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线索

　　你乖，马上一切都结束了，再也不会有人会让你受委屈了。

　　待一切都尘埃落地后，我会亲自来接你，让你过上人人羡慕的日子。

　　“好，殿下也得保重。”乐昭知道他在说些什么，她也不点破，只是叮嘱他要小心，千万保重自己身子。

　　顾钰忍住想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将她的手慢慢放开，放在她的身侧，然后起身，临走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像是要将她记进自己心里。

　　女孩娇娇俏俏的站在他面前，睁着两个迷茫的眼睛看着自己，目光澄清，细细的笑着，光彩夺目，轻而易举就让他陷了进去。

　　他只知道，他的小姑娘，怎么看，都觉得好看。

　　最后顾钰还是听了她的话，这样穿着出了门，他一身黑色锦服外面披着大黑披风，偏偏脖子上窜出白绒绒的狐狸毛，称得他整个人柔和了不少，身前的素白色梅花暗底披风时不时显出来，看起来颇为怪异。

　　临出门前看着腊月和王叔忍笑的表情，他假装看不见，然后翻身上马，融入夜色。

　　“小姐，刚刚殿下那表情可真是好玩。”待他走后，腊月凑到乐昭身边和她说着。

　　她是第一次看看殿下那般嫌弃，却又无奈的样子，不用想也能想到，定是自家小姐逼着殿下穿的。

　　不过殿下竟然真的穿了，而且还光明正大的穿着出了门，这也是让她够惊讶的。

　　“休得编排。”乐昭轻声说着，想着刚刚发生的事，她也觉得可笑，但是见腊月这般说，忍不住出声提醒她，不要太过。

　　“你看雪人的脑袋变大了，和腊月的脑袋一般大。”乐昭指着一旁的雪人，再看看腊月，假装正经的说。

　　“小姐胡说，我哪有那般大的脑袋。”腊月摸摸自己的头，不满的嘀咕，她家小姐总是这样笑话人……

　　等顾钰迎着大雪回到府里时，在一旁等候多时的贺兰终于松了口气，“殿下，这么冒险的事，下次还是得三思。”

　　他跟随三殿下多年，两人出生入死，历经磨难，殿下从来都是云淡风轻，运筹帷幄，从来没有失过态，可是如今回京不久，就三番四次不顾自己安危。

　　“我懂得。”他跟着贺兰大步走向书房，知道他是担心自己，也没有怪罪他多言，进了书房便脱下披风，露出乐昭给他穿上的狐狸披风。

　　这是贺兰才看清他的穿着，嫩白的狐狸披风很明显不是他家殿下的，而隐隐穿来的女儿家的清香，再看着披风的长度仅仅到达殿下的膝盖处。

　　不难看出这是小姑娘才穿的披风，而殿下刚刚从西山回来，这披风的主人是谁，便不言而喻了。

　　不由得想起他们之前在边疆之时，殿下这么多年唯一的爱好便是收集各式各样的皮毛，每逢大胜归来他便抽出时间去山上打猎，猎回来的更是些颜色鲜艳亮丽，没有瑕疵的好东西，他们下面的人以为殿下看上了哪家小姐，可是却迟迟不见什么动作，最好殿下让人把皮毛保存好后，收入仓库。

　　那时便以为仅仅是殿下的喜好，底下的人虽然觉得奇怪，也没说什么。

　　可是如今看来，恐怕爱慕哪家女子是真的，那些皮毛怕是都是为她准备的吧，只是那人不在边关，在遥远的京城。

　　难怪殿下一次次的为丞相出头，明明自己刚回京不久，根基不稳，一个不小心便容易惹祸上身，不仅冒着危险求陛下从轻发落丞相家，私下还颇为照顾丞相独女，甚至前几天还冒险让人把丞相尸首偷偷换出来埋在西山。

　　只是这个人……他刚来京城不久，便知道这人不简单，京城里流传着她许许多多的奇闻轶事，客气的说，这是个不受拘束的奇女子。

　　身姿妙曼，长得好看，那张脸很容易让人沉迷，可是她偏偏不是男儿心中能迎娶回家的人，她任性妄为，不受拘束，目无王法，不重孝道，也无礼义廉耻，只是不知道这样的人，如何能入殿下的法眼。

　　“殿下是看中郡主的相貌？”贺兰想了想措辞，谨慎的问着。

　　顾钰闻言，细细的思索起来，看中她的相貌？

　　小家伙小小的一团，柔柔弱弱的，眉清目秀，的确是长得不赖。

　　只是……

　　他轻轻的点了点头，状似回答了他的问题。

　　贺兰见状，一副我懂你的表情，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常言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殿下也逃不过这样的事啊。

　　“殿下，今天晚上收到江南一带传来的消息，那条线路如今有线索了。”贺兰回神，看着坐在一旁的顾钰说着。

　　这条线路是几年前他们从边关便开始怀疑的，当时也有派人前去查探消息，只是一直一筹莫展。

　　“哦？”上好的黄梨花木制成的木桌上，顾钰的手微屈，把小臂放在上面，状似漫不经心般的用手指叩着桌案，一下下，可让人能听出，他心情极好。

　　贺兰把放在怀里的书信递给他，他伸手接过展开书信看了起来。

　　“很好。”半响他出声说着，然后把书信递给一旁的贺兰。

　　他就知道这件事不会这么简单，当年他在边关出生入死，竟是想不到还有这么一群人拿着朝廷的俸禄，私下里干着这等买卖，简直是让人叹为发止。

　　他更是想不到这件事竟然还有他二哥的手笔，原是以为他甚为大旭王朝的子孙，原该爱国护民，可是谁能想出他竟然率先做出这样的勾当。

　　“殿下，此时关联颇大，得从长计议。”贺兰看完书信，手掌不由自主的握紧，沉默半响说着。

　　他原是边关筑城将军之子，一家人四代同堂守卫边疆，当今陛下重文轻武，他们为了抵御敌军侵犯，本就艰难。

　　后来三殿下带着部队去了之后，他和他两个哥哥才稍微轻松，毕竟有着皇子在，陛下再是放松，关于军粮军银方面也比从前好太多。

　　可是再一次战役中，原本敌军腹背受敌，弹尽粮绝之时，却又出现一队军队，拿着铁著的武器，带着丰厚的粮食来了，那场原本必胜的战役里，他的父亲和二伯死了，他们的军队几乎全军覆没。

　　如果不是殿下的果断杀伐，那次恐怕城门大开，边关不守。

　　最后虽然把敌军击退，可是他们这边的损失惨重。

　　后来殿下掌权，一次次的战役中夺得胜利，到如今边关敌军听着殿下的名号，都不敢再轻举妄动。

　　这么多年，殿下用自己的身躯，带着无数的将士抵御边关，他们内心也深深的佩服。

　　所以在殿下问他，是否愿意跟着他回京的时候，他义无反顾的选择陪着他。这么多年下来，没有人能比他们更有默契，也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的情谊多深厚。

　　“五日之后我二哥举办狩猎？”顾钰坐在案桌旁，随手拿着一旁的热茶喝着。

　　这两天陛下身体好不容易好了点，之前二皇子代为处理政务，大朝中一些人已经看出了他的无能，正在犹豫是否还替他办事时，陛下身子好了一些，便重新拿回了大权。

　　这时二皇子提议举办狩猎，让陛下去散散心。

　　所有人都知道这明明是一场鸿门宴，二皇子在这关头肯定是不敢对陛下做些什么，毕竟这是他自己举办的，不可能在此做出弑父的举动，可是如今陛下身子不好，储君之位迟迟未定，原本二皇子已经代为处理朝政，原以为二皇子是十拿九稳的，可是陛下又收回了权力，谁知道帝王心到底怎么想。

　　此时二皇子免不得把心思打到殿下身上，此时他应该是想个法子拒绝才是。

　　“殿下您要去？不可以啊，太过于冒险了。”贺兰看出他的心思，但是他万万不能答应的。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待打猎回来，把这些东西交给陆太傅，然后其他的就不用管了。”他摆摆手说着，狩猎一事，他必定得参加，这个局就是他的好二哥给设下的，他不去怎么能让这场戏完整的演下去呢。

　　“那我先去好好布置一番。”贺兰见他已经决定，便知道他再怎么阻拦也不会听取，何况他也知道此时虽然冒险，可是也是最好的办法，他不如下去好好部署一番。

　　“恩，天要变了，让那些人当心一些。”他抬头看着放在一旁的狐狸毛披风，仿佛又看到那个娇娇悄悄的小姑娘。

　　贺兰见状，摇摇头自己下去布置，看着他家殿下这副模样，他也想娶妻生子了。

　　再等等我，笑笑。

　　然后他回到桌前，拿出信纸，在纸上写着，“平安到达，还是笑笑有远见，若不是这披风，我怕是得寒风入体，望笑笑听话，不要贪玩，当心身子。”

　　然后他叫人连夜将信送出。

　　他知道自己忙，不能时时陪在笑笑身边，这个方法还是他想了好久才想到的，这次见面，笑笑对他的态度果然没这么生疏了。

　　有时候他在她面前，就像是初入爱河的毛头小子，根本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才能让她高兴一点。

　　他只能按着自己的方法，小心翼翼的哄着她，将他看得上眼的东西，都想着如何送到她的跟前，让她觉得欢喜的时候，又不会感到唐突。

　　他知道小姑娘谨慎，所以一直小心翼翼，在她面前也不敢轻易暴露自己的心思，就怕会吓着她。

　　他拿起一张信看着，字迹歪歪扭扭，一看就没好好认真练字，偏偏他觉得这样更为可爱，更为率真。

　　想着她或许写这些信的时候，或是皱着没有，面带不耐，或是翘着嘴角，满脸高兴。

　　她的一切，都好得恰到好处，都好到他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