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逼婚

　　又过了两日，秦栗跟没事人似的，照常吃吃喝喝，该上的学堂也乖乖地上，又嫌在屋里闷得慌，拉着姚小八出门买醉，夜色朦胧沉幕，月朗星稀。

　　秦栗和姚小八两人提着酒壶，互相搀扶着在大街上摇摇晃晃地漫步，她意识早已不清晰，秦栗嘴里不时念叨着：“我这一生漂泊四海，看淡了今朝…月高高地挂无暇，人生能有几次机会，相聚甚是少…呃…呃。”她揉了揉眼睛，打了几个响嗝，眼角不知何时染上润意，她抬手抹了抹。

　　姚小八为了照顾她，只敢喝了个微醺，捂了她耳朵，道：“阿栗，吵死了，你别唱了…太难听了，念的都是些啥，你要是想哭就哭出来吧。”

　　秦栗一下子停下脚步，吸了吸鼻涕，抬头四十五度望天把眼泪狠狠逼退，不就是异地恋吗？有什么好难受的。取经都九九八十一难呢，不经历多点风雨，怎么彰显出她爱情的伟大，她可是穿越来的，上天必定眷顾。

　　姚小八见她停下来，沉吟道：“我的姑奶奶呀，快别闹了，我带你回去。”

　　秦栗迷糊地感觉自己被抬了回去放到床上。

　　暖阳初上，一缕阳光照进屋内，姚小八一条腿架在她身上，下一秒，姚小八毫无防备被她踢下了床。

　　姚小八扶着腰间，“秦栗！你气死我了，我好心陪你买醉，你就给我在大街上撒泼，我好心送你回来，你还踢我。”

　　秦栗猛然睁开睡眼，抬手捏着额头，宿醉头疼得紧，她回想了下，不好意思道：“明个我做香辣鸡爪给你吃，消消气…消消气。”

　　薄茗端着水盆进来，朝她们说道：“姑娘，一早姚公子来了，说是来接姚八姑娘回家。”

　　姚小八扶起身子，陪笑道：“我哥这是来趁虚而入来了，你要不考虑考虑。”

　　秦栗伸手抓起床上的绣花枕头，朝她砸了过去，“去去，回你家去。”

　　薄茗嘴唇翕动，斟酌着措辞，“姑娘，今天一早郑家来人了和仲老在议事。”

　　秦栗不在意的“哦”了一声，后又察觉她的异常，“有话直说，我的小心脏暂时还能承受。”

　　薄茗拧着月眉：“我使唤了个女使去偷听，听见好似在商议你的婚事。”

　　啪的一声，秦栗直接从床上弹起来，额角狠狠地撞在床顶上，“什么？”她的小心脏受不了啊！

　　薄茗默了一默，艰难地开口道：“今儿不是初六，你和鸣公子的婚事闹得满城皆知，如今成不了，仲老唯恐你名声有损，想为你再订一门婚事，恰巧被姚公子听见，姚公子原是来找你的，如今看了那场面，只好改口说是来接姚八姑娘回去的。”薄茗深深觉得，这姚公子就是有贼心没贼胆的人，瞻前顾后，着实不配她家姑娘。

　　秦栗脑袋轰的一声，美目圆睁，这包办婚姻，竟然连当事人都不用通知，太丧心病狂了吧。

　　她急急套上衣服，“我出去看看。”

　　姚小八用棉布蘸水净找脸，道：“看来，不把你嫁出去，三叔公是不会罢休了，我哥是没这个福气了，阿栗要不你就从了吧。”

　　秦栗“呵”了几声，走上前往姚小八脸上拧了一把肉，“要嫁你去嫁。”姚小八捂着自己肉嘟嘟的两颊，恨得直咬牙。

　　等秦栗双腿迈进前厅时，仲三不在厅里，姚易尧也早就走了，她随手逮了个丫鬟问道：“三叔公呢？”

　　丫鬟手里端着茶盏，递给秦栗：“去送郑老出去了。”

　　秦栗一手接过茶盏喝上一口，一手逮住丫鬟的手不放，“今个可是你看茶的，你听见什么了，如实禀告，我重重有赏。”

　　丫鬟面露为难之色，“秦主，奴婢不敢。”

　　秦栗哄骗道：“你偷偷与我说，我绝对不会跟三叔公提，保你不会被罚。”

　　话音刚落地，仲三从前门迈步进来，秦栗立刻挺直了背脊，扬笑道：“三叔公，怎么早就与人议事，最近可出了什么大事了。”

　　仲三一声不吭，径直坐到她对面，面上无波动道：“我刚刚与郑老订了门婚事，就订在这几日，订婚书是我刚刚亲自写的，已经由仲老拿回仲家家祠供着了，郑家大公子温润谦和，我也曾见过一面，正好之前府里也张罗得差不多了，不用再费心准备些什么，”这一箩筐的消息直直倒了出来，她完全没来得及消化。

　　秦栗显然是懵了，她刚还想，一时半会他们不能就定下，总是有机会转圜，就这会子功夫，告诉她连订婚书都写好了。

　　她气极一巴掌拍桌子，喊道：“三叔公，你问过我意见没有，这是我终身大事，你从前不是说任由我自己选吗？”那郑家大公子是圆是扁她都不知道，再说她已经答应了别人，如何能……

　　仲三早就猜到她会反对，不紧不慢道：“从前我便是太惯着你了，才让你如此胡作非为，你既是秦家血脉，早日成婚生子，也能断了其他念头。”

　　秦栗怒目，又是结婚生子，她又不是只会下蛋的老母鸡，这是逼婚，逼婚。

　　她转念一想，有了注意，直接从桌子上起来，跪到仲三面前，“恕秦栗不能从命。”

　　仲三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大声嚷道：“胡闹，胡闹，你如何能跪我，快给我起来。”

　　秦栗敛了敛神色，又抬眸直视他，重重的一声震撼人心，“您是我亲叔公，我为何跪不得。”

　　她那日见到了宗谱，她敢断定仲氏必定是秦家一脉的分支，既是如此，仲氏也有权继承岛主之位，她一向自知自己资质平庸，难担大任，再者，这种日子她早就不想过，累死累活的，她情愿当一条咸鱼，还是永远翻不了身的那种，穿越不就是来过过逍遥日子的，她倒好，天天被人往死里整。

　　“你…谁在你面前乱嚼舌根了。”

　　仲三脸色微惊，急忙出去屏退下人，命薄茗在外守着，把前厅大门关上，等他回来。

　　秦栗还一动不动地跪着，膝盖有些微微发疼。

　　他哼哼道：“还不快起来。”

　　秦栗本来向恐吓他一番，再跪一会的，奈何昨晚宿醉头晕目眩的，也不强撑了，干脆自己从地上爬起来，一副我被你骗得好苦的样子，“没人在我面前嚼舌根，我在耸峰洞穴内都看见了，秦家宗谱里有您，你就是我亲叔公，您或者仲曻完全可以掌权，何苦推我一个弱女子倒这个位置上来，被人指指点点。”

　　“再说，我早以从药王口中得知出岛结界仅有秦家血脉方能解，这几年，您多次偷偷出岛皆安然归来，这难道不能足以表明您是秦人后代的事实？”她语气强硬，声线清咧，真当她傻，仲三不出岛，怎么会知道岛外的局势，连谁都域朝堂上的事都一清二楚。

　　仲三神色加重，缄默许久，叹了口气道：“你不晓得，仲家曾有愧秦家先祖，宗谱留名已然是先恩，继承岛业是万万不可的啊！”

　　她提声反驳道：“祖辈的事，为何还要连坐，牵连至今日，您明知仲曻是个好苗子，却总是扼杀他的才能，我行医委实没有天赋，您却逼迫我，这实在不公。”她起初还真不明白，父亲不该盼望孩子成才吗？如今，她懂了，是怕仲曻太出彩，盖过了她。

　　“您若不愿，我便禅位给仲曻，总之，您休想我照着你安排的路子走，”她直接锐利道。

　　仲三气得双手微颤，“秦栗，你怎可。”

　　他挥了挥手袖，往外喊人，“来人，来人。”

　　薄茗匆匆赶来，仲三吩咐道：“把姑娘送回房里，好生看护着，直到几日后成亲。”

　　秦栗直接被关在房里三日，她听着外头丫鬟张罗着两日后她的喜事，她气得差点把床给拆了，这是要闹哪样！逼婚不行，就囚禁，这打算直接押她进洞房吗？看着门外的护卫，她得想办法，把婚事搅黄了才好，不然怎么办。

　　她走到窗前，低低地吹了口哨，没一会儿，一只大雕从天空遨游，它趁着护卫们不注意，直接窜进屋内。

　　秦栗赶忙撕扯身上衣服，写了几行字，系在大雕的脚环处，“阿让，你可是灵雕，这次你一定要争点气，千万要把信带给姚小八，千万别让人发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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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姚府，姚小八轻手轻脚地在藏药阁里翻来覆去，挠了挠头，嘟囔道：“我记得就在这附近的呀。”

　　门咯吱一声打开，药王摸着下巴，看自己女儿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小八，你翻什么呢。”

　　姚小八显然没在意，仍翻着，答道：“迷药啊！”

　　药王转了转眼珠子，淡然道：“迷药在下面那格层里。”

　　姚小八挥了挥手，“不是这种，要药效最强的，一点能迷晕好多人的那种。”

　　药王“哦”了一声，道：“一点，迷晕好多人？”

　　姚小八才意识到不对，转过身去，自己父亲，气势威严着站在她背后，吓得倒吸了一口凉气，乖巧道：“父亲，你怎么来了。”

　　药王走进去坐下，“你寻那药做什么，整日跟着秦主胡闹，我看你是皮子紧了。”

　　姚小八底气不足，声音小小道：“没…没…我就是拿来毒老鼠的。”

　　药王啧道：“毒老鼠不用毒药用什么迷药，你还想捉几只来养着玩不成。”

　　姚小八一听，赶忙顺杆下：“可不是吗？我想养蛊，您不让，我就想养几只老鼠，没事逗着玩，这样也不会三天两头跑去秦庄逗秦栗的。”

　　药王看她一脸做贼心虚的样子，叹息了口气，他这个女儿是不是放养放过了头，撒谎的能力咋没跟秦栗学个一星半点。

　　他指了指右侧的格子，“那呢，别乱用，威力大着呢，不过保证老鼠死不了，最多睡上几个时辰。”话毕，他也懒得管了，直接走出去。

　　姚小八笑呵应了下，转而去拿药，用她敏锐的嗅觉一闻，“确实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