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青藏锦衫一片光华

　　越府居处有梧桐，越灵溪抬头见到梧桐树叶脚步更快，拐过繁华街道即是一片寂静，树已在眼前。

　　“小姐回来了！今天好早！”越府管家齐福看到赶紧迎出来，伸手想把越灵溪手里的袋子接过去。

　　越灵溪手一躲没给他，快步往里走着：“齐叔，我爹在家吗？”

　　齐福陪着笑收回手，看样子小姐今日又淘到好东西了，不然早把袋子扔给他。见她少有的关心老爷，齐福赶紧回答：“老爷这会儿还在忙，回来还得两个时辰。”

　　越灵溪脚步未停，吩咐道：“一会我爹回来麻烦齐叔派人告诉我一声。”

　　“咦，家里有什么事吗？为何挂满院红绸？”越灵溪见府内上下都挂上了红灯笼，不禁好奇。

　　齐福乐呵呵回道：“小姐，今天是老爷六十大寿，下人们想着给老爷热闹热闹。”

　　越灵溪了然，点头嘱咐：“好好准备，多做点爹爱吃的菜，一会我陪他喝几口。”

　　齐福惊愕，仿若不敢相信，很快脸上又现出从未有过的欢喜，大声应着，见越灵溪拐进园子，他转身撒腿就跑。

　　“这么多年，小姐终于记得老爷生辰了，快快！五十，备车！去商行！我要亲自去找老爷回来！可别让她久等！”

　　齐福边跑边喊，他步履矫健声音浑厚，竟然散发出一股朝气。

　　一时间，越府人声鼎沸，众人欢天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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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学士府倾云轩。

　　蔺北坐在案桌后听着珙桐的汇报。

　　“少爷，没有查到越山川的来历。所有证据都和世间所传一致，他是个行脚商人，中年得女后才定居在京华。越记商行暂时也没有查出问题，各行各业都有所涉猎，主要经营就是收售，也有人通过它出手一些东西，近几年因烧制白瓷成为皇家供应商。”珙桐站在案桌前，将查到的情况详细汇报。

　　蔺北眼角闪过一丝暗芒，一个商人能够在十余年间，从一个四海为家的行脚商人做到全北江最大，最后成为皇家供应商，究竟何德行能！而今竟然能躲开蔺府黄猎的耳目，这个越山川，必有大问题！

　　珙桐见蔺北迟迟不发话，想了想又道：“少爷，属下还查到今天是越山川的六十寿辰，但越小姐从来没有给她爹过过寿辰，她只在意她的那些小玩意。越府里，都是下人们在操办寿宴。”

　　珙桐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眼睛偷偷瞄瞄对面的人，静候吩咐。

　　果然，提到越灵溪，蔺北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查的怒意。自古官商不一家，如若不是情非得已，自己又怎会跟一个劣迹斑斑的渣女搭上婚事。

　　蔺北突然站起来，把珙桐吓了一跳：“少爷？”

　　“备礼！我要去为越老爷贺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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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越府夏宁院，越灵溪放下笔，满意地看着眼前的画：“春杏，你说我爹会喜欢这个礼物吗？”

　　春杏看着眼前小脸撮成一团，她不忍心拂了小姐心意，只能违着心意道：“小姐，您送什么老爷都会喜欢，您以前可是从来没送过礼物呢。只是小姐，您有那么多好东西，怎么不挑一件送给老爷？不是会更实用吗？”

　　越灵溪微怔：“我从来没送过礼物吗？”她还真没想到，那样无限宠爱的父亲，竟未收到过女儿的礼物！

　　“是，小姐，如今您和从前大不一样呢。”春杏道。

　　越灵溪好奇：“有什么不一样。”

　　“您惦记老爷，还照顾生意，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呢。就连那些孤儿，都不一样了。春杏这样说您别生气，以前您照顾他们，就感觉是脸面上的，给安公子看的，而现今，您是真的关心他们呢。”春杏细数着，“要是老爷知道您给她过寿，不知该多么高兴呢！”

　　越灵溪深以为然：“春杏你说的对，只送画有些诚意不够，第一次送礼物，就应该多送点。春杏，去，你把我的百宝箱搬来，我给爹多挑几件礼物。”

　　春杏一愣，她不是这个意思啊，她的意思是……

　　“快去啊！天都快黑了，快点！”越灵溪对着眼前的画再描上两笔，想了想，又在旁边写了两句贺词。

　　春杏只好从命，找人抬进一个大箱子。

　　越灵溪又吩咐：“你去找个箱子，大红的，再拿些红绸过来。”

　　春杏应着出去。家里转了一圈，没有找到合适的箱子，她又喊人去铺子里找了一个，虽然个头有点大，但好歹颜色是红的。

　　等她把箱子搬回夏宁院的时候，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只见她之前让人搬来的百宝箱已经空了，旁边还多了四五个箱子，这些箱子都是这些年越灵溪收集的各种小玩意，现在也都空了。

　　见她回来，越灵溪招手：“春杏，一个箱子不够，红绸多不多？”

　　春杏被问愣了，回道：“够，我让人把李记铺子的绸子都买来了。”

　　“嗯，你过来帮忙，这些按堆装箱子，外面缠上红绸。”越灵溪说着，手里已经动起来。

　　越灵溪面前的紫檀浮雕长条大案已经按类别摆满了一堆堆东西，春杏见主子都忙乎起来，也卷卷袖子加入进去。

　　“小姐，您怎么想起整理东西了？这些直接放库房里就行，怎得还缠红绸？”春杏问，她正在装茶具，动作小心轻柔生怕磕碰，声音也跟着慢下来。

　　越灵溪丝毫没她这样谨慎，手下一阵哗啦声：“放什么库房，这都是送给我爹的。”

　　春杏惊得手下一哆嗦，差点把手里的紫砂壶丢地上，她把紫砂壶抱在怀里，惊讶道：“小姐，这些，都给老爷？”

　　越灵溪有些遗憾地点着头：“只有这些了，这些年也没赚下什么好东西，明年再寻摸送点好的。你该提醒你家小姐早些准备。”

　　春杏被突然责备有些哭笑不得，她不是这意思啊，她的意思是……

　　等到主仆两人终于装完了大案上的物件出了院子，发现主院的红灯笼已经亮起映得满院通红，后面下人们抬着一排红彤彤的箱子更映出一片喜庆。

　　一群人浩浩荡荡到了怀古堂，却见堂门大开，空无一人，连院子里的下人们也都不见。

　　“去看看什么情况？”越灵溪听到大门口有声音传来，让春杏去看看。

　　春杏刚跑过屏障，外面好大一群人迎面而来，当前的赫然是枢密使蔺北，旁边越山川相陪。

　　春杏吓得直往回跑，结结巴巴喊：“小姐，小姐…”

　　越灵溪闻声望过去，屏障后转过一群人，最前面的人一身青藏锦衫，火红灯笼下映出一片光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