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噩梦

　　顾小姐还是盯着自己的，但那双犀利的眼眸现在被水汽包裹，眼眶通红，嘴唇抿起，看起来脆弱又倔强。

　　是了，这次遇害的人，是她的朋友。

　　封承言默了默，有些心软。他上前一步，想要拍拍顾若语的肩膀，让她节哀顺变，也当安慰，但手才抬起来，就被对方直接打开了。

　　“别假好心。”顾若语偏开头，不让封承言看到自己眼底的脆弱，她深呼吸一口气，又说，“我会找到证据的。”

　　这种认定你就是凶手死不回头的倔强，把封承言堵得没了脾气。他往后退开两步已示妥协，“袁朗让我叫你过去，已经和预订1403的房客联系上了。”

　　联系上了？！

　　顾若语从之前的悲伤里出来，对封承言点头，跟着他一起匆匆往外走，关门的时候忽然一愣，转头道，“我去一趟洗手间。”

　　封承言也不在意顾若语有没有跟上自己，他通知到就行，随意点了点头就按开电梯下楼了。

　　顾若语又站了站，确定封承言是真的下楼了，立刻重新推开门，手机电筒也没有用了，直接进入刚才的卧室站在全身镜面前。在刚才一巴掌拍到镜子上时，她分明听到了后面传来的一道喀啦声。如果全身镜后面是墙，肯定不会发出这种声音，听起来倒像是这后面有什么一样······

　　想到这里，顾若语抚摸镜子的手往旁边一用力，镜子果然被推动了！这个后面有东西！

　　她眼眸一亮，为了不留下痕迹，又摸索一番，找到缝隙将镜子轻轻挪开，放到一旁。

　　镜子后面还有一面镜子！

　　顾若语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什么要用镜子把这面镜子遮挡起来。她凑近了仔细观察，被遮挡的镜子也不大，似乎还是曲面的，能将整间屋子都缩影在里头。她查看一番没有看出来什么不对，往后退开一步，忽然心底一跳。

　　镜子里没有她的影子。

　　······草，这根本不是一面普通的镜子！与其说是镜子！不如说是一面玻璃窗！

　　有人就站在这里，偷偷观察隔壁的这间屋子。

　　顾若语被自己的脑补吓了个激灵，她手撑在墙壁上，仿佛被烫着了一样飞快缩回，隔壁这间屋子，隔壁这间屋子是——1405，是封承言的。

　　有人偷偷观察封承言？

　　不不，这么明显的镜子，那边怎么可能不知道······除非这个观察的人就是他自己！

　　顾若语将全身镜搬回来，又检查了一番，确定没有留下痕迹，这才手脚冰凉的退出房间。听到关门的咔哒声，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冷笑。

　　巧合？她不信。封承言绝对隐瞒了什么！

　　四楼一间后勤房间里，众人围在桌边，手机放在中间，开着外放。

　　“不是什么大事吧？”女声经过电流转换，有几分失真，“这个房间是我们定的，本来是打算和男朋友过去的，但我们临时有事，都没打算办理入住的。”

　　“没事，只是了解一下。”回答电话的是前台客房，“我们查到入住和订房者不一样，询问一下。”

　　“······”那头沉默了一阵，才有几分不好意思的解释，“本来是打算退房的，但是有个人从网上找到我们，问我们能不能把房间转给他，说可以给我们赔偿。我们就没有退房。”

　　“那您有和那个人的联系方式吗？”前台接到示意，又问，“是这样的，那个人现在带着房卡消失了，如果您联系不上，我们只能将账单寄给你了。”

　　对面似乎被吓了一跳，还想问账单有多大，没听到回答才着急起来，“我也不知道怎么联系他啊，我们都是在网上联系的，要不我晚上回去和他在联系一下？我现在在外面办事呢。”

　　前台不知道怎么说，李队又示意了一番，最后接过了电话，表明了身份，直接把那边的女孩吓蒙了。

　　好一会儿她才哆嗦的解释道，“警察同志你相信我，我们都是良民，和那个人都不认识！真的，也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李队安抚了一阵，最后拍板，“您放心，我们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这样，你回去以后当做不知道这件事，也别和他联系，明天上午我们到你家来，在我们的陪同下进行联系。”

　　挂了电话以后，小袁站在一边啧了一声，“这个人还挺谨慎啊。”

　　“只要做了，就肯定会留下痕迹。”李队淡淡道，抬着眼皮看了一眼自己的警员，指了一个，最后在小袁亮晶晶的眼眸下，把另外一个名额给了他，“行吧，袁朗，明天你跟着小何过去。好好学。”

　　“是！”

　　现在已经快七点了，晚霞烧尽，天空彻底灰暗下来。

　　顾若语找到和警方配合过的前台小姑娘，几番请求，让对方心软，要到了1406的房卡。开门的时候还碰上了1405的封先生出门嘲讽。

　　“住这儿？”

　　顾若语连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封承言手指在门框上敲了敲，难得的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这个女人从朋友遇害开始就一直倔强的板着张脸，和最开始在景观台上骂渣男时候的鲜活半点不相似，他忽然又喂了一声，叫住准备关门的顾若语，“一个人住这儿？”

　　顾若语抬起眼眸，从关了一半的门缝里看他。

　　“胆子挺大啊，”封承言挑眉，给出忠告，“那你小心啊，这凶手还没抓到呢，谁知道会不会——”

　　“碰！”

　　他看着在自己面前关上的门，摸了摸鼻子。

　　会你个大头鬼！

　　顾若语咬了咬牙，在门上踢了一脚，转身看着这间屋子又有些想哭。她甩了甩头，顾若语，你一定要振作！

　　这是一间整洁的酒店客房，一室一厅的套房，客厅窗帘半拉，沙发整洁，卧室房门大开，里头光线昏暗，窗帘被全部拉上。

　　房间里安安静静没有人声。

　　顾若语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在1403。她抬起脚步往卧室去，记得卧室里有一面可以偷窥的镜子。卧室比之前更黑，顾若语摸索了一番才想起来没有这间屋子没有插房卡，没电。她撇嘴，继续往镜子那边摸过去。

　　不对！

　　房间里有人！

　　她僵硬在原处，直勾勾看着自己前面，隐约能看到一个浑身裹在漆黑风衣里的人，正站在双面镜面前。

　　凶手？！

　　顾若语抬手就要往那个人肩膀上抓过去，那人却忽然转头，露出一张惨白的小丑面具，小丑面具嘴唇猩红，开裂到耳根

　　顾若语被吓了个跟头，心跳到嗓子眼。要找帮手，要找帮手······

　　她急忙往后跑，去开门，但是刚才还开着的房门不知道被谁锁上了。顾若语拍着门使劲拧把手也没能打开。她侧眼，看到了一边卡槽里的卡片，1404。身后小丑已经追来，他手里握着把鲜血淋漓的匕首，看着顾若语就像是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

　　“啊——！！！”

　　顾若语猛地睁开眼，急匆匆呼吸几口气。是梦，她还在床上躺着。她安慰自己两声，翻身坐起来，开了灯，同是也听到了外头的敲门声。

　　吓得她差点滚到床底下去。

　　起床披了件衣服，顾若语往外走的时候又愣住了。等等！她在梦里看到的是1404！是自己隔壁！那个人是在偷看自己！

　　这么一想，她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几乎是跑着到了客厅去。

　　“叩叩叩。”

　　“顾小姐？”

　　顾若语抹了一把冷汗，暗示自己那只是梦，但浑身虚软一点力气都没有。她听了好几遍才听出来外头是封承言的声音。

　　“没事。”

　　封承言微微蹙眉，他处理文件到这么晚，出来倒水的时候听到了对门传来的尖叫声，这才过来询问。里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平平砰砰好一顿响，现在安静下来，就是顾小姐虚弱的回答。

　　没事个屁。

　　封承言啧了一声，也没继续敲门了。对方对自己这么防备，想也知道不可能在大半夜的给自己开门，他掏出手机，转身回房。

　　顾若语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开灯不是关灯不是的，那种仿佛被人盯上的感觉如影随形，她像是一条从水里捞出来的鱼，浑身被冷汗湿透。

　　封承言已经回去了，关门声很清晰。

　　她缩在沙发角落里，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下楼去找前台小姐姐们聊天，但双腿一点力气都没有。

　　“叩叩叩。”

　　忽然响起的叩门声再次把顾若语惊醒，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因为精神疲惫差点在沙发上睡着了。

　　“顾小姐你好，”敲门声以后，外头的人热情洋溢的说，“我是袁朗，咱们下午见过。”

　　啊，是那个精力十足的小袁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