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线索

　　文中流微笑着抿了一口茶，开口贱兮兮地说道：“这不是老子想你嘛！当时与君一别，心中难过，遂思之夜不能寐，辗转反侧，难忍相思之情，这才又跑来见你嘛……”

　　“滚滚滚！恶心死老子了！”张文若一脸嫌弃，差点没一把将身旁椅子给扔过去。

　　文中流大笑两声，摆了摆手，继续说道：“其实这次着急赶来是因为有一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嘁！我叫你帮忙查的事儿还没动静，转眼你就来找我帮忙？”张文若一副果不其然的模样，端起茶喝了一口，鄙夷地看着他。

　　文中流伸手敲了敲桌子，神情突然严肃了起来。“呵！还别说，你让老子查的事儿还真他娘的有头绪了！”

　　见他如此严肃，张文若知道他一定查到了什么，于是急迫地问道：“当真？快说！”

　　“嘿，你小子想空手套白狼啊？消息不要钱的？”

　　张文若眉头一皱，心知他定是想以此来交换他刚才提到的帮忙，于是想了想，故作不懂的说道：“你我这交情，还谈钱？俗不俗！”

　　“废话！当时你要是答应了加入长空教，消息我白给你，现在嘛，哼！自己掂量呗。”

　　“老子就知道，你一肚子坏水。得得得，先说说你要我帮什么忙？”张文若的神情难看了几分，也许因为没能直接套出他的消息而感到不悦。

　　闻言，文中流放下了跷着的腿，坐直了身子。神情越发严肃。“帮我救一个人出来。”

　　“救什么人？说清楚些。”

　　“淮水姬家二公子，姬长枫。而今是天枢死牢的重犯，据说还是你们巡查司那个什么姬红叶的亲弟弟。”

　　此言一出，张文若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心想那天枢死牢是什么地方？燕国京都最大的死牢，守备森严的程度怕是比皇宫都过之而无不及。

　　光是进入就无比困难了，还别说救人，要知道那天枢死牢关的都是罪大恶极的囚徒，官方对那里可算是极为看重。

　　就自己天字巡查令的权限，想要进去一趟也得单独向主司申请公差文书，然后报备督察院，等待上达天听之后，朱批下来，才可进入。

　　救人？怎么想也有些痴人说梦。

　　“你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你可知天枢死牢是什么地方？”

　　文中流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模样看起来不像是在开玩笑，只见他思索了片刻后继续讲道：“我当然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又没叫你闯进去劫狱。怎么说呢……沈长流你知道吧？我收到消息，他准备要提审姬长枫了，貌似是为了查当年姬长枫弑父一案，总之……这是个机会。”

　　“沧海一剑沈长流，剑圣沐远之的亲传弟子，我岂能不知？只是……那姬长枫和你什么关系，你为何要冒险救他？”张文若很是不解，因为在他印象中，文中流从不是一个会做无意义之事的人。

　　“我以为你会问为何要救姬长枫这么一个弑父杀亲的败类。”

　　张文若摇了摇头，满不在意地说道：“于私，我信任你，于公，姬长枫一案疑点众多，我暂不对他有任何评价。”

　　文中流想了想，心下有些佩服，毕竟就姬长枫的名声而言，谁也不会对他有什么好感，兴许也只有如张文若这般理性的人，才能透过表象去看本质，于是又缓缓说道：“其实是因为太古十三箓，他和你我一样，算是同道中人，这样的高手，我要收服他！”

　　闻言张文若思索了片刻，眉头皱了起来。神情格外凝重起来，眼里的情绪也越发复杂。

　　太古十三箓，知道这东西的人并不多，他自己是一个，这个男人是一个。

　　若是换一个其他人提起，此时的张文若恐怕已然暴起杀人灭口了，因为关于那东西，本就是他这一生所有不幸的起源，但好在，这东西也带给了他强大的实力。

　　“就因为这个，万一你收服不了呢？一个不确定因素，不值得冒险。”

　　听到这儿，文中流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随后突然转头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看着张文若，贱兮兮的笑了起来。“要不然，你把他姐给拿下，这样……”

　　“闭嘴！好好说话！”没等他话说完，张文若当即炸毛，冷冷地看着他。

　　“生啥气啊？我听说姬红叶可是大美人啊，你又不亏……”

　　张文若努力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咬牙切齿的看着他。“有的时候老子真想打死你！说正事儿的时候能不能严肃点！”

　　“我很严肃啊……”他一本正经的呢喃道。

　　不过一看见张文若那将要发作的神情，也没再胡说八道，当即摆了摆手，随后大笑了几声。“罢了罢了，不瞎说了。其实我有把握收服此人，你只管说能不能救他出来。”

　　说实话，这件事对于张文若而言不算什么简单的事儿，况且此行阳州，他是一点也不想去沾染这些是非，之前在凉州时，从白月瑶的态度中可以猜到，清瑶的死并不简单，此行阳州也不知会有多凶险，若是再去掺和这些事，并不理智。

　　张文若抬起左手，眼神空洞地看向自己左手断去的那两指，顿时心头愁绪万千，回想那时阿瑶是为了替自己查清当年家门被灭一事才来到了阳州巡查司，却不曾想那时的一句再见就是诀别。

　　虽不知道清瑶到底查到了什么，但堂堂一位天河郡主，被人害死，那身为“天下九家”之首的白王府竟能不声不响，甚至草草将她埋葬，也不知是那不可一世的白家王爷并不疼爱这个女儿，还是在避讳着什么？

　　所以张文若确实很难再把心思花到其他事上，于是思虑再三，摇头拒绝。“我不能帮你，但……关于你说的，阿瑶被害的相关线索，我还是得知道。”

　　文中流直接递来一个白眼。“说白了还是想空手套白狼呗？”

　　“若只是举手之劳倒也罢了，你说的那件事儿，不好办。”

　　“那要是我告诉你，线索就在姬长枫的身上呢？”

　　“什么意思！？”

　　“我可以确定的是，白三姑娘被害之前，曾拿着公务文书去过一次青州，见了淮水姬家的老侯爷。据我推测，可能和姬家掌握的太古十三箓之一有关，而姬长枫所学，正是十三箓之一的《黄泉引梦》。”

　　“去青州？难道……”言至此，张文若沉默了片刻，紧接着说道：“我明白了，清瑶当初一定是在查太古十三箓，因为当年我家门被灭正是因为《千山雪》，她一定是查到了什么所以才会引来杀身之祸！”

　　文中流思虑片刻，提醒道：“不急着妄下断论，虽说是极有可能为了调查太古十三箓，但也不能确定，毕竟姬家掌握黄泉引梦并不是什么秘密。”

　　“说到《黄泉引梦》也有些奇怪，淮水姬家千年风骨，竟然会沾染那被天下人所不耻的鬼道功法？”

　　文中流眉头一皱，笑道：“吃不到的葡萄自然是酸的，你的《灵明渊》和我的《衍血箓》不也一样都是旁门左道的奇技？同样被天下人不耻，但想得到的它们的人依旧数不胜数。”

　　张文若赞同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善恶由心！想那曾经的凉王府掌握《千山雪》，换来了西凉边境几百年的安宁，可同样是太古十三箓之一的《枯灵残骨》却是造就了一尊嗜杀成性的魔头……皆是人心作怪而已。”

　　言至此，二人沉默起来，是非这东西本就没这么容易说得清，哪怕天下人都说这功法是邪魔外道，但意图染指的人也不少，而出现在世间的功法中，大多都还是被所谓名门大派拥有。

　　比如姬家的《黄泉引梦》，西凉日月教派的《枯灵残骨》，以及凉王府曾经拥有，如今被张文若归还给白王府的《千山雪》，这些皆是可以在江湖上引起一场混乱的祸根。

　　道家天宗的那位圣人曾说过：“道藏三千可窥探天道一缕，而太古十三箓中所载功法可窥探众生。”

　　或许少有人能听懂这其中玄之又玄的意义，但无人会怀疑这位正道领袖口中说出来的话，于是这很少在江湖上出现的十三部功法在天下人心中也就成了能和道门传承相提并论的神技。

　　所以此刻张文若也想明白了为何姬长枫这种以弑父之罪被下狱的人还能活到今日，因为他掌握的《黄泉引梦》，既成了他的原罪，亦成了他的护身符。

　　对此张文若感同身受，所以也并不在意姬长枫手中的那一部功法，正如他能那般轻易的将《千山雪》还给白王府那般，不过以文中流的说法，可以断定清瑶当初去青州的目的，极有可能是为了调查太古十三箓之一，那如今这姬长枫身上或许真的能找到什么线索。

　　于是他慎重考虑了一下，点点头说到：“好吧，我试试，但不也保证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