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 天生一对

　　两个人走出公寓时，迎面吹来的是清爽的空气，久违的艳阳终于驱散连日的阴霾，万里晴空之下，压抑的心情也随之豁然开朗。

　　曾华先带着安宁去了位于南京路与西藏路口转角处孤形的大新百货公司。地上地下总共十层的大新公司是由著名侨商蔡于1936年创办并正式营业的，为当时国内规模最大的百货公司。其所经营的商品中，舶来进口货占据6成。

　　曾华原本最讨厌逛商业街，可与安宁逛起来，兴致却是极高。安宁出现之前，战火横飞、各方割据的上海在他的眼中是灰色的，惟一的一抹彩色就是鲜红的血光。

　　不知不觉间，单纯、清新、聪慧、漂亮的安宁成了他眼中的一幅动态画。那些缤纷的色彩重新回到他的世界。

　　安宁的身材与衣品堪称双优，更能驾驭多种风格的衣服，公主风、职业装、淑女款……

　　当安宁试穿一件嫩粉色的插肩长款晚礼服时，他觉得安宁就像从古西腊罗马神话中走出来的雅典纳女神。

　　曾华正陶醉于她的倾城倾国时，安宁嘟着嘴说：“不要了。”

　　“为什么？”

　　“这是法国顶级设计师嘎布里埃尔．夏奈尔的作品。”安宁小声对他说：“价格很贵的，一件衣服能顶你半年收入。”

　　曾华无所谓地说：“依我看，他就是隔空专门为你设计的，不买，怎么对得起他老人家！”

　　安宁还是摇着头说：“钱多也不行，那衣服是情侣装，成套卖的。”

　　“要不，同学会上我们穿成一对。”见安宁应允，曾华对营业员说：“我来试试男装。”

　　当曾华从试衣间走出来后，安宁一点不吝惜赞美之词，“果然玉树临风，当属逸群之才。身材比例更是一流，不如以后给我当模特吧？

　　“祼模吗？”曾华一脸调情般的坏笑。

　　安宁拍了曾华一下，轻声说：“公共场合，你该说话正经些？”

　　营业员则笑着对他们说：“这套情侣装，可是孤品，相中的人真是不少。不过，只有你们这一对合穿，这套情侣装还有一个中文名子叫天生一对！”

　　安宁低头想否认又觉得没法解释，如果不是他的女朋友，人家会想的更歪。

　　曾华倒很享受“天生一对”这个名子。

　　两个人又买了鞋、手包、腰带等杂七杂八的东西，这才走出百货公司。

　　曾华兴致未减地说：“我带你去游乐场疯一回吧！”

　　安宁兴奋地说：“天气好，心情好，去哪儿都好！ ”

　　车刚刚驶进法租界时，就看见十字路口处围了一群人，还听见一个孩子的恸哭声。

　　曾华将车停在路边，对安宁说：“我过去看看，你别跟过来！”

　　“我是警察，请让一下！”曾华边说边挤进人群。

　　他看到一名穿着暗红色棉质旗袍的女子躺在冰冷的地面上，胸前流出一滩血未及凝固。

　　一名年约四五岁的小女孩坐在她的身边，哭得撕心裂肺。她还想用沾满血迹的小手摇醒那女子，“娘！娘亲！”围观的人无不摇头叹息。

　　“有谁看到了凶手？”曾华抬头问向围观的人群。

　　一名十七八岁伙计模样的年轻人快人快语说，刚才那边过来了一名穿着格子西服的日本鬼子。好象喝过很多酒，走路直打晃儿。

　　见孩子她娘有几分姿色，便一把给搂住了。那女子不从使劲推开了他。

　　可那鬼子依旧死皮赖脸地纠缠不放，于是这女子情急之下，就煽了他一记耳光，并大声呼救。

　　那鬼子像是被打急了，三拳两脚就将女子打晕，还嫌不解气，从怀里掏出一把枪，二话不说就开了枪。杀完人后，那鬼子拦下一辆黄包车若无其事地走了。

　　“凶手除了穿格西装，具体长什么样，你可看清了？”曾华大问。

　　“不到40岁，中等个，梳平头。”

　　又有一目击者小声补充说：“那鬼子左侧太阳穴上有颗黑痣。”

　　曾华立即想到一个人——日本梅机关的犬养夫介，“他可是左手开的枪！”

　　那名目击者非常肯定地说：“是左手，我当时还以为他喝高了呢！”

　　曾华见过狂妄自大的犬养夫介两次，这人自称与犬养健有亲戚关系，因此走到哪里都是飞扬跋扈的样子，连日本特务机关都对他颇多微词。

　　犬养健是日本前首相犬养毅的第三个儿子，他曾与影佐祯昭诱降汪精卫。现任汪伪经济顾问，外务省次官兼行政调查顾问。

　　这时，法租界的两名中国籍巡捕赶到。其中一名巡捕认识曾华。他问曾华：“知道是谁干的嘛？”

　　曾华留有余地说：“我不敢肯定，也没证据，只是初步判断是犬养夫介。”

　　“怎么又是那个混蛋？”那巡警义愤填膺的地说。

　　曾华问：“他还犯过其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