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狗皮膏药

　　婀娜姑娘扶着桌子站了起来，拿起一把折扇摇摇晃晃的向沈淮走来。男人以为婀娜姑娘又要伤害沈淮，抄起身旁的凳子就要丢向婀娜姑娘。

　　“把凳子放下！”沈淮见状忙制止男人，男人一脸困惑的缓缓将凳子放下。

　　沈淮示意婀娜姑娘停下动作，指了指男人。婀娜姑娘心有余悸的停下了步子，一脸狐疑的看着沈淮和面前的男人。

　　“这俩人搞什么鬼？这男人口口声声叫沈淮兄长，没听说沈淮还有个弟弟呀？”婀娜姑娘思付着，摸不着头脑。

　　机灵如沈淮，满肚子的鬼点子。经过刚才的一番折腾，沈淮发现这个男人只是想跟着自己，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而且，这男人似乎天生神力，还挺听他的话。

　　如此一来就好办了，只要使出些小花招抽身而退，把男人留在这里，不就好了。沈淮盯着闺门紧闭的二楼厢房，瞬间来了主意。

　　“你在这里好好呆着，兄长给你去找见衣服穿，总这样赤裸着身体总归不好是不是？记住，要乖，这个姐姐是好人，不能伤害她，明白么？”

　　沈淮柔声细语的对男人说道，男人看了婀娜姑娘，又看了看沈淮身上的衣服，再看看自己，明白过来，对沈淮点点头，灿烂的笑着。

　　沈淮看男人情绪稳定，缓步上了楼梯，回头冲婀娜故意坏笑着。婀娜姑娘看沈淮如此，料定他肯定又在冒坏水。

　　“沈淮，我告诉你，这儿的事儿没解决呢，你要是敢……”

　　沈淮比出“嘘”的手势，指了指男人，示意让婀娜不要说话。婀娜怕男人又情绪激动做出可怕的举动，只好停在原地，看着沈淮一步一步走向二楼。

　　二楼厢房，是绮罗脂粉店最有特色的地方。这里从不对外开放，也不卖任何货品。里面的陈设相当考究，是平素里，绮罗姑娘接待贵客的地方。待客的时候，可以微微听到里面传来的琴声，婉转动听，真是可叫人三月不尝肉味。这个地方，是金陵城男子的梦想，但却没有几个人有资格能够进去。沈淮之前也垂涎三尺，直到有次查案的时候跟着老大杨峥进去后才一饱了眼福。

　　沈淮轻轻推开了厢房的房间，尽可能的深呼吸着，想要里面好闻的脂粉味在五脏六腑内多停留一会儿。沈淮打开厢房的窗户，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

　　很好，正对着正街，人好多，很好脱身。看似二楼很高，实则下面有两个窗台，他只需徐徐爬下，完全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正街旁边有一条他人罕知的小路。顺着这条小路一直往外走，便可出城上山。先躲到山里几日不回家，想必那男人也就离开了。至于奶奶，那锭金元宝换了不少吃食都在家中，足够奶奶吃个十天半月，不用担心饿肚子。

　　思前想后，没有漏洞。沈淮不由得佩服起自己的聪明才智，暗自在心中夸奖起自己。

　　“沈淮啊沈淮，像你这边聪明睿智英俊潇洒，才做了个末流的小旗，那当官的可真是有眼无珠，不识你这匹千里马啊！无妨无妨，天才的世界本身就是孤独的，我们要敬畏孤独，享受孤独！”

　　沈淮想着，一只脚跨了出去。

　　“哈哈哈，这下看你到哪儿找我！”带着极度舒畅的心情，沈淮两只脚都跨了出去，探出脑袋找着窗台的位置。正得意着，沈淮突然觉得腰间一沉，猛一回头，只看见男人从身后抱住了自己，依旧是一脸灿烂的笑容，大白牙闪着耀眼的光芒。

　　婀娜姑娘紧跟在后，看沈淮的举动，惊得叫出了声。“沈小旗，不至于，真的不至于，不过是两扇门，一些胭脂水粉，赔不起也不用跳楼，你先下来，下来咱们慢慢说！”

　　沈淮看着身后的两人，内心充满了绝望。“你才跳楼呢，你全家都跳楼！小爷我不就是想脱个身么，怎么就这么难！”

　　沈淮正想着如何解释眼下这个尴尬的局面，既要达到不赔钱的效果，还不能落下跳楼的名声。沈淮还没主意，就感觉一个强大的力量向自己袭来，那男人似乎是听懂了婀娜姑娘的话，担心沈淮有危险，上前一个虎扑想要把沈淮拉回来。

　　迈出去的两条腿还没有踩稳窗台的位置，男人一个猛扑着实让沈淮猝不及防。男人的天生神力在扑过来的瞬间把窗框完全毁坏，整个人失去了支撑全部压在了沈淮身上。沈淮本就没有着力点，二人就这样贴在一起直通通的坠了下去。眼睁睁目睹这一幕的婀娜姑娘发出声嘶力竭的尖叫。

　　空中，沈淮在下，男人在上，沈淮感觉身子越来越重，知道自己离地面越来越近，绝望的闭上了眼睛。

　　“奶奶，恕孙儿不孝，不能再孝敬您老人家了！”

　　随着一声惨叫，沈淮听到砸在地面重重的声音，却未感觉到一丝疼痛。再摸摸身下，似乎软绵绵的，沈淮侧脸看去，下面竟然有一个人。沈淮正欲跳起，又看见男人正压在自己身上，呲着大白牙忽闪着清澈的双眸看着自己。

　　“我了个去，这是什么情况？快起来，快起来！”沈淮将男人扒拉开，盯着地上奄奄一息的糙汉。糙汉左脸上有刺面，右手边还落着一把斧子，看来不是什么好人。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都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再怎么说沈淮也是锦衣卫小旗，虽然平素不务正业游手好闲，但基本的办案常识还是有的，看眼下的状况，首要的事情自然是要盘问这个被自己砸晕的糙汉。沈淮俯下身正准备问，马的嘶鸣声便传了过来。

　　人群立刻从中间让出一条路，一身崭新锦衣卫制服的锦衣卫正使杨峥正骑在马上，神气非常。金丝裹边的头冠显示着他尊贵的身份。虽是四方国字脸，但仪表堂堂器宇轩昂，高个宽肩，不怒自威，浑身的肌肉无不彰显着他强大的武力值，而腰间的佩刀哪怕是外行人也能一眼看出此刀不俗。

　　杨峥一把簕住缰绳，赤兔马立即停住了如雪的白蹄。左右两个副使也赶紧下马，跟在杨峥身后。沈淮心中正纳闷，这什么风把老大吹到这里来了，莫不是男人的事情被他听到了？不可能啊，消息怎么可能这么快？

　　沈淮正想着，杨峥已经走了过来，沈淮赶紧行礼。

　　“锦衣卫小旗沈淮拜见正使大……”沈淮话未说完，只见杨峥拍了拍沈淮的肩膀，示意沈淮起身。

　　“沈淮，今天这事儿办的不错，多亏有你，这江洋大盗才没逃走。传我命令，沈淮办事得力，擢升一级，奖两个月份银。”

　　身后的左右两副使忙将还晕着的江洋大盗绑住押在马上，用喷火一般的眼神怒视着沈淮，沈淮还未搞清楚状况，赶忙避开两人的眼神。

　　跨上马，杨峥就要走，却被沈淮旁边的男人吸引了目光。

　　“这，是怎么回事？”杨峥的声音低沉，眉头微蹙。沈淮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能不让杨峥发怒，满腹搜罗着词句。

　　“他是你什么人？怎么如此就跑了出来？”杨峥的语气越来越严肃。

　　“禀告正使，他，他和小人，不不不，他是小人的……”沈淮慌张起来，词不达意。

　　“兄长，兄长！”一阵北风吹来，男人捂着自己瑟瑟发抖的身体，委屈的叫着。他这一叫，沈淮更慌了起来，一把捂住男人的嘴。

　　“瞎叫什么你！”

　　沈淮欲拉男人离开，杨峥却用马鞭抬起了男人的下巴。

　　“你叫他什么？”杨峥指了指沈淮。

　　“兄长，兄长！”男人忽闪着明亮的眼眸，叫的亲切。

　　“哦？兄长？”杨峥轻拍了下马背，赤兔马迈着碎步在沈淮面前停了下来，沈淮胆战心惊的低下头来，不敢看杨峥。

　　“既然是你弟弟，就照顾好他，莫不要再如此这般丢人。”杨峥甩下一句话，和左右两使消失在人群中。

　　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看着沈淮和男人不住的发笑。沈淮无奈的看着男人，苦笑不得。

　　“走吧，我的好弟弟，跟我回家吧！”沈淮脱下外衣将男人裹住，二人一前一后的往家走去。男人脆生生的叫声时不时传来。

　　“兄长！兄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