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如果受伤的是我

　　『老夫的腿卡住了。』黄大爷在木板下大叫道。

　　台下的所有观众包括伊诺和猫栗子都惊呆了，此时，他们唯一想说的话就是：『这样也可以？』

　　『老前辈，其实刚才我在跟猫正方大哥打的时候，就感觉到擂台上的一块木板有些松动。』猫三角说。

　　老头闻言火冒三丈，大骂道：『你这该死的孩子，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猫三角一脸无辜地说：『老前辈，我还没来得及说，你就冲了过来。』

　　『闭嘴，快把老夫救出来！』黄大爷在洞中着急地叫着。

　　『好好好，我这就来了。』

　　猫三角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黄大爷从洞里拽了出来，黄大爷像根蔫了的黄瓜一样，在猫三角的搀扶下，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伊诺和猫栗子看了看地上黄大爷留下的那只铁茶壶，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猫栗子刚看过决斗，身体里沸腾的血液还没有冷下来，推了伊诺一把，说：『伊诺，你知道吗？我现在感觉浑身上下充满了力气！不如，我们去擂台上打一场吧！』

　　伊诺白了他一眼，说：『我们又不是没打过，你哪次赢了？』

　　『伊诺，你知道吗？不一样的，我刚看完高手的决斗，领悟了很多新的招式，你现在肯定打不过我，你信吗？』猫栗子拍着胸脯，自信满满地说。

　　『切，就你？来啊！』被他这么一激，伊诺也起了争强好胜之心，纵身一跃，跳上了擂台。

　　这时，擂台下的观众已经走了大半，还剩了一些热衷格斗的家伙，仍在津津有味地谈论着猫三角与猫正方那场精彩绝伦的决斗。

　　『这不是城主的儿子猫栗子吗？怎么着，要跟人决斗吗？』

　　『哦，这个孩子我见过，他是「只有一只耳朵的伊诺」，是「海盗公主」在海边捡来的孩子，没想到都长这么大了。』

　　『他不仅只比我们少了一只耳朵，而且眼睛一只是黑的，一只是绿的，你们说这是什么品种？』

　　台下稀稀散散的观众们看到两个少年站在擂台上，都来了几分兴致。

　　伊诺抱拳站定，冲着猫栗子扬了扬头，手指勾动，说：『狸花猫，我让你三招。』

　　『伊诺，你知道吗？我有时候真不想说你，你实在是太自信了，你以为每次我跟你打都用了全力吗？好吧，我用全力了，但是这一次，你会尝到我的厉害！』

　　猫栗子摩拳擦掌，活动了几下手腕，便向伊诺冲了过来，十只指尖上锐利的爪子破肉而出。

　　伊诺不屑地笑了笑，身子一矮，躲过了猫栗子的一记猛爪。

　　猫栗子双爪齐上，连环猛击，「剖鱼利爪」一连抓了七八爪，都被伊诺或侧身，或后仰，或跳跃，或翻滚统统躲过。

　　眼看他又是一记声势惊人的「开膛取鳔爪」生猛地抓了过来，伊诺利用「迷幻戏鼠步」轻巧地躲开，抓住猫栗子进攻之际露出破绽的空隙，飞起一脚踢向了他的小腹。

　　猫栗子来不及收爪防御，被伊诺一脚踢翻在地，模样狼狈。

　　『哈哈，这就是你领悟的新招式吗？』伊诺揶揄道。

　　『好！小伊诺这一脚踢得漂亮。』观众们齐声叫好。

　　『看来这孩子倒是跟「海盗公主」学了不少真本事啊。』

　　『栗子，你看看你，身为城主的儿子，连伊诺都打不过，羞不羞啊！』

　　『猫栗子，回去再练几个月吧。』

　　猫栗子爬了起来，一张灰脸胀得通红，大叫了一声：『我跟你拼了！』

　　话音一落，便杀气腾腾地冲了过来。

　　可能是观众们随口几句并无恶意的嘲讽刺激到他了，这一次他的进攻之势明显更加凶猛。

　　但在伊诺看来，猫栗子的速度依然上不了台面，伊诺灵巧迅捷地在擂台上左右腾挪，每次都精巧地在猫栗子要抓到自己的前一秒闪开。

　　猫栗子由于平时练习不够刻苦，身法明显要比伊诺慢上一个等级，无论他如何大喊大叫地进攻，都碰不到伊诺哪怕一块衣角。

　　猫栗子越打越是恼怒，头上的毛发都竖立了起来，在又一轮的疯狂爪击后，气吁喘喘地坐在了地上，眉头紧皱一言不发。

　　伊诺一看他这委顿的模样，就猜出个大概了，施施然地踱步到他跟前，笑吟吟地说：『狸花猫，是不是没力气了？认输吗？』

　　就在这一刹那，猫栗子迅速从地上弹了起来，一爪狠狠从伊诺的腿上砺了过去。

　　伊诺全无防备，只觉得腿上一阵剧痛沿着神经爬上头顶。

　　『伊诺，这么多人看着，我必须要打败你！』猫栗子又是几爪迅猛的进攻，爪爪直逼伊诺的脸部。

　　伊诺来不及查看腿上的伤势，一边挥爪格挡，一边向后急撤，电光火石之间，伊诺注意到猫栗子的双眼通红，似乎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大声喝道：『栗子，你冷静一点。』

　　猫栗子充耳不闻，两只利爪更加凶狠凌厉，向暴风雨一样迎面击来。

　　突然，伊诺那条被猫栗子抓伤的腿猛地一抽，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倒去，这样一来，猫栗子本来划向他前胸的一爪，正好对准了他的双眼。

　　伊诺瞳孔中那只利爪在快速地放大，如果任凭这一爪划过眼睛，那么自己的眼珠都有可能会被挖出来，在这千钧一发的关头，伊诺靠着格斗的本能反应，拼尽全力向猫栗子发出了闪电一击。

　　此时，伊诺的神经几乎紧张到了极点，大脑里一片空白，双耳嗡嗡作响，只感觉到自己的爪子从一块非常柔软的肉体上刮过，猫栗子的爪子在离自己眼睛还有几公分的时候，缓缓地坠了下去。

　　逐渐恢复清醒的伊诺被眼前的情况吓得说不出话来，只见猫栗子的脖颈上血流如注，身子直直地往后倒去，这一爪似乎直接伤到了猫栗子的颈动脉。

　　伊诺以最快的速度跑过去扶住猫栗子，胡乱地撕扯着上衣，把将扯下来的一堆碎布捂在猫栗子脖颈上帮他止血，口里不停地说道：『对不起，栗子，我不是故意的……』

　　那些观众中，一部分胆小的作鸟兽散，一部分热心肠的第一时间飞奔了出去，帮忙去叫猫城里的药剂师。

　　旁边穿着花布裙的女主持也是花容失色，提醒伊诺用舌头帮猫栗子止血，伊诺慌忙拿开沾满了鲜血破布，伸出舌头不断舔舐猫栗子的伤口。

　　最先到达事发现场的，不是药剂师，而是猫栗子的父母，城主猫玖辰和智蕊夫人。

　　猫玖辰一把从伊诺手中抢过猫栗子，来不及说话，就抱着儿子冲了出去。

　　智蕊夫人脸色阴沉，目光凌厉如刀，盯着伊诺，冷冷地问了一句：『小鬼，是你干的好事？』

　　『对不起，阿姨。』伊诺有些唯唯诺诺，低声地道了句歉，除了「对不起」三个字，再也想不出其他的话来。

　　「啪」地一声，智蕊夫人重重地抽了伊诺一个耳光，恶狠狠地说：『小小年纪，下手就这么狠毒，难怪从小就没爹没娘！你怎么不去死！』说完，她冷哼了一声，转身追了出去。

　　伊诺脸上火辣辣的，却一点不觉得疼痛，反而心窝里像是有一群蚂蚁在疯狂咬噬，那是一种令他有些喘不过气的痛，仿佛心头最柔软的部分被人狠狠地剜了一刀。

　　「难怪从小就没爹没娘！你怎么不去死！」

　　这句话不断地在他耳旁回荡，像是一句恶毒的咒语。

　　「你说的没错，这可能就是我的命运，只是，如果被挖掉眼珠的是我，你也只会简单的骂你儿子两句吧，我不过是个被人收养的野孩子罢了。」他想到这里，不自觉地凄然一笑。

　　那个花布裙女子走到伊诺身边，蹲了下来，柔声说道：『我叫小兰，你的伤势很重，我带你去看医生吧。』

　　『谢谢，我没事。』伊诺站起身来，摆了摆手，朝着决斗场的出口，一瘸一拐地走去。

　　小兰望着猫少年瘦弱单薄、孤单萧索的背影，眼眶微微发热，一颗泪水险些掉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