔说一声。”

　　三房一家人嘀嘀咕咕商量到了下半夜，才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