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南宫先生

　　萧舒苒看向那脸上挂着一脸慈祥眼睛里却闪烁着不甘的祖母，这么差的演技，让她越来越觉得上辈子是真的眼瞎，尽心尽力孝顺着这样一个蛇蝎之人。

　　“你就是姐姐吧？早就听祖母和母亲提到姐姐，今日一见，姐姐果然好生漂亮。”萧韵洁站了出来想要表示亲热的拉住萧舒苒的手。

　　“你是谁？我在和祖母说话，你怎么这么没有规矩就站出来了。”萧舒苒并没有顺势和她牵手，她可不想和萧韵洁有任何沾染。

　　要是萧韵洁真想好自己亲热能不去门口等着？反而是在祖母旁边等着，还挑这个时机蹦出来不就是想显示她在府里的特殊？

　　萧韵洁听到这话，很是尴尬的站在一旁，看萧舒苒并没有和她握手的意思，便委屈地说道：“姐姐，我是你妹妹，我的父亲是萧熙，我只是想和姐姐亲热一点儿的，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

　　“妹妹怕是弄错了，我这刚一回府，也没人与我介绍你，我怎知不是什么别的小猫小狗来同我打招呼，免得到时坏了府中规矩，祖母可是最注重规矩的人了。”萧舒苒嘴角含着一抹不屑的笑对萧韵洁说道。

　　“你！”

　　“好了。”

　　萧韵洁听到萧舒苒那番言论，刚想反驳便被祖母刘氏拦了下来，对萧韵洁使了个眼色，暗示萧韵洁退下，萧韵洁想到了什么，怒气瞬间化为乌有，愤愤的站了回去。

　　“小苒啊，这样吧，你刚回京，府里的很多规矩你还不清楚，加之来的时候又遇到了惊吓，这几天就好好歇着，不用来我这晨昏定省的请安，天天看我这个老太婆了。等把身体调理好了再来祖母这儿说说话。”刘氏顺势说出早已经想好的话。

　　“对啊，小苒，你先好生休养吧。”刘涵在一旁附和着道。

　　母亲听到这话目光闪了闪，想要答应，萧舒苒在旁人看不到的角度拉住了她。

　　这套戏，不就是对内在众人面前是体恤孙女，对外却开始宣扬她的不孝顺？上一世因为在土匪窝里被救出来，名声在回到府上的时候已经坏了，后又传出她不孝顺的名声，谁家的名门嫡子敢娶她？

　　如今土匪的计划已经被她搅和，这些人的计划还是不变，真是……一点新意都没有！

　　“这就不用了祖母，我刚从外面游学回家，之前就一直想着您那，如今有机会在您面前孝顺您，我怎么会因为自己受了些小惊吓就不来和您请安呢？这传出去也不好听啊。还有，祖母，伯母，以后还是叫我舒苒吧，我毕竟是府上的嫡女。”萧舒苒回答道。

　　这些人叫小苒，真是倒了她的胃口，她们怎么有资格这么叫她？话说到这份上，其他人也实在不能说什么了。刘氏只好咬了咬牙答应了下来。

　　除了萧舒苒，没人看到萧韵洁在听到她说出身份远非常人这句话时眼睛里闪过的浓浓的不甘和嫉妒。

　　萧舒苒知道，萧韵洁一直在为她的父亲只是一个四品小官而非侯爷的事耿耿于怀。她故意这么说就是想看着萧韵洁跳脚。这种让萧韵洁哑巴吃黄连的感觉真舒服。

　　面见完祖母后，萧舒苒就跟着母亲回到了给她准备的闺阁中，看着处处都显示出对她疼爱的屋子，萧舒苒眼框一红，屋子是极好的，可惜她上一世白瞎了父亲母亲的心。母亲念着她车马劳顿，说了一会儿话就让她歇息了，等着明天好好的谈谈心，萧舒苒笑着应好。

　　次日清早，待一切就绪后，萧舒苒与母亲一起来到明安堂，给刘氏行了礼后，刘氏便指着右手边的一排圈椅道：“都坐下吧。”

　　“如今几房里的几个姐儿都长大了，其他府的小姐，在这个年纪也都已经开始学习琴棋书画与礼数了，你其他的妹妹都有人教导，这如今你回来了，我打算为舒苒你也请个闺学先生。”刘氏开口道。

　　说完，她看了一眼给母亲郑氏，母亲面露为难。女儿刚回来，她还想留在身边多歇一段时间呢，况且小苒在峰上哪有时间学闺学，如今这个年纪的闺学大多数都是可以拿得出去的，此时才开始学这些，传出去是会让人笑话的。

　　刘氏自然知道郑氏在想什么，在其还没来得及开口前道：“几日前，我特意去请了王都有名的女先生——南宫先生来府里任教，舒苒啊，希望你们以后跟着南宫先生好好习得礼教。”

　　郑氏先是眼睛一亮，但很快脸色煞白。南宫先生！京都最有名的女先生南宫！专门教授未出阁的闺中女子！传闻被她教过的学生礼数都最是周全，个个不凡，不是嫁入王公贵胄、世家名门，便是被挑中进宫服侍皇上，在这京都的闺阁之中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浩大的声名对别人来说是再好不过了，可对自己的小苒就不是了，女儿之前从未碰过这些，如今长大了，很多习惯都已经成为习性，很难改过来，要是学得不好，可不就是朽木而不可雕也？可这些人说得偏偏还是因为对女儿好，要是拒绝了岂不是显得自己特别不识好歹？

　　不曾想，郑氏还未想好如何开口拒绝，一袭素衣的女子已经抢先一步开口：“还是祖母想的周到，舒苒先谢过祖母了。”

　　回院子的路上，郑氏几次欲言又止，萧舒苒一把握住母亲的手，轻声解释：“母亲，您放心，女儿一定不会给您丢脸的。”既是这样，郑氏纵然再担心，却是一句反对的话都说不出来。

　　第二日一大早，萧舒苒去明安堂给刘氏请安之后，便去了清风阁，那是候府一间独立的院子，环境清幽，用来学习琴棋书画再合适不过。

　　刚踏进院子，就听到一道柔软的女声：“还望先生切勿怪罪，舒苒姐姐刚从峰上回来不久，想必是起的晚了……”

　　呵，果然不出她所料，祖母还真的让萧韵洁也来了，可是，我的好妹妹，这一次姐姐我可不会让你得逞了！

　　收起双眸中的寒芒，萧舒苒轻轻提起裙摆跨过门槛，看也未看因她突然出现而震惊的萧韵洁，直接对着位于上座的妇人行礼：“学生舒苒见过先生。”

　　上座的妇人一袭素色衣衫，长发盘成一个简单的发髻，仅用一根木簪固定，却生着一张江南女子的脸，虽然未曾开口，却给人一种不怒自威之感。

　　看着下首恭恭敬敬的女子，一袭月白色衣衫，三千青丝只用一只梅花簪子固定，清雅却不失大家风范，看来这外面的传言的确不可信。

　　这，这怎么会……她萧舒苒不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野丫头吗，可她那行礼的姿势与气度明明就……奇怪的不仅仅是南宫先生，萧韵洁更是僵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方才那番话萧舒苒肯定是听见了！

　　“萧大小姐不必多礼，老身不过是一个教习先生罢了，当不得此等大礼，既然来了，就开始吧。”南宫先生微微抬手，示意她起身。

　　既然是闺学，首先要学的便是琴棋书画，不求样样精通，却得均有涉猎，日后也不至于被人耻笑。

　　“这四架古琴，你们自选一架，随便弹首曲子给我听听。”南宫先生说完，就在树下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萧韵洁小心翼翼的看向萧舒苒：“姐姐，不如你先来吧。”

　　见她这般模样，萧舒苒也没心情跟她上演姐妹情深的戏码，直接坐了下来，双手覆于琴弦之上，一曲慷慨激昂的《十面埋伏》倾泻而出，对此，南宫先生竟然失手打翻了茶盏，眼睛里是满满的赞叹。

　　怎么会这样，萧韵洁愣在原地，她让萧舒苒先弹奏，不过是为了在她出丑后自己在献上一曲，从而凸现自己的琴技罢了，可是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弹得那么好。

　　本以为今天只会学琴，可南宫先生就像是疯魔了一样，让萧舒苒相继表演了琴棋书画，就连礼仪和管家之法都没落下，无论是哪一项，都让南宫先生大为称赞，短短三天的功夫，萧家大小姐萧舒苒便在京都出了名，无一不称赞其才艺双绝！

　　明安堂，听了南宫先生对于萧舒苒的各种赞叹，刘氏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好，但碍于脸面，却还是象征性的夸赞了两句。

　　“老夫人，今晚皇上为大皇子举办庆功宴，您可一定得把舒苒带上啊，这样的妙人儿可不能藏着掖着了。”正要离开的时候，南宫先生忽然说了一句。

　　对此，刘氏自然是满口答应，直到送走了南宫先生，嘴角的笑容才逐渐淡了下来，看着伫立在一旁的素衣女子，吩咐道：“一会儿就要进宫了，回去让你母亲好好给打扮打扮，可不能丢了候府的脸。”

　　这话说的实在是有些重了，可萧舒苒不在乎，萧韵洁没得到南宫先生半句好话，刘氏心里肯定不舒服，那自己也没必要再火上浇油了。

　　“祖母，”见萧舒苒走了，萧韵洁立马柔柔的唤了一声，水灵灵的大眼睛里立马泛起了水雾，看着好不可怜。

　　刘氏哪里看得了这个，立马将人拉过来心肝宝贝儿的叫着：“好孩子，今晚宫宴你也是要去的，可别哭红了眼睛。”一听这话，萧韵洁眼里闪过一抹狡黠之色，立马破涕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