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共赴险

　　“我随你们走，你们放过他，”秦栗朝为首黑衣人走过去。

　　鸣珂有些艰难的拉住她的手腕，“不要去。”

　　“再这样打下去，我们两都会死的。”秦栗唇角一笑，拉下他的手。

　　“与其让他们杀人灭口，不如一起，”他的手掌重新覆上，语气不容反驳。

　　他的手掌粗糙，虎口处均有老茧，很温暖。此时，秦栗觉得很温暖。

　　“好，”她微点头，眸光似水。

　　黑衣人上来动手扣押他们，秦栗威胁道：“不许动我们，我们自己走，姜老要的可是活的，小心我们死了也不便宜你们。”

　　他们你看我，我看你的，显然不知如何是好，为首的黑衣人吩咐后，他们纷纷退开，自觉的让出一条路。

　　两人被带到了一个山洞，掀开洞帘，里面却别有洞天。整个洞穴到处都被改造过，陈设华丽，一位头发花白的长者，身着紫衫，靠在躺椅上似乎等待良久。

　　“秦栗，你让我好找。”姜老邪笑着看向鸣珂。

　　秦栗低缓道：“姜叔，是黔驴技穷，狐狸尾巴总算愿意露出来了。”

　　“你跟你父亲还真是像，不止模样像，这一肚子坏水更像。”他邪魅的笑着，盯着秦栗。

　　“您多年豢养血蛊以此迷幻我的心智，为的不就是将岛里千百年财宝移出去吗？”秦栗站在原地，冷若冰霜。

　　“你还不算太蠢，那些个东西，放在这里是死物，可在外面多得是人争得头破血流，是你们蠢，不知加以利用，却还来怪我的不是。”姜老脸色阴沉，怒不可遏。

　　“岛中人世代隐居，姜老怎么做，神医岛迟早会被外面的人发现，你这是陷全岛于危险境地。”

　　她微闭眼，颔首，“姜老收手吧，趁现在还没酿成大祸。”

　　“等你死了，还怕没有雪耻之日，”姜老不怒反笑，将手里的珠子用力扯断，一颗颗珠坠落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动。

　　“你敢。”

　　“少主是不是躲得太久，不知道岛里都传你突发疾症，已经暴毙了，就算我败了，那些个老家伙也会想方设法吞了秦庄。”

　　“来人，把他们两个给我丢进洞里。”

　　两人被押解着，扔进一个深不见底的洞穴里，四周静谧，昏暗潮湿，浑浊空气带着干涸的血味，微有几缕幽光晃动着。

　　秦栗脸色陡然苍白，修长骨节的手攀上她的，“我与你一处，”他从未试过如此温声细语去安抚一位女子。

　　秦栗气鼓鼓说道：“呆子，谁要与你死在一处啊！”

　　她心生悔意，他若是不跟来，说不定还能留个全尸，这下两人非得被血蛊生吞活剥了。

　　鸣珂眸里深思，一般女子遇此劫难，不都是恐惧害怕，或者是弱不禁风的求保护吗？

　　他巡视周围，“这样的洞穴，怕是用来藏什么见不得光的东西。”

　　“是血蛊。”秦栗语气波澜不兴，唯有红彤彤的眼眸暴露出她的害怕。

　　少顷，洞穴里传出吼吼的叫声。

　　一长条状滑不溜秋的物体，猛的朝两人攻击，鸣珂用手臂挡着她的身子，瞬时，十几寸长的巨口蟒鱼将他的手臂紧紧咬住，鲜血从青衫下透出来。

　　秦栗瞳孔睁大，一刹那的惊恐失神后，抽出长靴下的匕首，狠狠朝大蟒的刺去，大蟒呼哧一声，张开巨口，甩开鸣珂手臂，秦栗趁机扶着鸣珂往洞里跑。

　　秦栗已经不镇定，泪眼朦胧喊着：“这下真的完了……真的完了……”

　　她扶着鸣珂的腰，一直跑一直跑，一直到洞穴最深处，“前面的路被堵住了。”

　　“你还有暗器吗？”鸣珂眉心紧拧，忍着疼痛。

　　“只有一把小刀。”秦栗颤抖着去摸手袖的东西。

　　“你敢与我赌命吗？等会，你让他咬住我，你届时砍他的左下七寸，估计还能顶一阵子。”他的五官紧蹙，在她耳边吩咐着。

　　秦栗着急从袖里抽出小刀，一个暗青色的荷包掉落地上，她脑袋一转，思绪涌动，忽觉生机。

　　“有办法让大蟒蛇吞这个吗？”她弯下荷包。

　　“这个毒性很强。”人类若是误食，两颗以上，必死无疑，她掂量了下重量，这一荷包少则也有二十余颗。

　　“没把握，尽力一试。”

　　话一落，大蟒甩着尾巴，朝秦栗袭来，她别过身躲过，衣裳被咬住，撕扯下来，凝脂细嫩的手臂露出。

　　“哑巴！”

　　鸣珂快速的冲过去挡在她面前，一拳轰出，转而被大蟒咬住他的半个身子，秦栗眼疾手快，射出小刀。

　　大蟒呼了挣扎了一下，失控的把鸣珂抛出去，鲜血从他的臂膀下倾泻，秦栗一跃跳上大蟒的身上，把荷包整个塞进它的口中，又慌乱的去抓头上的簪子，发了疯似的扎着大蟒身体。

　　“它不吞，不吞啊！”她吓得呜呜的喊着。

　　鸣珂扶着潮湿的洞沿起来，脱下外衣，用手拧成一捆当作绳子抛了出去，圈住大蟒三寸处下，侧身反手用背部紧紧的勒住，他的毫无血色嘴角已经咬出血来。

　　良久后，大蟒呼哧倒下，地上的尘土飞扬，鸣珂单膝跪倒在地，秦栗也被重重摔在地上，两人外衣都被撕裂，周身狼狈不堪。

　　秦栗傻傻的呆坐在地上许久，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后，噗嗤笑了出来，声音带着哽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哑巴，没事了，没事了。”

　　他臂膀出火辣辣的刺痛，深邃的眸看着她披头散发的笑颜，嫌弃道：“聒噪。”自己不由得也笑了几声。

　　秦栗缓了好一会儿，才从地上爬起来，“你伤得这样重，这个洞口被大石头堵住了，我们也出不去。”大喜过后，她才意识到高兴得太早了。

　　秦栗撕扯了裙角，屈身半跪着替他包扎，看着他臂膀上恐怖的伤，似豆大颗的眼泪吧嗒直掉，“只能简单的包一下，没想到，你这人还挺有义气的。”

　　鸣珂看着她哭得眼泪红肿，有点不知所措：“别哭了，留点力气，说不定能多活一会。”

　　“若是我们能出去，你还赶我走吗？”

　　秦栗连摇了好几下头，“不赶了，不赶了，若是我们能出去，我请你到我庄子里做客。”

　　……

　　仲三下令抄姜哲全府，姜哲失踪。一时间满城风雨，姜哲伙同锦衣卫搬空秦庄的财宝一事传得沸沸扬扬，加之秦氏唯一继承人暴毙的消息，升斗小民都在议论岛内不久将要易主。

　　“竟跑了，都是废物。”秦庄屋内传来瓷器摔落的清脆声。

　　“把他府里的人全都看押起来。”

　　一袭冰蓝锦衣，约四十岁左右的男子坐在大堂上首的位置，手背隐隐的崩起青筋，连带蓝袍上的暗纹都似在颤动。捕获来的锦衣卫悉数自绝，姜哲则带着亲信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三老，姑娘还没找到吗？”一位身穿粉衣裙的女子从院子一路小跑进里屋，面容身姿与秦栗均有三四分相似。

　　“不是让你好好呆在屋里，替着少主吗？”仲三疲惫的抬手拧了眉心。

　　“我已经派人去找了，你暂时不能露面。”

　　“可瞒得了多久，外头早就风言风语，”薄茗眼底全是担忧。

　　“当初，以假死之计，不过想引蛇出洞，护姑娘周全，可没想姜哲竟在阿让身上下了蛊，暴露了姑娘庇护之处。如今，那些个猪狗不如的东西都在传姑娘已遭不幸，全都是一群豺狼，虎视眈眈着岛主之位。”薄茗抽泣，声音颤抖带着恨意。

　　“若是真的回不来。”

　　“薄茗，就由你替着少主一辈子。”仲三颔首，直视她，低缓说道。

　　“什么！”薄茗的泪眼猛然睁大，倏地跪倒在地，“不可啊！我并非秦氏血脉，如何担得。”

　　“这只是最坏的打算，你先回去吧。”

　　薄茗看着仲三眼底倦怠，自知自己僭越了，微躬身行礼退下。

　　潮湿的洞穴阴气寒凉，时不时可以听见滴答的水声，他们两人靠着墙上，歪在一起，身上盖着破烂的衣物。

　　“哑巴。”

　　他们已经被困了两日，这里无水无粮，两人身上还皆有伤。秦栗身上软趴趴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她觉得自己是史上最快挂的穿越女。

　　她软软糯糯念叨着，“上辈子就是大龄剩女死的，这辈子还是大龄剩女死的，”十八岁在这个时代已经算是老姑娘了。

　　“要是死了，能回去就好了。”

　　“你在胡说什么，可是魔怔了。”鸣珂听她叽里咕噜的念了许久，有些听明白了，有些全然听不懂。

　　“你懂什么。”秦栗想肯定阴曹地府嫌弃他，不愿收容她，才随便把她塞到这个世界的。

　　她有气无力的絮叨，“这里我倒也没太多不舍与眷恋的，他们总说我天煞之人，克父克母。没了我，三叔肯定能挑起担子，处理好大局，就是秦庄里的宝贝，我要是能带些走就好了。”

　　上辈子是个可怜兮兮的上班族，没日没夜的替资本家赚钱，这辈子好不容易成了富N代，为了继承家业，卧薪尝胆了好几年的，结果却挂了，实在是太不甘心了。

　　“钱财都是身外之物。”

　　鸣珂听着，偶尔也会应答几句。

　　“哑巴，你可有中意之人，或是是特别惦念的人，”秦栗奄奄一息说着。

　　“我本是多余的人，只可惜以后不能替我舅父上战。”他气息微弱，眼眸里似透着一位身影。

　　“我说的是与定亲之人。”秦栗身子太软，靠不住墙上，头快要倾倒。

　　鸣珂用最后的力气把她的头靠在自己胸膛上，断断续续说着，“定亲？倒是有，只是并非心悦的”

　　“你如此说，那与你定亲的姑娘不是很伤心。”

　　“不会……”说完最后一句话，鸣珂就昏过去了。

　　“哑巴……哑巴……”秦栗喊了许久都没答应，没多久，自己也晕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