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惊鸿一瞥
书名:首席大佬,你人设崩了作者名:蒙淇淇本章字数:4495更新时间:2024-12-27 17:55:56
奢华的旋转楼梯,一拐角,便可以看到金碧辉煌的卧房大门。
门口侍卫,分列两侧,威严肃穆。
之前见的侍卫都是加勒比海盗中海军舰队式的蓝色制服。
这里的侍卫则是斗篷式的制服配上皮靴,红黑交相辉映。
首席亲兵,贴身侍卫。
“谁?谁在哪里?”
阮夕颜手微颤,佯装冷静:“我来给先生送酒。”
几个亲兵目光如鹰隼般的凶厉:“放下酒,赶紧离开!”
阮夕颜咬唇。
“你只有三秒钟时间。”
阮夕颜深呼吸,把托盘放到走廊橱柜上。
“下楼去,不要再上来,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阮夕颜转身,一步步走向楼梯,大脑飞速旋转。
几个亲兵右耳戴着白色耳挂式对讲机,里面传来林管家的声音。
“是,林管家。”
亲兵们齐齐回答后,再侧头看向走廊。
那女侍应生不见了。
“走得这么快?”
“应该下楼了。”
与走廊一墙之隔,阮夕颜背脊紧贴冰冷的墙壁,额头上冷汗涔涔。
亲兵们听对讲机的那一瞬间,她看到这间卧房的门没关。
如果没猜错的话,在这个卧房的露台,可以看到主卧房的露台。
她的任务是,看到那个传说中的“帝王”。
哪怕只有一眼。
房间没开灯,光影绰绰,阮夕颜躬身,摘掉面具,脱下皮鞋。
她光着脚,轻而灵敏地窜过房间,拉开玻璃门,蹲身走入露台。
栏杆很粗壮,她藏身在夜幕里,窥探着主卧房方向。
哪里是露台?那边分明是华美的空中花园。
木地板上铺满玫瑰,长长躺椅,橘黄落地灯,头顶星光闪烁。
管家模样的高大男子穿黑色制服,单膝跪地,服侍躺椅上的身影。
想必那就是林管家。
躺椅旁边还跪了好几个黑西装侍从,所有人神情严肃,毕恭毕敬。
唯独躺椅上那一条颀长背影……
阮夕颜心跳如鼓,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眯起眼。
光影婆娑,先生又是背对着她的,一派朦胧,看不真切。
阮夕颜揉了揉眼睛。
那位先生,似乎是斜倚着的。帝王的慵懒之气,惬意却自带威仪。
林管家单膝跪地奉茶,那位先生略支起身体。
白色浴袍?
刚刚洗完澡?
阮夕颜隔着葳蕤绿植,窥探着若隐若现的背影,不由咽了咽口水。
一阵风吹过,草叶窸窣,繁星闪耀。
先生起身回房。
一瞬间,似是察觉到这边视线,林管家转头看向阮夕颜方向。
阮夕颜慌忙缩回脖子。
落入她眸中的最后一幕,是被大风鼓动起来的白色浴袍,气势磅礴。
“谁?”林管家一脸警惕,站直身体。
阮夕颜握紧拳头,额头上冷汗直冒,躲在绿植后浑身颤抖。
“过去看看。”林管家低声吩咐几个侍从。
阮夕颜闭上双眼。
“是我。”清冽的男声,自阮夕颜后方传来。
心脏猛烈地撞击着胸腔,咚、咚、咚。
因为在窥探金字塔顶端之人,所以她没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
“原来是贺少,抱歉抱歉。”林管家躬身。
“无妨。”男子言毕,垂颈,修长手指凑近唇畔。
熟悉的咳嗽声。
林管家和一众侍从退回主卧室。
阮夕颜缓缓侧头,对上病娇男子一双因咳嗽而潋滟氤氲的瞳眸。
夜幕里,他肤色尤白。
阮夕颜瘫到沙发上,鬼鬼祟祟蹲了这么久,脚都发麻了。
卧房里,水晶吊灯闪烁着光芒。
那位贺少呢?黑色领结被扯了下来,衬衫扣子被解开了两颗。
锁骨沟深得恰到好处。
“你一直在房间里?”
“对。”他半躺在沙发上,又轻咳几声。
阮夕颜犹疑片刻,起身给他倒茶。
“你不问我刚才在干什么?”
贺少接过茶,手指纤长,手腕皓白:“我劝你放弃。”
阮夕颜蹙眉:“乾坤未定,我为什么要放弃?”
贺少垂眸,薄唇轻抿一口大吉岭红茶,茶香袅袅。
“第一夫人,早就内定了。”
闻言,阮夕颜浑身一颤。
贺少放下茶杯,单手解开礼服的银质纽扣:“你该走了。”
阮夕颜调整一下呼吸,追问道:“是谁?”
贺少动作微顿,挑眉。
阮夕颜目光如炬:“内定了谁?”
贺少勾唇,开始解衬衣扣子,一颗,两颗,胸肌光波流转。
“你已经知道得够多了。”
病娇如他,身材竟如此有料,壮硕中凝着汗珠,光影流转中分外撩人。
非礼勿视。阮夕颜转移视线:“今天,谢谢了。”
“哪一次?拉菲?还是刚才?”
阮夕颜蹙眉:“你怎么认出来的?”
“你的眼睛。”
“有何不同?”
“别人都千方百计隐藏自己,可你的眼里,野心、欲望,毫不掩饰。”
“谢谢。”
“这不是夸奖,你要知道,这很危险。”
阮夕颜转身朝门口走去:“我不怕危险,我只怕平庸。”
“等一下。”
阮夕颜回头,贺少依然半躺在沙发上,轻咳,眼角微垂,染桃花色。
周身散发着世家贵族养出来的疏离和贵气。
“贺少还有何指教?”
“那边抽屉。”他微微挑起斜飞入鬓的眉。
阮夕颜侧身,轻轻拉开抽屉。那里躺着一支膏药,俄语,看不懂。
“拿去用吧。”贺少又咳嗽几声。
阮夕颜瞬间明白,这才察觉自己已经摘了面具,下意识地捂住右脸。
“很丑是不是?”她眉心颦蹙。
贺少倏忽偏了偏头,喉结蠕动,低沉的笑声回荡在古龙水暗香中。
“你知道我最腻烦的是什么吗?”
阮夕颜面色严肃:“什么?”
“美女如云。”
阮夕颜勾唇:“审美疲劳了?”
“我都看腻了,更别提那位。”
阮夕颜沉默。
“所以我不明白,楼下那些名媛,为何要饿着肚子挤进晚礼服里?”
阮夕颜扬眸。
“她们打扮得花枝招展,在你们看来,只觉得可怜又可笑,对不对?”
贺少定定地望着阮夕颜,良久,唇角缓缓勾出一个玩味的笑容。
“你叫什么名字?”
无论是眼神,还是语气,都是居高临下的,有一股临幸的意味。
阮夕颜勃然冷笑。
“一个路人而已,名字又何足挂齿?”
她打开门,窈窕倩影消失在门口。
贺少微微眯眼,望着她消失的地方,唇角的笑意,如涟漪般荡漾开来。
夜色融融,苍穹弦月。
繁星点点,宛如荷叶上的珍珠,闪烁其华。
薄薄的月光似被晚风吹入窗棂,窗台恍若被镀了层银,美如幻境。
美人榻上缱绻着一条颀长如玉的身影,亦披了一身清辉。
凉浅的咳嗽声,悠悠回荡,反衬出室内沁人心脾的静。
倏然,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传来。
贺廷熙因病娇而慵懒的眼皮,慢条斯理地掀了掀。
落入眼帘的,是身着Waitress白衬衣、黑马甲的阮夕颜。
阮夕颜悄然立于月华中,眼眸蒙上一抹轻雾,教人看不真切。
贺廷熙因咳嗽而潋滟氤氲的瞳眸,睨着她。
“怎么又回来了?”
苍白病娇的肌肤,象牙白的唇微微勾起。
“你的病要发作了。”
阮夕颜言毕,迈步,慢慢走向美人榻。
贺廷熙蹙眉:“你如何得知?”
“我的恩师,和你有一样的病。”
阮夕颜的话,让贺廷熙眉梢眼角都荡开哂笑。
“你倒是深藏不露。”
阮夕颜再度靠近,一步,两步,三步。
贺廷熙倏忽感觉胸肺一阵窒息,宛如被人攥住了心肺,呼吸困难。
方才,阮夕颜的身影,定格在檀木雕花刻金门后。
她依稀听到贺廷熙贺少的气息中有一丝紊乱。
这样高高在上的、活在金字塔顶层的男人,和她这样的小喽喽说话,是不可能气息紊乱的。
阮夕颜回过头,隔着婆娑的光影,她依稀可见那病卧的身姿。不知为何,她内心涌动出一股异样的情绪。她突然想到一个词——
高处不胜寒。
阮夕颜叹息一声,转身折回檀木雕花刻金门。
贺少显然没想到她会折返。
月光的清浅,反衬出他瞳眸里熠熠的星辉。
贺少咳嗽几声,声线在暗夜里无尽魅惑。
为何他连咳嗽都如此撩人?
阮夕颜轻轻地关上门,一步步走向她。
此刻,贺廷熙的病,果然发作了。
他开始剧烈地咳嗽,咳得整个人都蜷缩起来,他试图去抓美人榻旁边的铃铛,呼唤侍从和仆人,可是全身咳得厉害,根本无力伸手。而且,是他自己刚才遣散了侍从和仆人,只想一个人静静。
此刻,他病情发作,宛如溺水之人,身边唯有阮夕颜一人。
“药……”
贺廷熙伸手,却抓住了阮夕颜的胳膊。
阮夕颜猝不及防,原本她就要探身察看贺廷熙,此刻被猛地一拉。
少女的娇躯失去平衡,直直地跌入男子的怀抱。
贺少心脏咯噔一下。
这女子如此狂妄,竟然敢靠如此之近?
温香软玉抱满怀,还带着薄薄的汗气。
骤然拉近的距离,让贺廷熙本能地想要推开,可手却绵软无力。
阮夕颜的粉颊就在眼前。
精致小巧、吹弹可破的白皙脸蛋、长长的睫毛、小巧的鼻翼、鲜艳欲滴的樱唇。这些辞藻虽然俗套,但美原本就有规律可循。
阮夕颜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红酒味道,让贺少莫名地安心。
贺廷熙是见多了各式各样美女的。
可是,鲜少有美女敢如此接近贺廷熙。
不,不只是接近。此刻阮夕颜直接趴在贺廷熙的身上。
两人近距离对视,呼吸交缠,鼻尖顶住鼻尖。
暧昧的气息弥漫开来。
贺廷熙微微蹙眉:“下去。“
阮夕颜单手撑住美人榻,深呼吸一口,调整了一下呼吸节奏。
她准备起身,可是,一时间被贺廷熙身上的荷尔蒙气息蛊惑。
阮夕颜又跌了下去,红唇摩挲上贺廷熙的白衬衫。
刺目的鲜红唇印。
“抱歉。“
阮夕颜伸手抚上贺廷熙的唇印,想要抹去,可不留神。
哗啦一声,贺廷熙的白衬衫被阮夕颜拉下,露出了一大片雪白刺目的肌肤。
“你……”贺少微愠挑眉,声线微微暗哑。
阮夕颜非礼勿视,转移视线,再度准备扶起扶手起身。
叮铃铃一声,呼唤侍从和仆人的铃声响了起来。
贺廷熙心头一紧,立刻扬手,放下美人榻的帷幔。
阮夕颜的一颗心,也瞬间提到嗓子眼。
如果她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这里可不是她该来的地方。
而且这里的侍卫,除了贺少的,还有首席大人的。
绝对不能被发现!
贺廷熙和阮夕颜一样的紧张。
他向来洁身自好,怎么能被人发现和女子共榻?还如此亲密,引人遐想?
让他多年的清誉毁于一旦?
贺廷熙性感的喉结微微蠕动。
阮夕颜则紧紧攥紧拳头。
两人深深对望。
“贺少!”
门被推开,脚步声急促传来。
顷刻间,侍从们跪了一地。
隔着帷幔,侍从们看不到美人榻上的情景。根本不可能有人想象得到,此刻高高在上的贺少,竟然被一个女子压在身下动弹不得。
侍从们乌泱泱地跪了一地,个个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
帷幔后,美人榻上,贺廷熙和阮夕颜对视。
彼此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室内一片岑寂。
“贺少?”
侍卫长小心翼翼、毕恭毕敬地轻声问了一句。
贺廷熙注视着阮夕颜,调整了一下呼吸。
“无事,退下吧。”
侍从和仆人们听闻此语,开始列队鱼贯走出房间。
脚步声细碎而有条不紊。
直到房门被关上,贺廷熙和阮夕颜才松了口气。
贺廷熙见阮夕颜还趴在他身上,忍不住冷脸。
“下去。”
阮夕颜垂眸:“我给你拿药。”
她半撑起身子,伸手去美人榻旁边的柜子上拿药。
晃荡一声,药瓶重重砸下来,正好砸到贺廷熙的胸口。
病弱的贺廷熙立刻咳嗽起来。
象牙白的肌肤上露出红印。
“我给你擦药。”
阮夕颜从怀里掏出金创药。
“别碰我。”贺廷熙蹙眉,伸手要穿好白衬衫。
“别动。”阮夕颜挑眉,声音里竟然有一丝命令的意味。
贺少眸光里闪过一丝惊讶。
从未有女子这样与他说话。
从未。
贺少此刻,是真的无力与之争辩,他又轻咳两声。
“这是什么药?”
“我从小被虐待,身上遍体鳞伤,这药是我的亲密伙伴。”
阮夕颜眉目低垂,指尖轻轻地把柔软的药膏匀开。
再动作轻缓地、徐徐地把药膏擦上贺少的伤口上。
从贺少的视角,能看到阮夕颜的两道纤细倔强的眉。
湖光照侬双画眉,鬓边照见一茎丝。
温柔而暴烈。
纤细而倔强。
贺少的一颗心,倏地柔软如一滩春水。
“疼吗?”她倏忽抬起浓密纤长的羽睫。
“嗯。”贺廷熙的薄唇里淡淡吐出这个字。
阮夕颜睫毛一闪,凑近过来,用红唇吹了吹伤口。
缓解疼痛。
贺少看到她两片薄薄的红唇。
低头和颜色,素齿结朱唇。
她的唇,让他莫名地想到魏晋的哲学家傅玄的那一首《豫章行苦相篇》。
那两片玫瑰花瓣似的唇,凑近,气息吹到伤口上。
贺少内心一片安宁舒适。
这么多年了。
鲜少有女子,让他的内心如此安宁。
贺少忍不住轻轻闭上眼。
阮夕颜把伤口处理好,才堪堪抬眸。
她看到贺少苍白的脸,轻闭的眸,似是睡着了。
她不再多言,转身离开,悄无声息。
宛如一只猫咪。
等阮夕颜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贺少才睁开眼。
“来人。”
隐藏在暗处的侍卫长低眉顺眼走过来。
“查查那个女人是谁。”
贺少眼皮一掀。
侍卫长始终低头,毕恭毕敬:“是,贺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