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胡辣椒

　　第二日清晨，温静雯正跟二弟两人在厨房忙碌一家人的早餐。

　　“嫂子，我就是家常的手艺哪里能放到县里去卖呢”听闻自家嫂子说让自己做点糕点放在她的铺子里卖，杨明晖摇了摇头，哪有这么简单。

　　“怎么不能？”温静雯反驳道，她只是实事求是，二弟的手艺的确是好，那县里的糕点她都不知道吃了多少回了，来来去去就是那些。

　　而且手艺吧，也不能说不好，只能说是凑合了。她成亲用的糕点还是自己出的方子做的呢。

　　“嫂子觉得我可以？”见自家嫂子好像真的对自己非常有信心，而不是自家人那样子胡吹，杨明晖有点想相信。

　　“怎么不可以？相信我，你的手艺加上我的想法，我们做的东西绝对能卖出去。”

　　做生意嘛，其实就是踏出那一部，自家也是开铺子的，温静雯自然有想法。

　　她也想为这个家创收，自己的嫁妆，看样子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拿出来公用的，在这里如果新娘子刚嫁过来就占用她的嫁妆，那真真是要遭唾弃的。

　　“这。。”杨明晖也知道自家嫂子有很多新奇的东西，他这段时间也经常被嫂嫂教着做菜，只是对于做生意，他是一无所知，故而十分忐忑。

　　“不信呀？”

　　“这样吧，你在家等着，嫂子上镇，买来给你尝尝就知道了，你可以先做一下市面上有的糕点来对比一下，我们再出特色的”

　　“至于卖嘛，你要是怕，就由嫂子来”温静雯拍了拍他的肩膀。她店里也有小二，不过是再多卖这一样而已。

　　“嫂子，你等会”见温静雯说动就动，杨明晖进房拿了一个布袋子出来。

　　因为家里是他管家的，就算是嫂子进门也没跟他抢着管家，反而给钱给他买家里的花用，不过他不肯接就是。

　　嫂子喜欢他的手艺，想要他做糕点到她的铺子里卖已是很好，但是这本钱，不能让嫂子出。

　　虽然说家穷，但是他这边还有些存款，哥哥每个月给的钱，他节俭没有花完的，便存了下来。

　　“这，行吧”温静雯轻快的接过杨明晖的布袋子，一会她得把材料也买齐，不够的就当是她给二弟的投资。

　　隔几日未至县里，县上一切如旧。

　　温静雯先二哥所在的商行，二哥跟出去行商已经有一段时日，不过这商行内都是熟人，倒是不担心店大欺客。

　　“陈叔，最近有没有什么新奇的东西？”

　　这个商行叫龙虎商行，据说行长是京城人，此处只是一个分部而已。

　　“静雯过来了”陈叔是一个高瘦的中年男子，穿着掌柜的浅蓝色工作服，头上戴着方帽，留着半长的胡子，正在柜台前算着帐。

　　温家这几年过的好了，除了猪肉铺子，还开了两间铺子在县里，可谓是蒸蒸日上，因着温成武在商行中也是个小管事，所以温静雯经常过来为自家杂货店进货。

　　见温静雯面色红润，带着不自觉的笑意，还是如做姑娘那般，不知忧愁，便知她嫁的人家也是好，说来他也是看着温静雯长大的，自称一句长辈也不为过，见这小姑娘过的好，心下也欢喜几分。

　　“昨日有新到的货，你要不要来看看？”说着便要带她去库房，这些货物昨日凌晨才到，现在才开始卖。

　　到了库房，都是光着膀子在运货的工人，一件件的货物被拉出去，门口已经有很多本地的商人在等着唱货。

　　所谓的唱货是商行零售的一个方式，如果不是内部预定的货物，都通过唱货来卖出去，就是在一个大的场地里面，有一个掌事专门来介绍这些货物，商行出最低价，一般是价高者得，这种方式其实就是西方的拍卖会，不过他们这种都是小打小闹，这个办法还是前几年温静雯向他二哥提议，才运用到商行的。

　　“陈叔有没有推荐的货拿？”温静雯转头问道。

　　“今日到了一批胡椒，你要不要去看看？”温静雯在他这里拿了那么久的货，陈春也知她最爱的还是些稀奇的东西。

　　“胡椒？”温静雯闻言，猛地转头。胡椒其实就是现代的线椒的前身版，相对于当地的茱萸，温静雯更爱这种。

　　只是胡椒也难得，有的也是前两年的事情了，温静雯也曾经尝试过拿胡椒籽晾干来中，但是不知是气候的原因还是因为她不会种，总之都没有成功。

　　“有多少？陈叔，我都要了”温静雯迫不及待的道，或许还可以让二弟做点别的东西卖。

　　“路上损耗了很多，就剩这两袋了”他们跑商时间长，有一些货物并不能保存的很好，有一些瓜果类，可能直接在当地就卖了，根本带不回来，而且他们这个地方只是一个中转站而已，也只会放一些出来卖。

　　京中贵人喜爱胡椒的并不少，如果到了京城能卖到的钱便会更多 ，只是这两袋胡椒保存并不是很好，如果再不卖的话，估计就要坏完了。

　　“陈叔，这胡椒的成色。。”眼前的辣椒已经是全红的了，而且已经开始发软， 因晾晒不及时，有一些已经成斑黑状。

　　“胡椒，京中也有很多贵人喜欢，之前陈叔也给你留，但是也不能留这么多，这次是因为实在是放不到那边了，才想着在我们这边处理了，这个陈叔算你成本价，十文钱一斤，这两袋子一共一百二十斤，收你一两二钱，如何？”

　　十文钱，在这里已经能买到一斤肉，相当于她爹杀了一头猪的价钱。温静雯有些犹豫。

　　陈叔一见到底是个生意人“静雯，可不是陈叔说，这东西可是难得，如果不是熟人，叔叔可能还不会全部批发给你”

　　东西难得，温静雯也知道，但是她这半个月除了自己嫁妆的产出，都没有任何收入了，以往她还会说去到山里找找山中的珍宝，如今只顾在家陪小朋友玩，围着家人打转去了，就算是进山也不会进到深山中，只是在外围打打小兔子小野鸡，这样下去可是不行，女人哪能没点事业。

　　“叔，我想看看货”犹豫了一下温静雯还是打算看一下货，陈叔有句话说得对，就是这东西难得，要是她会种就好，只是首先在育苗这一方面她就育不出来。

　　见有斑点的辣椒并不多，犹豫了一下，温静雯还是全部拿了，大不了全部做成辣椒酱，做的好吃的话，还可以拿着去卖呢。

　　“那陈叔帮让人我送去温家猪肉铺，我再看看”后面温静雯也不让陈叔陪着，走走逛逛又花了几两，为自己的杂货店进货。

　　不过她也没忘要教二弟做糕点的事情，去米铺买了面粉，白糖等做糕点所需的东西，又去父亲的店里提了几斤猪油，才回去。

　　这个时代，植物油极少。她知道花生能炸油，只是该怎么个炸法却是不懂，所以一直以来吃的都是炸出来的猪油，但是糕点用猪油做的话，就必须要加点别的东西来解腻才行。

　　等买完所有的地方，已经到了下午。

　　知道杨明柏在县里的书坊，温静雯便去找他一起回家。

　　“娘子买了什么？”杨明柏看着牛车上那两麻袋的东西问道。

　　“胡椒，难得碰到商行有卖，我就买回来了，到时跟二弟研究一下怎么做，相公喜欢吃吗”

　　“先前在同窗家里一同尝过用胡椒做的菜，的确是难得的美味，想来娘子更二弟做的更好吃”他之前朋友家吃过，这味道的确是新奇，不过第一回吃，吃不惯的人容易泪涕横流，十分不雅观。

　　那个同窗也是个恶趣味，知道有些读书人在意自己的形象，特意请他们去家里吃，的确是有许多人丢了丑，到现在都不肯原谅他。

　　现在想起来也是有趣，那位仁兄到现在还耿耿于怀，没看到杨明柏被辣到的样子。

　　“那我们回去试试”

　　杨明晖从菜地回到家，见到嫂子雇了一辆牛车回来，在村里引人注目，便赶忙过去帮她拿东西。

　　“嫂子，你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

　　“诶，不全是糕点的材料，给你个惊喜”在温静雯看来，凡是喜欢做菜的人，还真的少有不喜欢辣椒的。

　　“这是什么？”杨明晖打开袋子，见里面发出一些呛鼻的味道。

　　“二弟，这便是大哥给你讲过的胡椒”

　　他之前在同窗家吃过之后，还回来跟杨明晖描述，把当时还小的杨明晖给馋哭了，可谓是恶趣味至极。

　　“这就是胡椒”杨明晖眼前一亮，扒拉出一个就打算放进嘴巴。

　　“明晖，你等等”温静雯来不及阻止，就见杨明晖已经眼疾手快的放进嘴巴了，随后就是杨明晖剧烈的咳嗽声，还有杨明柏幸灾乐祸的笑声。

　　温静雯轻赶忙进屋找水，出来轻拍了一下杨明柏，这人真是，肯定是存心捉弄弟弟。

　　“明晖，这是调料，不是这么吃的，你可别听你大哥的了，一会我们做吃的不给他吃”

　　“娘子，你不会这么小气吧？”杨明柏扯了扯她袖子，他有时候是挺爱跟弟弟妹妹开这种无关痛痒的玩笑。

　　温静雯白了他一眼，这人，真是，相处的越久就发现什么成熟男人，完全不是一回事，有时候真是幼稚的不行。

　　“嫂子，我没事，这个胡椒要怎么做？”杨明晖灌了半壶凉开水，便问道，他更关心的是这个辣人东西要怎么做才好吃。

　　“嫂子是这么打算的，留一部分做菜，剩下的，晒干做干辣椒，然后我们做辣椒酱吃”

　　“好”杨明晖觉得，嫂子一点都不像是村里走出来的姑娘，很多东西，嫂子的做法简直是前所未闻，还有家中新添置的一些家具，之前也没有见过，听人说温屠户是外面逃难来的，想来是个很有本事的人，所以嫂子的见识才不似一般女子。

　　“诶，要是我们会种辣椒就好了，不然这两袋吃完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有”温静雯撵着一个辣椒说道。

　　“娘子知道胡椒如何播种？”

　　一旁的杨明晖闻言眼睛里都是希望的光，在他眼里跟他家那几个小的一致认为，他家大嫂无所不能。

　　“我怎么知道？”温静雯娇嗔了杨明柏一眼，“不过我知道它的种子是哪个，只知道要温暖的又不太热的时候种”

　　“但是我连种子都育不出来，不是说放温水里泡着会出芽吗？”温静雯捏开辣椒种子嘟囔道。

　　“娘子，我们也可以试试看，可以理出小部分的胡椒籽在我们的小菜园中试试，会不会是你不会种？”想到自家娘子那个大力气，再看看这脆弱的胡椒籽，杨明柏觉得，自家娘子种不出来好像不是不可以理解。

　　“这样可以诶”自家相公就是聪明，这次得的胡椒多说不定真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