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魏潮汐你真是没救了

　　长安城，宣阳坊。

　　“你说什么？！——”

　　宣阳坊里外，几乎被袁老这穿透天际的声音，给掀翻了一样。

　　潮汐捂着自己的耳朵，闭着眼睛感受着袁老的声音暴击，简直不要太魔音绕耳。

　　“你竟然敢劫官银？”

　　他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声音也调小的很多，但是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潮汐，多希望可以在潮汐的嘴里，听到类似于“哎哟我只是开个玩笑”这样的话语。

　　可是潮汐笑得很是灿烂，“是啊，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勇？”

　　袁老霎时无奈叹气，眼珠子往后脑勺一翻，差点就要当场过世。

　　“袁耶耶？”

　　他起身，笑着对潮汐道，“我这就去收拾下东西哈。”

　　“干嘛？”

　　“废话当然是回老家避难啊，哎丫头，外出别说认识我知道吗？”说完他拍了拍潮汐的肩膀，就想入内收拾去。

　　而潮汐拉住他，一脸无辜道，“我跟我阿耶说我来您这儿清静下的，我阿耶知道我在您这里，您这会儿出去，就不怕被抓吗？”

　　“那也总比在这儿等死好。”

　　“您说什么？”潮汐眼睛一瞪，竟然反过来眼神恐吓起了袁老。

　　“不是，你自己干的蠢事儿，自己闯完了祸，不找你那当相公的老爹，你这找我给你垫背作甚？你个死丫头到底还有没有良心？”

　　潮汐死死拽着袁老，不让他跑，“不行嘛，袁耶耶，真的，这次真得帮帮我，不然的话，我死了，你上哪儿找个新的乐趣啊？而且您也说您还能多活几年，那这几年的时间内要是没有这么可爱的魏潮汐在，您可得多无聊？”

　　“死丫头这种事情怎么能说得这么自然？！”

　　潮汐嘟囔着嘴，一副要哭了的样子，“袁耶耶……”

　　看着她又是给自己撒娇，熟悉的语调熟悉的表情，袁老真的是打心底里无奈啊，他从小就疼爱这个丫头，跟着就是纵容，谁料到越长大，越放肆，越大胆，尽是闯祸，要不是魏徵是她老爹，皇帝又宠着她，她可能得转世好几回了吧？

　　几番纠缠，二人才正襟危坐在堂中，袁老一脸正气。

　　“金镯子掉了是吧？”

　　潮汐猛地点头。

　　“串通别人劫官银的绢书，也被没收了吧？”

　　潮汐猛地点头。

　　“劫走的官银，还在你们那城隍庙待着吧？”

　　潮汐猛地点头。

　　“那，你用了那官银了吧？”

　　潮汐猛地点头。

　　袁老捋了捋胡子，然后看着潮汐，淡然道，“没救了，你回去吧。”

　　“哎呀袁耶耶，真心的，到底该怎么办嘛？”

　　“劝你最好，去跟皇帝自首去吧你，趁着事情还没有那么严重，这样皇帝还有可能原谅你，这回你这祸是真的搞大了！你老爹都罩不住你。”

　　潮汐脸色肃穆了下，低眸看着地板，仔细想了想。

　　“我确实不能连累了我的家人，阿耶在朝中那么有声望，皇帝耶耶又那么信任他，我不能让我阿耶丢了这些东西。”

　　猛地起身，而袁老也跟着她抬起了视线。

　　“好！我去找皇帝耶耶，把话全都给说清楚了！”

　　“哟，这次咋的如此听我话？”袁老霎时不信地哼笑了下，还以为是自己耳背了。

　　“因为这次你说得对。”

　　袁老霎时一瞪眼，“哦那就是之前我说的话，都不对你才不听？”

　　“对。”

　　袁老二话不说抄起一个酒杯就往潮汐身上扔过去，而潮汐也习惯性地躲开，完全是下意识的，可见情况发生的频率之高。

　　“我叫你别闯祸，像个姑娘家一样学点刺绣什么的，好好在家里待着准备嫁人不好吗？”

　　潮汐嘟囔着嘴看着袁老，“袁耶耶，您那么会算命，您觉得我以后会嫁给什么样的人啊？”

　　袁老颦眉，怎么画风突变？为毛突然就扯上这个了？

　　“你这丫头啊，命好，没那么容易死，就是可能会有点磨难，你这未来郎君啊，啧，应该会是个体面之人，额，有冠玉之相，好男人，好男人。”

　　潮汐两只眼睛霎时就亮了起来，“真的吗？”

　　“不过，男人是好，这女人嘛……”袁老上下看了潮汐几眼，嫌弃的眼神完全不带掩藏，“啧啧。”

　　知道是在说自己不好，潮汐也没反驳，反正以后的夫君是好男人就行了，倒也勉勉强强能接受自己的这一丢丢丢丢缺点。

　　“不过……这是重点吗？”袁老道，“现在的重点，是你这丫头，第一，把官银还回官府去，第二，去皇帝面前自首，请求原谅，第三，负荆请罪，给你阿耶。”

　　“啊？这多麻烦？”

　　“是你闯的祸为什么这么大？这都能成历史性的了，我帮你好好记录，等到你以后生了孩子，给你孩子看看，她母亲以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闯祸精？”

　　“袁耶耶！！”

　　潮汐还没有发现，其实危险已经临近身边。

　　长安城虽然大，可是只要人手够用，没有限制过多，要在这里边翻出几个异常的乞丐，很是容易。

　　砚之因为接连两次的失手，简直大受打击，一旦被激发了斗志，砚之的战斗力可堪比战场上无视生命的亡命之徒。

　　于是，可疑的乞丐，很快抓到了两个。

　　“说，你们的老大，是谁？”他们被砚之猛追到了巷子里，已经逃无可逃。

　　而他们说到底只是小小乞丐，肯定会害怕砚之这样的官差，尤其是砚之的眼神简直是比他的刀子还要吓人。

　　猛地，他们全部跪下哭喊道，“官爷饶命啊官爷！这，这不关我们的事情啊，我们，我们就是乞丐而已，靠着乞讨在求生，从未做过什么害人的事情啊！”

　　砚之把剑架在了一人的肩膀上，眼神凛冽，“到底是谁在背后牵动你们这群乞丐？说不说？”

　　俩小乞丐是一脸害怕，那小手抖得倒还挺可爱。

　　砚之见他们不说话，就是一直在发抖，便伸手掏出金镯子，问道，“这个镯子，可是你们领头人的？”

　　小乞丐端详了两眼，然后互相看了对方，还是不说话。

　　“说！！”

　　“啊啊啊！是！是！应该是的！！”

　　“什么叫应该？说实话！”

　　一个小乞丐道，“我们也不是很清楚的，乞丐帮里头的老大，我们一般都认妥哥，妥哥上头还有个更厉害的人物，可我们不知道。”

　　“妥哥？”

　　“对，叫庄妥，其他的，我们就真的不清楚了，我们只是个乞丐啊差爷！”

　　砚之转了转眼珠子，看了眼镯子，这才把剑放下。

　　而见砚之不说话，也把剑放下了，小乞丐就默认为是放了他们，拔腿就想跑，谁料砚之反手抓住一个，还能腾出一只手，精准地甩出剑，用剑背打向了另外一个。

　　“带我去见他。”

　　“啊？官爷！官爷！！”

　　砚之拎着他们，已然风风火火要把庄妥给掘出来的气势。

　　庄妥好死不死今天刚好就在东市晃悠，无巧不成书就这么和砚之他们对上了，小乞丐一看见前头吊儿郎当叼着狗尾巴草在那儿瞎晃悠的庄妥。

　　立刻没眼力见儿地大喊，“妥哥！！妥哥救我！！！”

　　庄妥霎时转眼看去，正面就对上了砚之恶狠狠的眼神。

　　“那家伙谁……”忽然脑海里闪过砚之护送官银的画面，猛地一激灵，“乖乖！！完了！！快跑！！”

　　“还敢跑？！”

　　看着庄妥转身就跟脚底抹了油似的，砚之放开了那两个乞丐，一跃身就去追庄妥，霎时，整个东市就跟鸡猫鸭狗泛滥成灾似的，彻底乱了套！

　　“你们，抓住那个乞丐！！”

　　东市驻扎的衙役也有很多，砚之随手就能招徕几个，于是乎，庄妥不顾四周地逃窜，砚之他们便在身后紧紧跟着。

　　东市这一出猫捉老鼠的大戏，足足维持了半个时辰。

　　结果毫无悬念。

　　庄妥这乞丐痞子，又怎么能跟砚之这种专业的，程咬金家出身的人想比？

　　完全全军覆没式地，被抓了。

　　在一条有些破败的巷子里，庄妥和王显，全部被抓。

　　王显真的是个bug，半路庄妥让他藏起来，这家伙竟然没！听！到！还蠢得要死跑过来跟他汇合，结果当然就是一起被抓。

　　砚之在他们面前走来走去，仔细端详着他们，然后撩袍跨腿，把金镯子拿给他们看，凛冽问道，“再问一次，这个镯子的主人，是不是就是你们的领头人？”

　　庄妥完全不害怕，一脸傲气地撇过头，“不知道。”

　　砚之点了点头，又问王显，“你认不认识？”

　　“不，不认识！！”

　　“好，既然都不说，那就去京兆府的大牢里待几天，尝尝牢饭的味道，这样兴许你们就知道了呢？”

　　一听到吃牢饭，庄妥明显撇嘴了，他在外头有潮汐罩着，生活那么好，怎么能去吃牢饭呢真的是……

　　“妥哥，我，不想吃牢饭……”王显悻悻道。

　　“咳咳咳，你有点志气行不行！！”说完他瞟了眼砚之那恶狠狠的眼神，咽了咽哈喇子，“嗯，其实，我也不太想。”

　　“那你还说我……”

　　忽然“唰”的一下，砚之的剑又一次出鞘，对着他们的脸，“如何？”

　　庄妥立刻马上换了脸色，笑得一脸狗腿，“哎嘿嘿嘿，差爷这是说的哪里的话？哎不就一个金镯子吗？认识，认识！”

　　“说。”

　　“就，就是，魏公家的……”庄妥有点不太敢说，可是面对砚之那锋利的剑尖，咬咬牙，“魏公家的，小儿子……”

　　砚之的眸光，霎时阴冷，“你说谁？”

　　（小知识）

　　在唐朝，关于女扮男装，其实一点都不奇怪，穿胡服的娘子大有人在的，有些婢子是因为自家娘子看上哪家少年郎，又不能自己抛头露面去送情书，就遣婢子扮男装去送情书，也是有可能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