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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3章:惊华3

第003章:惊华3

书名:美人有诈作者名:江楼本章字数:4721更新时间:2023-12-27 20:22:17

  兰亭驿站固若金汤,居然还有人能偷窥公主沐浴更衣。

  魏王和孟爔坐在公主房中,面面相觑。

  兰亭驿站防卫由魏王亲自部署,五人一岗,十人一哨,整座馆内戒备森严,这么一个大刺客,居然愣是被逃走了,若不是自己亲眼看见刺客逃跑的身影,孟爔都要怀疑这件事情的真假。

  太医在屏风的另一侧给公主包扎完伤口,便向魏王禀告公主伤情。

  “伤势如何?”

  老太医双手作揖,恭恭敬敬说道:“伤口乃是外力所伤,并未伤及肺腑,调理几日即可。伤好后再用上生肌玉露,便可祛除疤痕。”

  魏王挥挥手,太医心领神会,立马告退。

  屏风内,鸣双的眉毛挤在一处显得委屈极了,正小声嘀咕:“他来了你也不叫我,好久没见他了。”

  公主戳了戳鸣双的小脸,笑眯眯说道:“还不是因为你自己看上了驿站的点心,只顾着贪吃,不肯跟我过来。”

  鸣双眨了眨眼,微微啜泣道:“这个时节人家来不及吃不上桃子,还不许吃桃花饼过过瘾吗?”

  “受伤的人是我,我还没哭呢,你哭什么呀?哎呀…”公主故作碰到了伤口。

  “是不是还疼呀,我给你换药。他也真是,怎么对你也用暗器。”公主一脸疼痛模样,吓得鸣双想拆开纱布重新上药,生怕被刚才的庸医误了病情。

  鸣双迅速被转移了注意力,利落解开纱布,重新涂抹上千草液。透明液体一触及肌肤,血肉的愈合速度竟肉眼可见。

  公主眼帘淡垂,深深浅浅不知在思索什么,待鸣双唤她才回神,低头一看,肩膀已经光洁如从前。

  鸣双,不愧是天生的神医。

  魏王在屏风外咳嗽了一声,算是打了招呼:“是本王失职,让公主受惊。”

  公主与鸣双对视一眼,鸣双心思灵透,清脆的声音中夹带着丝丝讥诮:“金甲飞将也不过如此嘛,大陆帝国的驿站里居然能混进刺客,还打伤了我家公主。可是直到现在,你们里里外外搜查了恐怕不止三遍,都刺客的毛都没看见。”

  魏王被一个小丫头这一番顶撞,虽面上毫无愠色,眸光却是一敛,顿时气氛有点紧张。

  一直跟在魏王身后的孟爔,他手里正把玩着新弄上手的玉骨折扇。听闻此言后似笑非笑冲着鸣双的影子扫了一眼:“公主刚刚又不曾见到刺客真容,所以这刺客说不定还在你我之中。”

  鸣双仰起头,鼻子朝天大声的“哼”了一句。

  公主起身,婀娜体态在烛火的照耀下幽幽映在这绢质屏风上,微微福了福身:“银铃生性胆小,刚刚遇见刺客之时害怕得忘记呼救。我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魏王殿下恩准。”

  魏王应道:“公主但讲无妨。”

  一屏之隔,公主斜斜撇了一下孟爔的方向,轻弯唇角,依依说道:“殿下,银铃害怕刺客还会再来。今晚可否劳烦江阳世子留在银铃房内守卫?”

  公主话音未落,孟爔已潇洒起身收起折扇,谦谦君子风流雅士的正经样子,并抢在魏王开口决策之前快速回道:“在下荣幸之至。”

  ——

  夜深,人未静。

  孟爔驻足于屏风之后,正欣赏上面描绘的春桃美人图。

  桃花零落,溪水潺湲。

  春色三分,二分尘土,一分流水。

  伊人亭亭,巧笑倩兮, 寤寐求之。

  不知何故,绢画中的美人竟然转身离去,孟爔禁不住欲伸手挽留。

  没想到,手直接穿过了绢花屏风,孟爔闯进了公主卧房。

  烟色罗帐,香薰玉枕。

  似有一股无形的魅惑使然,孟爔直直走进内室。

  伊人在层层叠叠的锦被中沉睡,神情无辜毫无防备。暖色烛光覆上公主浓密的睫毛,细密的倒影映在她如玉如雪的肌肤上。

  情不自禁,孟爔用伸出食指轻轻描绘她秀丽的鼻梁。他竟鬼迷了心窍,想要俯身亲上一口。

  “嘤咛”一声,身下之人缓缓转醒,眉眼之间尽是一股无法诉说的娇媚。墨色长发随意散开,沿着白色纱衣悄然流泻,仿若一幅墨色画卷,雅致之极。

  绣幕芙蓉,软玉温香,佳人眉目传情,柔若无骨的纤手抵在他厚实的胸膛,欲拒还迎。孟爔再也控制不住,双臂搂紧美人滚进帐中。

  公主双手环上孟爔脖颈,幽香迷惑的气息轻轻吐在他的耳旁。

  “喜欢吗?”

  孟爔似乎更喜欢用行动表达,再次封住了她的唇舌。两人厮缠,不分彼此。

  伊人娇娇柔柔,衣襟凌乱,轻薄丝衣勾勒出她修长曼妙的身姿。她微微侧头,避开一吻。水雾一样迷蒙的眸子直勾勾看着孟爔,一字一句循循善诱道:“说你喜欢,说了的话你可以为所欲为。快说,说喜欢。”

  孟爔静静凝视她幽美的明眸,心底深处似有一个声音不停在告诫他,不可出声不可出声。他居高临下,双手撑在伊人两侧,内心天人交战。

  吃还是不吃。

  半晌后摇摇头,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利落起身整理衣襟,顺便帮衣着单薄的公主盖好锦被,还轻轻拍了两下,示意她安心睡觉,他出去外间继续守夜。

  只见他莹润的眼中一片清明,丝毫不见刚刚旖旎动人的冲动。

  公主看得目瞪口呆,这世上居然有人可以承受她的诱惑,坐怀后不乱。谁都说江阳世子是个处处留情的风流公子,看来这个情报大大有误。

  孟爔没有回应,她便无法种下情蛊。

  春桃美人,逃之夭夭。

  情蛊,乃是南疆奇术之一。利用特质的龙涎百夜熏香引人入梦,制造与现实相通的梦境,待与梦中之人表明心意,此蛊便以种成。种成之后对寄主身体无任何异损,无非是作了春梦一场。但蛊主却可窥视寄主心境,以此获取情报。

  真是有趣,这上安城内,必定卧虎藏龙。

  烛火尽数熄灭,房内突然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孟爔睁开双目,伸了伸懒腰,自己居然在椅子上睡着了。入夜后,应西原公主要求,他留在房内守夜。

  他起身环视四周,公主在卧室内沉睡,值夜的侍女也坐在地上打瞌睡。出于怜香惜玉的天性,他拿起斗篷盖在侍女身上。

  侍女睡前备好的熏香依旧飘渺缭绕,只是这绢质屏风,明明记得上面有一幅画来着可是似乎又记不太清,该是睡昏了头。

  梦中缠绵悱恻,丁香舌、红酥手、杨柳腰,情景还似真真切切。孟爔手腕一扬,玉骨折扇翩然展开,他心中暗叹。

  这夜守得真是划算。

  ——

  咚咚咚,传来一阵敲门声。

  深夜来访,必有要事相商。孟爔瞥了一眼内室,见无甚动静,便打开门。

  门外站着青烽军最精锐的暗探,影子楼。凡是进入影子楼的士兵,皆没有姓名,只有代号。他们全部头戴面罩,除了部分高层统帅,无人知道他们的真面目。

  来人头戴特质的飞鹰面罩,浑身散发着阴冷气质,微微拱手行礼,“世子殿下,魏王殿下让您过去一趟。”

  孟爔轻提衣襟,迈过门槛,一股浓重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他挥了挥手,问道:“外面处理的怎么样了?”

  “绞杀完毕,正在清理。”

  公主房间被安排在驿站最高楼处,居高临下,便于防卫守护。而魏王的住处,则安排在较低的院落,便于诱敌。

  今夜,本就是魏王计划在内的清洗计划。

  根据线报,杀手、奸细混杂的西原进京队伍,和各怀鬼胎的刺客,都在今天汇集于兰亭口驿站。

  混水摸鱼,可知对于捕鱼者,池塘越混,更易钓大鱼。

  院子中横七竖八的躺着残肢断臂的尸体,负责清理的侍卫匆匆忙忙,正在搬运擅闯的刺客尸块。而无比尊贵威严的魏王殿下正蹲在院子里审视一块尸体。

  孟爔走进,看了看满地横七竖八的尸体,啧啧说道:“你杀人的手法能不那么残忍吗,切成那么多块,拼都拼不起来了。”

  魏王没回头,只用下巴指了指暗探正在清洗的网,淡淡说道:“这是千丝网,丝丝皆带锯齿,用纤影液浸泡后在夜晚很难用肉眼识别。暗探将这些网置于四周,等着刺客入网便启动机关。速度极快,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韧丝切成块。”

  孟爔在脑海中回放了一下这些倒霉刺客遇死的场景,不禁有点毛骨悚然,心有余悸说道:“这么变态的东西,肯定是上安城那只工部的狐狸尚书才能做出来。血腥是血腥,不过威力好像蛮大。”

  见魏王仍旧蹲在地上,好奇心重的孟爔凑过去蹲下。他左手优雅摊开折扇,右手捂住鼻子,哼哼唧唧说道:“这只手这么好看?”

  月光映在魏王俊雅的脸上,稍微冲淡了他日常挂于脸庞的严肃,他侧了侧头,指着这只断手道:“你仔细看他手上的这枚戒指。”

  孟爔凑得更近了,简直都快挨到魏王身上去了,“眼光不错,看上去应该值点钱。不过你堂堂一个大陆帝国的魏王殿下,手握三十万青烽骑兵,魏王府里的金山没有一座起码也有半座,你居然还跟一个死人计较一枚戒指。”

  魏王冷冷瞪他,孟爔才讪讪闭了嘴,仔细观察了一会,恍然说道:“金岘戒指。前朝离室国乌素金氏家族的族主戒指,离朝灭国时举家自尽殉国的愚忠一门?”

  魏王点点头,略微沉思后,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没想到五十多年了,他们居然还有后人。”

  大陆灭离朝立国,从高祖至今,方五十四载,历经三任皇帝励精图治。前朝离室国主废帝醉心痴迷于皇后娆姬,朝政凋零、民不聊生、帝星衰落、将星升起,原为护国大将军的高祖皇帝起兵围攻离朝帝都上安城后便被众臣拥立为帝,而离朝国国主废帝和皇后娆姬则逃亡西原,当时的西原女王一开始收留了他们,后来在强大的陆帝国驱使下又泄漏了他们行踪。高祖皇帝亲自赶往西原,最后废帝和皇后娆姬双双亡于西原沙漠中的澜江。

  可不久后,仅在位六年的高祖同样驾崩于征西途中。

  孟爔捏住鼻子,嫌弃道:“你没留点活口?”

  魏王取下那枚戒指,不顾双手沾上血污,起身负手而立,低沉的声音响起:“带上来。”

  两名暗探押上来一个踉踉跄跄的西原侍卫,他双眼迷茫涣散,似经历完一场极为痛苦的挣扎。待到魏王面前时,被暗探狠力一踢膝盖,便猛的顺势跪下。

  魏王用手摩挲了几下戒指,便丢到那人面前,冷冷说道:“你现在已经不能选择自己的死法了。”

  那人用手接住戒指,无比虔诚的捧在手心,片刻之后他的表情忽然放松下来,低声说道:“怎么都无所谓,我已经是乌素金氏的最后一人,世间再无人会忠于离朝皇室。”

  魏王眸色一凝,神色冰冷,“何为忠诚,大丈夫忠于家忠于国忠于天忠于地。离朝皇室已经灭亡五十四年,早已灰飞烟灭,连影子都不曾留下。你忠于的到底是什么。”

  那人始终伏地不起,半晌后才嗡嗡说道:“因为金家祖宗说要为离朝报仇,所以我为离朝效忠。只是魏王殿下,我至今不太明白,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行踪,我隐匿在西原王宫已经十年,十年来我谨慎小心,自信从未暴露过身份。”

  孟爔摊开折扇又合拢,扇子上的玲珑玉佩叮叮作响,“你潜伏得再厉害,也比不上魏王的影子楼。”

  那人身子忽地瑟瑟发抖,跪在地上不断颤抖,“你们知道我传了消息出去,让族人来刺杀魏王和西原公主,以破坏此次行动。选在兰亭口,亦是为了让魏王降罪,达到边关松动的目的。可是你们早已制住我,又不杀我,让我眼睁睁看着族人受那身死无全尸的惨状,是我害死了他们,却偏偏什么都不能为做,什么都不能做,不能做。”

  那人最后几句,已是近乎癫狂的自责。

  “本王会让你活着,一直到死,都永远记住今天。你睁大眼睛看清楚,如今的天下,是明家的天下。别让他死了,本王要让他痛苦的活着。”魏王一挥手,暗探架起那人,强迫其对视魏王。此时的魏王,是那个在战场上叱咤风云的飞将,龙骧虎视,带着他王者的霸气和锋芒。

  那人一口逆血从他嘴中猝不及防喷出,暗探赶忙将其架走。

  魏王转身,顺手从孟爔怀中抽出一块雪白的手帕,用以拭去手中的污血。

  孟爔心疼的喊道:“那是摇花楼花魁牧雪姐姐送给我的定情礼。”

  魏王置若罔闻,继续擦手,漫不经心问道:“你怀里不还藏着两块吗?对了,那个公主今晚如何了?”

  孟爔掩嘴笑道:“本来甚是销魂,可被你这么一搅和,顿时就变成惊魂了,可惜可惜…”

  魏王怒道:“脏活累活我都包了,你就给我这么个交代。”

  孟爔继续笑呵呵道:“毫无破绽,身材和脸蛋都无可挑剔。明知你我对她有所怀疑,居然将计就计,留我在她房内,以此证明她清白。”

  魏王随意道:“她清白吗?”

  孟燨点点头:“从外表来看,非常白。至于其他吗,我还没找到什么机会一探究竟。”

  魏王一点要跟孟燨玩笑的心情也没有了。他擦完手,把手帕丢回给孟爔,正视于他:“今晚的杀手一共来了三拨。一拨是刚刚的离朝余孽,一拨是混进来的歧计残军,想要蒙混入上安城制造混乱,已经被暗探处理掉了。还有就是那个神秘的黑衣人,暗探至今无法查到他的蛛丝马迹,你有什么想法?”

  孟爔踱了几步,略有所思道:“距离有点远,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但他明明有无数个机会可以杀掉公主,却又仅仅只是小伤了她。除非,他不是来杀她的,又或者他们本来就认识。如果再大胆一点,或者他们的关系非比寻常。”

  带着满肚子疑虑,魏王和孟爔已无心思入眠。两人在满是血污的兰亭驿站内彻夜探讨,整理头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