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死冰块，我没家了

　　她打开车窗，吸了口冷气，正要关上车窗，就见前方大厦上的LED屏幕上播放一则新闻消息——【阮氏集团的董事长阮振业不幸离世……】

　　她呆呆地注视着屏幕，仿佛看不懂上面写的字一样，身后的喇叭不停按着，她哆哆嗦嗦地打着方向盘，目光依旧注视着那个屏幕。

　　阮振业不幸离世……

　　爸爸下午不还是好好的吗？

　　这是假的，一定是假的！这一定是假的！

　　“砰”地一声。

　　车子追尾了。

　　阮笛扣呆呆坐在驾驶座，满脸都是泪。

　　窗外传来男人怒气冲天的脏话：“我草了！你他妈眼睛往哪看呢！？哭什么哭？你妈死了还是你爸死了？！”

　　阮笛扣看了眼窗外，没什么表情，只是一个劲盯着他看，似要把他烙进脑海。

　　窗外的男人突然被她那个眼神骇住，讷讷地闭了嘴。

　　“先生，您的车……”助理接过电话后，面色有点犹豫地看着刚洗完澡出来的沈邪：“追尾了。”

　　那是先生最喜欢的一款爱车啊！

　　先生一定要发火了！！天哪！他要不要出去躲躲？！

　　沈邪正在擦头发，闻言怔了怔：“我的车？”

　　“是。”助理说得十分艰难：“那个偷您车的小偷已经被抓住了，正在警察局，您的车只是前面受了一点点擦伤，就一点点。”

　　助理伸出尾指比划了下：“真的一点点，我已经找人去修理了，最迟明晚就能恢复原样。”

　　沈邪进了卧室，很快换了身衣服出来，只是头发还半湿，更衬得一双眸子漆黑锐利：“走吧。”

　　“啊？”助理错愕地看着他。

　　先生要去宰了那个小偷？

　　“领人。”沈邪开门走了出去。

　　跟在后面的助理惊疑不定：“啊？”

　　他是不是听错了，是领人还是杀人？

　　十五分钟后，车子停在了警局门口。

　　沈邪一进门就注意到了椅子上坐着的人——女孩抱着双腿坐在椅子上，下巴搭在膝盖上，脸颊苍白，眼睛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从远处看过去悲伤而无助。

　　这是阮笛扣醉酒时的姿态，只有他见过她狼狈大哭时又无助又落寞的样子，抱着自己的双腿抽噎片刻，然后抬头冲着他笑了笑：“死冰块，没想到你还在这。”

　　助理去申请保释，随后签字交钱，警察喊阮笛扣过来签字，沈邪清楚地看见她细软的手一笔一划地写下阮笛扣三个字。

　　字迹竟也和阮笛扣的字迹一模一样！

　　沈邪一把提起她的衣领，眼底有浓重的怒意：“你到底是谁？”

　　阮笛扣的身子微微一震，抬起头的时候，似是才注意到面前站着的人是沈邪，眼眶倏地红了。

　　沈邪清楚地看到她眼眶忽然聚满了泪，她伸手拽住沈邪绸制西装的领子，如同沉浮大海的人终于抓住一根浮木。

　　“死冰块，我爸爸死了，我没有家了。”

　　沈邪身子猛地僵直，浑身肌肉瞬间绷紧，目光直戳戳的望着她，似乎要撕破这层皮看清她的灵魂。

　　—死冰块，别挡着我的道！

　　—死冰块你烦不烦！

　　—死冰块！我要结婚啦！别忘了礼物！

　　阮笛扣哭着又捶了一把沈邪的胸口，这个举动彻底让沈邪怔愣住，那个晚上的阮笛扣也是这般，醉着酒边哭边打他，又凶又可怜地问他：“为什么大家都不喜欢我？”

　　“没有人不喜欢你。”他哑着声音回。

　　阮笛扣又捶了他一下：“有啊，你也不喜欢我。”

　　沈邪哑了嗓子，没有发出声音。

　　如果当初他不顾一切带她走，那么结局是不是就不一样，管他外界名声，他只要她！

　　警察敲了敲桌子：“签完了字你们就可以走了。”

　　沈邪却是直接拽着阮笛扣往外走，只留下助理一脸地懵逼，随后耐心而又胡乱地替阮笛扣起了个名字签了上去。

　　女孩脸上泪痕未干，步伐凌乱地跟着他闯入浓墨似的夜幕里，沈邪一身黑大衣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身上明显带着沐浴后的湿气，脸上的线条比夜色还要冷硬。

　　一整个下午没吃东西，又大悲大痛地在警察局呆了那么久，刚出来被黑夜包围的阮笛扣踉跄了一下，直接昏睡在沈邪怀里。

　　助理签完字出来，就见自家老板怀里抱了个人，不由诧异地伸头去看。

　　毕竟老板多年来不喜欢触碰女人，这抱着的还不算个女人，顶多算个小丫头，虽然看着瘦了点，但这张脸底子还算不错。

　　“看够了吗？”沈邪面无表情地睨着他。

　　助理：“……”

　　老板你不会吧？！这种根本不符合你的审美啊！

　　阮笛扣被梦魇缠住，梦里一会是洛程昱，一会是阮清雪，一会又是父亲在说车被人动了手脚，她就果真看见阮清雪站在车前，冲她笑得诡异，随后她亲眼看着自己的车撞向大货车，她尖叫着醒来。

　　耳膜嗡嗡，好半晌才勉强恢复清醒状态，眼前是灰黑色的床，房间都是冷色调，厚重的窗帘阻隔着阳光，房间里一片漆黑，她嗅到属于沈邪的气息，哪怕只有一丝，她也能断定这是沈邪的家。

　　她光脚踩着软毯出来，正听到客厅电视新闻传来的消息。

　　“两日后阮振业的遗体告别仪式在举行……”

　　脑子里似乎有根弦崩地一下断了。

　　爸爸的？

　　遗体告别仪式？！

　　她猛地睁开眼睛，爸爸已经死了这个事实再次袭上心头，明明昨天才听到爸爸说话，可今天他突然就死了，她还是不能相信！

　　新闻已经采访了她的后妈以及阮清雪，后妈哭得掩住脸，阮清雪也满眼通红，她昨天被人砸得满脑门都是血，脑袋上还打着绷带，一张脸苍白又无助，边上洛程昱伸出手挡住镜头：“别拍了……”

　　阮笛扣掐着掌心，眼底一片赤红，听到记者说，阮夫人悲痛欲绝时，她再也忍不住拿起边上的花瓶对着电视机猛砸了过去。

　　巨大的响声过后，电视如愿以偿地黑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