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毒发

　　林奚渺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昏睡过去的，可能是谢承祗将她护得实在妥帖。

　　她只觉得浑身忽冷忽热，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给她喂了药，一碗药水下了肚，她才觉得身上稍稍舒服了一些。

　　等到她醒过来的时候，就看见谢承祗伏在她的床边，呼吸声很浅，应该是睡了过去。

　　林奚渺咬一下下嘴唇，她晕倒之后，约莫谢承祗就一直照顾她，这时候大抵是累极了，才没忍住睡了过去。

　　“你傻不傻。”她轻声说，“干嘛守着我，累了就回房睡啊。”

　　没等到回应，她也只是喃喃自语。

　　躺了这么久，林奚渺觉得骨头都僵了，她正打算起身，没想到刚刚一动，谢承祗就醒了。

　　他揉了揉眼睛，看着她，眼中一亮：“师姐醒了？感觉怎么样？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林奚渺摇了摇头，略带歉意地说：“你怎么醒了，要不要回去再睡一会儿？”

　　“不必。”谢承祗对着她笑了一下，站了起来，说道，“我去叫邬文再来给你看看。”

　　他虽然会点皮毛，终究不如邬文精通。

　　看见林奚渺点了头，他便疾步出去了。

　　林奚渺看着谢承祗的背影，总觉得心里有些复杂。

　　好像他从来都是事事以自己为先，极少考虑到他自己，从小就是这样。可她在把谢承祗带回南关五巅的那时候，本意只是想过一把当师姐的瘾，想有一个小师弟可以指唤和欺负。事实上确实“欺负”了不少，谢承祗却从未抱怨过一句话，几乎是任劳任怨。

　　林奚渺觉得自己对谢承祗好像一点儿都不好。

　　几缕愧疚渐上心头。

　　邬文很快就来了，一来什么都没说，捏住她的手就给她把脉。

　　林奚渺迅速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想起了自己昏睡之前好像迷迷糊糊地听到了谢承祗说自己中了毒，便直言询问道：“我身上的毒都褪了吗？”

　　听到这句话，邬文没有露出一丝诧异，想必是谢承祗将她已经知道自己中毒了的事情告诉了邬文。

　　邬文倒是没有直接回答，反道：“林姑娘试运一下内力，看看如何。”

　　林奚渺心里一个“咯噔”，她醒来的时候就觉得累极了，身子十分沉重，还以为是躺久了的缘故。

　　她闭上眼睛，长呼了一口气，尝试气沉丹田，运行周天。

　　没有熟悉的感觉。

　　林奚渺猛地睁开了眼睛，呼吸急促了起来，她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问道：“我的内力……”

　　邬文心道，果然还是到了这一步。

　　他没说出口，跟谢承祗对视了一眼，挠了挠头说道：“你的内力暂时消失了。”眼看着林奚渺眼眶一红，他慌忙强调道，“只是暂时的！林姑娘你别慌啊！”

　　她吸了吸鼻子，问道：“我到底中的什么毒？内力什么时候能回来？”

　　对于一个从小习武之人来说，没有了内力相当于失去了左膀右臂，可谓说是十分残忍了。

　　谢承祗看着她，心里有些疼，这箭本里该是向着他来的，这些痛苦也该是他来受着的。

　　他勉强露出一个轻松的笑，温声安慰她：“不是什么很厉害的毒，只是有些麻烦，内力消失也只是解毒的副作用，等毒全都解了就会好的。”

　　说完，谢承祗给邬文递了一个眼神。

　　邬文立即点头道：“谢兄说的没错！就是这样！”

　　林奚渺不自觉紧紧地捏住被子，抿着嘴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问：“真的吗？”

　　谢承祗笑：“师姐不信我吗？”

　　既然是他说了，林奚渺没有理由不信。

　　谢承祗从来就没有骗过她，不论大事小事，若说世界上只有两个人可以相信，一个是蓟怀旌，另一个就是谢承祗了。

　　她松开被自己捏皱了被子，不情不愿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外面天气晴好，林奚渺不太喜欢成日在自己房间里呆着，央求着谢承祗陪她出去走走。

　　谢承祗问过邬文，邬文也说晒晒太阳对她有好处，他这才同意了。

　　花灯会虽然还未结束，但也没有最初开始的时候那般人多，小摊小贩仍在费力吆喝着，没放过每个赚银子的机会。

　　这样正好。

　　林奚渺想起来之前还说要给谢承祗买糕点，最先那个糕点他没有吃到，现在出来了正好。

　　她小跑到小摊面前，指了其中一种糕点说道：“这个，来两个。”

　　看到她买之前那种糕点，谢承祗还记着她说的话，竟然脱口而出道：“我不要这个。”

　　林奚渺侧过头，诧异地看着他。

　　谢承祗极少会说这样的话，他一般都是听林奚渺的，她给他什么，他都会很开心的收下，以至于林奚渺一直以为他从来就不挑剔。

　　“咳。”她清了清嗓子，对着小贩说道，“等一下，先别包。”再转头问他，“那你喜欢吃什么样的？我以前好像都没问过你，还以为你都喜欢。”

　　谢承祗的确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也没有什么特别厌恶的，这一下竟然将他给问住了，他难得有些结巴地说：“我没……我都可以，看师姐吧，你喜欢的我都……”

　　这可把林奚渺难住了，她有些奇怪地盯着他：“你今天是怎么了？”

　　诚然谢承祗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闹了个小脾气，这时候他也有些懊恼了。

　　好在林奚渺也没放在心上，摆摆手说道：“没事，不想吃换一种就好了。”她扫视着小摊里面的其它糕点，目光最终落在了其中一种上，笑着说，“那就这种，拿两份。”

　　“好嘞！”小贩利索地包好了，将糕点递给了她。

　　林奚渺正准备付钱，谢承祗已经将铜钱递给了小贩。

　　她装作一副恼了的模样：“说好我给你买，你怎么还争着给？”一边说着，一边递给了他一份糕点。

　　谢承祗看着她咬了一口糕点，满脸心满意足的模样，心里也跟着轻松了起来，看向她的目光极为柔软：“我们之间不讲究这些了吧。”

　　只要你开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