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回家

　　“左小罗！你干什么！”柳军又惊又怒，瞪着眼睛猛拍桌子。

　　左小罗不搭理他，朝张栋梁的脸上踩了一脚：“这是利息。”

　　“左小罗！”柳军惊怒交加，大喝一声，“跟我到办公室！你们两个都去！”

　　柳军虽然加大了声音，但他的眼皮直跳，因为眼前的左小罗不大一样，他的气质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左小罗一直给人一种软了吧唧的感觉，三脚都踹不出来一个屁。柳军还曾亲眼看到一群学生欺负他，一群人抢了他的书包，丢着玩，左小罗左奔右跑像条狗，却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今天……看着有点让人心惊，他只在电视里看过——仿佛下一秒他就能毫不犹豫下死手弄死你……

　　好在左小罗转头看了他一会儿，放下书包便走到他身后。几个同学把张栋梁扶起来，最后由两个人搀扶，跟着柳军走回办公室。

　　柳军走到了语文组的办公室，班主任陈桃儿就在那个办公室。陈桃儿正在办公室里批改卷子，整个办公室一共五个人，都是各个班级的班主任，呼呼啦啦过来这么多人，全都被惊醒，呆呆地看着这么一个组合。

　　“这种学生我教不了！”柳军气呼呼说道。

　　陈桃儿忙站起来，“怎么了柳老师？慢慢说，慢慢说。坐下先喝杯茶。”

　　“茶不喝了， ”柳军大手一挥，指着左小罗道：“他，左小罗，跟同学发生口角，直接把人打成这样，我教不了，你处理吧。”

　　“柳老师柳老师……”

　　柳军说完像是避瘟疫似的急匆匆走了，陈桃挽留两声没什么效果，转头看看左小罗，转过头：“张栋梁你怎么样，有没有事？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没事！”张栋梁长长吸口气，“不用去医院。”

　　这不是他品德高尚，而是左小罗全校闻名，他如果去医院，学校立马就传开，张栋梁被左小罗一拳打得住进医院，这话说出去多跌份，所以他坚决不去医院。

　　“那你就先回去，有事赶紧去医院。”

　　张栋梁如蒙大赦，扶着两个同学慢慢走回去。等人走了，陈桃坐在椅子，翘着腿儿道：“左小罗，你要干什么？”

　　左小罗不吭声。

　　“整个班级好好的，全被你搅乱了！”陈桃猛然提高嗓门，声音在房间里飘荡，久久不息。

　　有个老师从卷子堆里抬起头，推推眼镜道：“这个学生不是那个谁左什么的儿子？”

　　“是，除了他还有谁能教出来这么好的儿子？”陈桃嗤笑，抓起杯子喝了一口茶，“原本吧，这孩子窝囊一点，但不怎么惹事，这两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净特么给我惹事。”

　　“柳老师脾气倔一点，人还是不错的，就剩这两个月，开除他干啥，净是麻烦事儿！”眼镜老师随口敷衍。

　　陈桃点点头，深以为然：“也是。今天这事，我不跟你追究，你写一千字的道歉信，我交给柳老师，这事就这么算了。”

　　左小罗道：“不道歉，我没错。”

　　陈桃眉毛倒竖：“你怎么狗咬吕洞宾？在学校也不给我好好学，老娘天天还得跟在你后面给你擦屁股？”

　　“我没错！”左小罗加重语气，重复了刚才所说的话。

　　“啪！”陈桃猛拍桌子，道：“好好好，你不道歉是吧！那就给我滚蛋，以后这个班里就没你这个人！”

　　“好。”左小罗道：“不过陈老师，我只是回去复习，并不是退学，高考的时候我会再回来。”

　　“你还回来干嘛？就你这德行还能考上大学？三本的分数线都够不上。”陈桃站起来，喝了一口茶冷笑。

　　左小罗深吸一口气，强行压制住心中的怒火，道：“陈老师，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我现在就能看透你一辈子，还三天？”陈桃道，“你要是能考上二本——不用考上二本，只要能过了二本线，我敲锣打鼓给你送锦旗，还当着全校学生的面给你道歉！”

　　“好，陈老师！”左小罗咬牙，“这是你第二次说这话，我希望你说话算话！”

　　“你放心！我陈桃这点信誉还是有的。”陈桃讥笑，“我就真不相信，什么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就这两个月你能把三年的课全补上？”

　　左小罗一言不发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突然回头：“知道张栋梁为什么挨打么？”不等陈桃疑问，他自己回答道：“他说我能背出来第三册第五课，他给我买一年的饭。结果他食言了。”

　　左小罗平静地走进教室，政治老师正在安排上自习，所有人都摇头晃脑地背着书，看到左小罗走过来，教室里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左小罗的身上。

　　左小罗淡定地走过去，把所有的书都收进书包，背起来往外走。

　　“左小罗！你干什么？！”政治老师问道。

　　左小罗回头嫣然一笑：“回家。”

　　校园里一个人都没有，左小罗背着书包，慢慢地往门口走。

　　四月天气，校园的花坛里开满鲜花，紫色的满天星，黄色的迎春花，蓝色的蝴蝶花，竞相绽开，淡淡地飘着花香。

　　左小罗从花坛走过，道：“莫欺少年穷！从今往后，谁也不能欺负我左小罗！天王老子都不行！”

　　坐车回到家中，左小罗像疯了一样，打开课本开始看起来，一边看一边做一些简单的笔记。一个人，一张桌子，枯坐了一个下午。

　　等到左小罗觉得疲惫的时候，才发现已经下午四点多，中午饭都没来得及吃，不过成果是可喜的，他把六本英文课本看了四本，还剩下两本。

　　他站起来，伸个懒腰，暗中琢磨道：“小青怎么会被杨荣堵了呢？不行，那家伙睚眦必报，我是回来了，万一他找小青的麻烦怎么办？”

　　又记起花了秦雯的钱买衣服，从卧室里取出来二百块，一看就剩下三百了，心一狠，又拿出来一百，剩下的二百放到床下，急匆匆地下了楼。

　　很快他就到了学校门口。学生正好一群一群地往学校外走，左小罗左右张望着，不一会儿就从人群中看到左小青跟秦雯两个人，立刻抬手招呼。

　　左小青三两步跑到左小罗身前：“哥，你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你打了张栋梁，还被老师开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