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位是谁

　　说起天晋的二王爷，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就连城门口的小乞丐也常唱：二爷风流，迷转万千；二爷神枪，战无不胜；二爷归都，百姓恭迎……

　　宁为璇不知道这位二王爷是不是有传说中那么神，她只知道，夏侯惇渊怕他，特别怕。

　　“那位可有着急？”

　　赶到书房的夏侯惇渊取出腰间的钥匙，撩开画作之前，还特地低头问了一句。

　　吴祈说没有，不过在密室喝了很久的茶，从敲壁门开始，已经有半个时辰了。

　　夏侯惇渊这才直呼放心，撩开画作，把钥匙放在八卦孔中，左边一转右两转这才打开。

　　“师傅，您久等了。”

　　这条地道还没看到光亮，夏侯惇渊就把剑卸下扔在一边，待吴祈在剑旁跪定，这才收拾了脸上的怒气，喜出望外的迎了去。

　　来人是他的师傅，他被抱出皇宫尚不知事时认作的师傅，孟江子。

　　“我和你说了多少遍，不能心慈手软，不能心慈手软！你倒好，若不是今日那宰相一心求死，宁为璇是不是还想把他给救了？”

　　“师傅息怒”，夏侯惇渊赶忙跪下，“我已经教训过她了，她也知错了，还请师傅饶她一命，如今，她已经是天晋的皇后，身后牵扯利益重大，虽然是替身，可如果死了，再换，难免会让人起疑。”

　　“她如此不受控制，当年你还让我饶她一命，长得像小皇后又怎么样，我总能找到一个比她更适合的，换了去，这事儿，你该罚。”

　　“是，徒儿认罚。”

　　夏侯惇渊将手摊在地上磕头一跪，只见刚还坐在棋盘处下棋的秀气文人突然发怒，不知从何处取来一根长鞭，一下又一下的抽在他的身上，血溅在地道的墙壁上，一道又一道。

　　单腿跪在地道暗处的吴祈见到抽鞭的影子，吞了一口干涩的口水，放在剑柄上的手更紧了些。

　　他是阁内培训出来最优秀的死士，被安排夏侯惇渊身边，为两边互相传达消息，这位孟江子，是阁内的阁主，以前是老皇帝身边的国师，他算准下一位继位的是最小的皇子，所以当九皇子的生母被害后，就将他抱到了老林躲了起来，教他练武，收为徒弟。

　　十五年后，老皇帝驾崩，没有留下遗旨，就在群臣推举二皇子夏侯瑾轩继位时，孟江子拿着老皇帝的遗旨推九皇子夏侯惇渊登位。

　　世人都说，这位前国师完成了老皇帝的嘱托，之后就归隐山林了，殊不知，现在皇帝就像个傀儡一般，事事听从，变得不分黑白，不论是非，顺者猖，逆者亡……

　　“陛下，可还挺得住？”

　　今日不过这些年的其中一日，孟江子抽起长鞭来，必定血肉模糊，若不是夏侯惇渊自小就被当做死士训练领罚，别说明日上朝，不晕过去早已是万幸。

　　“没事，晚些你去老地方拿点药给我铺上，别让人发现，另外，再捎点给宁为璇，她今日伤的也不轻。”

　　“陛下，既然心疼娘娘，为何又……”

　　“我若不这么做，师傅可会放过她？让师傅罚她，倒不如我罚她。”

　　夏侯惇渊无奈一笑，没有血色的嘴唇显得脸色越发惨白，吴祈应下，也没多问。

　　给宁为璇送药的时候，还特地嘱咐浔阳，这是军中常备的药膏，药效很好，如果有效，下回再问他要便是，决口不提这药与陛下有关。

　　这夜的平静持续到第二日，丞相在牢房上吊而死的消息不胫而走后，这种平静终于被打破，朝堂上也一片非议，这好好的人，怎么就上吊了呢？

　　替丞相喊冤的有，说丞相一时想不开自尽的也有，还有人说，这丞相怕自己做的龌龊之事被发现，宁愿以死明志，保住清白的也有，反正，众说纷纭。

　　正在这几位官员各持立场争论不休时，夏侯惇渊轻咳嗽一声，在对丞相的死表示难以接受，进而悲痛不已后，就将此案转交给大理寺查办。

　　这急转聚下的事态发展，若不是在朝堂之上，恐怕这位刚上任不久的大理寺少卿怕是要一头栽过去了。

　　“吴侍卫，刚才陛下说的话我许是没听懂，您呆在陛下身边久，您觉着是什么意思呢？”

　　这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倒也是个明白人，下了这朝廷就往御书房跑，哪成想夏侯惇渊三两句就将他打发了，这不，他就开始打起吴祈的主意了。

　　“哟，徐大人倒也是大手笔，这金子倒还有些份量”，吴祈把这金子上下颠了两回，把咬在嘴里的草根子吐到一边，掩面说道，“这陛下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了，你先想想，这丞相是为何被关进去的？”

　　“这……还请吴侍卫明示！”

　　“可别说我没提醒你，既然，丞相被关进牢房的原因是他结党，那么，你若说丞相清白，就是公然与陛下作对，若说被陷害，这刺客是谁，天晋的牢房连个刺客都拦不了？所以说，徐少卿要三思啊！”

　　“多谢吴侍卫提醒。”

　　两人按礼数客气一番后，徐玉官就以政务繁忙先走了，吴祈抹嘴一笑，手放在剑上推开了御书房门。

　　刚从各宫送完衣料的大太监就躲在柱子后头，看到吴祈收了徐玉官的银子，只觉得心口在疼，边上一不懂事的太监问他，怎么了？他拍了拍他的帽子，一脸鄙夷的说道，“怎么了？我还能怎么，我银子进他口袋了，你这小兔崽子，干完活了吗？”

　　“公公莫生气，我这就去！”

　　“给我跑利索点，别耽误事儿！”

　　大太监气的头晕眼花，正好这个小太监能让他撒撒气，自然也就东挑西捡的了。

　　可怜那小太监跑快了些，没注意到台阶，一遛弯滚了下去，转头一看，这还看着他呢，他赶紧爬起来，继续跑……

　　书房，吴祈单腿下跪，抱拳道，“陛下，丞相的案子我同徐玉官说明白了，不过，这样一来，这丞相府上下几百口人……”

　　夏侯惇渊将白笔沾了墨汁，画上最后一笔，这才将团在一起袖子解开，松了松筋骨，从桌上取过茶，回道，“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可丞相府……”

　　“吴祈，你不用替丞相府求情，从他说名义不实时，就该想到我绝不会对他丞相府心慈手软，这一府上的人，没人能救的了他们。”

　　夏侯惇渊的手指在杯口打转，茶水清，绿色浓，他一口饮尽，明明穿了一身白衣，可血色的眼底却透露出一股杀气，这是天子不容冒犯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