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个女人的两个爱好

　　突如其来的电话，我整个人都精神了。我这个位置在车后座的正中间，能看到纪宝宝的侧脸，同时也能看到她正打电话的手。

　　我完全可以出其不意的把纪宝宝的电话抢走，但我却犹豫了。我害怕她妈妈真的是叶诗，那是我的噩梦，也是我这辈子最不愿意牵扯上关系的女人。

　　在我的印象中，她就是个暴力女，老子那首《征服》就是蹲在地上抱着大树学会的。

　　我抿着嘴唇上的吐沫，挣扎的不是一星半点。

　　“妈妈， 要爸爸接电话吗？”

　　纪宝宝的这句话，我吓了个半死。然后我就死死的盯着她，心情要多复杂有多复杂。

　　我在想：这个电话我是接呢？还是不接呢？万一真的是女魔王？那可怎么办？十年没见了，说些什么？

　　奇怪的想法排成队，它们自远方马不停蹄的赶来，越过山川，穿过河流，悠悠荡荡的在我脑海中。

　　“哦，那挂了，妈妈拜拜。”

　　曹挂了？女魔头没有想跟我说的吗？就这么挂了？真的挂了？十年没见没有话？还是，不是叶诗？

　　光影在卡宴的车身上不断的掠过，在胡思乱想中，我像是被这挂断的电话抽干了灵魂，有些失落，但更多的似乎是一种无法言述的忧伤将我捆紧。

　　我摸出了一支烟要点上…

　　“不许抽烟。”后视镜中，张希然皱眉阻止。

　　“真事！”我心情不爽的甩了一句。

　　“宝宝，你妈妈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啊？你看你爸爸，听到你妈妈的电话，手都抖了。”张希然不理会我，干脆在这含沙射影的骂我。

　　“妈妈可漂亮了。哦对了爸爸…”纪宝宝回头看向我，然后继续说道：“爸爸，妈妈让我跟你说，我要是少一根头发，你就要，你就要，在石家庄躺一辈子了！”

　　绝对是叶诗！这口气绝对是那个大魔王！

　　我手抖了，这回是真抖了。

　　不行，我要跑路！

　　对，我要跑路。

　　这孩子怎么办？

　　我纠结了。

　　“你手真抖了？”张希然看着后视镜，满脸不可思议。

　　“帕金森不行啊！”

　　“哦，宝宝，你妈妈还说什么了？”张希然似乎对纪宝宝的妈妈很感兴趣。

　　“妈妈还说，过段时间会来接我。”

　　“接你？”我差点没跳起来。

　　“是的爸爸，但宝宝不想刚见到爸爸就离开爸爸。还有妈妈让我告诉你，再见面的时候，你要唱《征服》给她听。”

　　“我唱你……”不是不想骂出来，是没敢骂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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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吃瘪，张希然却笑得很开心。她让纪宝宝透露更多关于她妈妈的事情，我想听听，又担心听了会上火。

　　她，为什么没让我接电话？她，还是那样子吗？

　　车在前行，我忽然有所思念。我用力的摇头，我觉得我不该想这些，但却忍不住去缅怀，缅怀那段我们逝去的过往。

　　叶诗坏吗？我觉得她不坏。可我为什么那么怕她？因为她总是揍我，鼻青脸肿的那种。

　　我被迫成了她小弟，我被迫拉她的手，我被迫唱歌给她听，我被迫做个女孩子，被迫当她的洋娃娃，最后被迫的喝酒，被迫的发生了那段我一生中最耻辱的往事。

　　真的是骨子里的恨与恐惧，我以为十年过去了，我会将这个女人遗忘，我不再怕她，然而我发现我错了，当再次拾起这个名字，我仍然会手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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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子鉴定是个很麻烦的事，涉及到个人隐私，正常只能去持有许可证的鉴定机构去做。也有例外，比如持有许可证，并且有能力的医院。

　　张希然选择的就是后者，并且不需要走程序，三小时出结果。

　　抽了血，等待是个令人烦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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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院外附近的街道，我的心情在随着结果的到来而变得紧张。

　　我跟张希然的赌约从一万块升级到两万块，她也从陪我滚床单升级到做我保姆。但这些现在看来都并不重要了，假如纪宝宝真是我女儿，那我该怎么办？

　　逃跑…

　　这是我现在唯一能想到的结果。

　　可我又该逃去哪里？

　　附近除了保定，我就知道济南，还有就是——北京。

　　而几年前，我就从那里，逃到了这个从陌生变成熟悉的城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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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爸爸…”纪宝宝围着我转，不时的叫我一句爸爸。

　　本就不安，被她这么叫，我这个心烦意乱。

　　但她还是个孩子，我没理由的发火，似乎很欠妥当。

　　实际上根本的原因是叶诗，我怕那女人报复我。

　　“你现在是不是特紧张？”张希然问我。

　　“真有意思，我纪皓会紧张？倒是你，等着陪睡吧。到时候，我让你从啊学起。”张希然这女人真的很漂亮，以至于多看了她一眼，我便开始走神。这是车祸遗留的后遗症，做事跟说话，总会不专心。

　　“什么啊？”张希然奇怪的问我。

　　“别装纯啊，女人都会的。”我摸出了一支烟，然后点燃。

　　不再看这个因我一句话而疑惑的女人，我将目光放空在远方。

　　我在想，我这辈子是不是就这样结束了。

　　没人回答我的问题，这里除了一个闹腾的小姑娘，就是一个对我莫名仇视的女人。

　　在倍感孤独中，我忽然希望冷风将我吹成扁舟，然后带我去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没有人？这不行，离开女人这个世界会变得无聊，会变得枯燥，会少了些乐趣。

　　“爸爸，我唱歌给你听。”小姑娘将我从虚幻中拉回了现实。

　　“唱吧。”真的是叫着叫着就习惯了。

　　就这样被你征服， 切断了所有退路，我的剧情已落幕， 我的爱恨已入土。终于你找到一个方式分出了胜负，输蠃的代价是彼此粉身碎骨。外表健康的你心里伤痕无数，顽强的我是这场战役的俘虏…

　　“就这样被你征服，切断了所有退路…”

　　“停，别唱了。”我先是听得入神，然后忽然在这小姑娘的身上看到了叶诗的影子。

　　在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她就是这样一句一句教会了我这首《征服》。

　　她说她这辈子只喜欢两件事，一件事征服我，另一件事是在征服我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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