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危险的意味

　　第三章

　　顾芨的声音落下，大厅里瞬间就安静了。

　　老太太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当着顾芝的面说出这样一句扎心的话，她不由看向顾芝，就只顾芝眼睛里满是震惊的看向顾芨，里面的悲伤怎么也掩饰不住。

　　老太太看着心口抽抽的疼。

　　“三妹妹这话什么意思？”顾芝的声音有些颤抖。

　　顾芨自知说错了话，索性破罐子破摔，也不顾她娘眼神的阻止，将有关沈辞的传言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二姐难道没听说过？”

　　“不单这些，我还听说沈都督小时候被某个顾姓的女子欺辱过，所以现在得了势，专挑顾姓的女子娶，然后……所以他前三任夫人一个比一个死得快，二姐你懂的。”

　　“够了！”

　　顾老太太听不下去了，“芝芝不可听你三妹妹胡说……”

　　她有心想安慰顾芝，可话到嘴边，发现怎么说都词穷，都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毕竟顾芨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顾芝低着头，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往下掉，看上去可怜极了。

　　顾老太太心疼得不行，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似乎怎么安慰都是徒劳，毕竟，婚事已经是板上定钉的事了。

　　过了一会儿，顾芝忽然站起身，一串泪珠刚好从脸庞上滑落下来，“啪”的一声砸在了老太太心头。

　　“祖母，孙女身子不太爽利，先回房了。”

　　她冲上座的老太太行了个礼，逃也似的离开了。

　　明明是悲痛欲绝却又拼命强忍的模样，看得老太太都忍不住掉了眼泪。

　　瑞雪院。

　　顾芝一回到自己房间，脸上悲伤的表情瞬间就不见了，取而代之是一种胜券在握的自得。

　　春晓看得目瞪口呆，“姑、姑娘……”

　　她觉得自家姑娘似乎是变了，若不是姑娘一直没有离开过她的视线，她都要以为眼前的姑娘是另一个假扮的了。

　　顾芝倒是没打算瞒着，她刚来到这里，身边需要一个忠心的人，春晓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春晓从五岁就待在原身身边，算来已经有十一年了，而且不论原身的处境如何，春晓都对她不离不弃，现在只需春晓给个合理的解释，春晓自然就不疑有他了。

　　“怎么，我变成这样不好吗？”

　　春晓摇头，其实她觉得姑娘像现在这样比以前好，最起码轻易不会再让人欺负了，可她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姑娘就这样跑回来，那嫁妆的事……”

　　依着春晓的私心，她当然是觉得自家姑娘的嫁妆越多越好，可是事情才谈到一半，姑娘就跑回来了，那嫁妆还能要得着吗？

　　见她担心这个，顾芝笑得笃定，“放心，跑不了。”

　　先前那样的情况她当然得跑回来，跑了才能让老太太更心疼，跑了老太太才好训顾夫人，才能给她争取到最大的利益。

　　其实她也不想这么功利，但是没办法，原身的私房加起来还不足二两银子，连顿像样的饭都吃不起，她很缺钱啊。

　　书里的内容她虽然有好些已经记不清了，但重要一些她还是记得的，这里面就有关于沈辞的。

　　沈辞是个反派，是男女主恋爱路上最大的拌脚石，但书里他的笔墨却很少，毕竟原书是个甜文，主要讲男女主怎么暧昧互动，对这个反派的描写几乎是一笔带过。

　　就连沈辞与顾姓女有仇这事，她也是刚刚听顾芨说了以后才知道的。

　　在书里，沈辞成亲后两年就突然暴毙了，这之后，女主顾芨回了娘家，男主郑修则开始猛烈追求女主。

　　这么一想，顾芝可不得趁着现在赶紧多要点嫁妆，不然两年以后沈辞死了，她怎么办？她肯定不能像女主那样回娘家的，若真回了，到时候只怕更惨。

　　这么个朝代，女子又不能像她原本的世界那样可以出去工作，她拿什么养活自己，只能现在多给自己存点私房了。

　　思绪回笼，顾芝拉过春晓的手，“春晓，你知道我是进了鬼门关一趟的，”见春晓点头，她的眼神陡然就凌厉了，“能从鬼门关回来的都是厉鬼，厉鬼自然是来讨债，你能明白吗？我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任人欺辱了。”

　　春晓点头，也紧紧握着顾芝的手，“姑娘，奴婢都懂，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奴婢的好姑娘，奴婢会一直跟着你的。”

　　乖，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了。

　　顾芝料想的没有错。

　　这天下午，顾老太太身边的周嬷嬷带着两份礼单来了。

　　“二姑娘，这份是沈都督送来的礼单，这份是府里为你准备的嫁妆，老夫人请二姑娘亲自过目。”

　　顾芝靠坐在床头，脸色苍白得厉害，眼睛也红肿着，显然是知道她来刚止住泪，周嬷嬷看了心里很不落忍，连带着说话都十分温和。

　　“劳烦周嬷嬷亲自跑一趟了，替我先谢谢祖母，今儿我身上不爽利，就不往祖母跟着凑了，等明儿身上好了再去给祖母请安。”

　　一番话说得很是漂亮，但是知道内情的又忍不住心疼。

　　周嬷嬷暗暗叹了口气，劝了几句“想开点”才离开了。

　　沈辞的聘礼给得很足，可以看出是花了大心思的，书里也提过到，为了和沈辞的聘礼相当，女主嫁过去的时候几乎掏空了整个顾府。

　　再对照着看自己的嫁妆，虽然没有书里女主的东西多，但看样子至少也有一半了，相当于半个顾府的财力，可见老太太是真的上了心的。

　　顾芝笑着将单子递给春晓，“夫人这回是大出血了，估摸着要肉疼许久了。”

　　她心情很好，哪里还有周嬷嬷来时的模样。

　　可是春晓却笑不出来，从老太太那里出来以后，她脑子里就不断回响着顾芨的话：沈都督和顾姓女有仇，那自家姑娘嫁过去……

　　“姑娘，你就一点也不担心吗？”

　　“担心什么？”顾芝其实知道春晓在问什么，她顿了顿，“没什么好担心的，担心也是嫁，不担心也是嫁，我为何不让自己好过一些？”

　　书里面女主嫁过去整整两年，这期间还和男主暧昧，都没有事，她又不准备和男主有牵扯，只想安安心心苟两年，有什么好担心的哟。

　　一想到两年以后就能自由，到时候就是有钱有闲的人生在等着自己了，她就觉得特别开心。

　　担心？不存在的。

　　接下来的几天，顾芝每天早上都去老太太院里请安，老太太看她可怜，偷偷从自己的私房里拿了两间旺铺给她，又塞给她不知多少首饰头面。

　　这几天，顾芝做梦都是笑醒的。

　　一晃就到了成亲这日。

　　都督府的花轿一大早就到了顾府，顾芝迷迷糊糊就被塞进了花轿，颠得七荤八素快要晕过去的时候，花轿终于停了下来。

　　她扶着轿子歇了半晌才从晕乎乎的状态里出来，然后就听见轿外媒婆催她下轿的声音。

　　一路被媒婆指引着叩拜行礼，等被送进洞房以后，她的肚子就饿得咕咕叫了。

　　好在新房里就她和春晓两个人，她将盖头掀开来一角，“春晓，我肚子好饿，有没有吃的？”

　　“不能掀，不吉利，”春晓赶紧将她的盖头放下来，在房间里找了一圈，什么吃的也没有，考虑到之前顾芝饿晕的事，春晓决定大胆一回，“奴婢这就去厨房找些吃的来，姑娘你乖乖坐着，可别再掀开了。”

　　“好好好，你快去。”

　　春晓一走，顾芝无聊的把玩起手上的玉镯，这是祖母昨儿才给她的一对翠玉，颜色青翠欲滴，质地通透，一看就是极上乘的玉。

　　这些天，顾老太太对她是真的好。

　　或许老太太内心对原身是有愧疚的，毕竟顾峰算是死在她手上的，虽然最后没查到下毒的人到底是谁，可那碗汤的的确确是老太太送到他手里的。

　　当年顾峰还在世的时候，原身的生活还算过得去，毕竟顾峰得老太太喜爱，好东西还是有的，他又十分疼爱原身这个妹妹，那时候的下人也不敢太放肆，顾峰走了以后，原身又对老太太态度强硬，渐渐的，那些下人就看人下菜碟了，原身的日子就跟着难过起来。

　　想到顾峰的死因，顾芝打心底里觉得胆寒，背后之人显然是借老太太的手除了顾峰的……

　　正想着，房门被推开了。

　　顾芝心里一喜，知道肯定是春晓回来了，她半夜就被叫起来了，这都半下午了，一粒米都还没吃上呢，要不是这几天身体养的不错，只怕这会又得头晕眼花的了。

　　“小祖宗，你可算回来了，我都要饿死……”了。

　　顾芝一面说一面掀了盖头准备吃东西，一抬头，对上一双狭长幽深的眸子。

　　来人和她一样，穿着一身大红的喜服，五官俊朗深刻，眉眼之间自有一股子清冷，即便是穿着大红的衣裳也遮掩不住。

　　卧槽！

　　禁欲系帅美男！

　　顾芝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然后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来人穿的是一身喜服，可不就是她的夫君、书里的大反派——沈辞嘛。

　　顾芝手一抖，赶紧放下盖头，规规矩矩的坐好。

　　“那个，我以为、我不知道……”

　　顾芝绞尽脑汁想措辞，忽然眼前一花，盖头被人掀掉了。

　　她下意识抬头去看，就见沈辞也在打量她。

　　他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里面闪过一抹危险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