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年少的我
书名:文娱之从项脊轩志开始作者名:秋光本章字数:2281更新时间:2023-04-10 12:58:02
朝露日报门口,主编吕鹏正带着一些人在那里等人。
日上三竿,今天的天气尤为闷热,不少人都热得出汗,把衬衣都打湿。
但是他们还是在那里等着,因为今天海省的现代文学协会的会长俞鹤轩,要来朝露日报探访。
“抱歉抱歉,来迟了来迟了。”
人未至,声已到,吕鹏等人探着头看去,就看到门口走来一群人,打头的是一个中年人。
他穿着传统长衫,带着一副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但走起路来却龙行虎步。
吕鹏知道俞鹤轩是军人世家,虽然到了他这一辈没有从军,但还是在父亲的教育下,养成了这股气势。
吕鹏带着人迎接上去,高兴地张开手臂,和俞鹤轩拥抱在一起。
“轩兄,几年未见,看着越发有气势了,我都差点不敢过来,哈哈。”
吕鹏的话里带着调侃,让俞鹤轩无奈一笑,轻轻地捶打了吕鹏胸口一拳,却打得他龇牙咧嘴。
“好了,我今天就是来看看,我又不是你们的领导,又不是来检查工作。”
俞鹤轩笑笑,跟着吕鹏后面,往报社里走去。
“对了,我听说你们办了一个散文杯,规模很大嘛,很多散文家都参与了,怎么,情况如何。”
他们边说边走,后面的人也好奇地探过头听着。
吕鹏听到这个,却无奈苦笑,这异样的表现,瞬间就勾起了俞鹤轩的兴致。
“怎么,不顺利?”
看到俞鹤轩幸灾乐祸的表情,吕鹏很想给他一拳。
他们大学时候就是同一个宿舍的好友,当然知道俞鹤轩这样子是为什么,他也只好解释道:
“说起来征稿还算顺利,最近报纸的需求量都高了不少,只是……”
吕鹏突然压低声音,用两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音说道:
“最近《项脊轩志》太火了, 而那又是一篇回忆性散文,导致我们……”
吕鹏没有说,但是俞鹤轩也懂,同情地点点头。
大佬一发话,下面跑断腿。
他们边走边说,参观了几个区域,就走到了编辑室里。
因为编辑还需要审稿,所以这次迎接俞鹤轩也没让他们来,俞鹤轩看见他们认真的工作,也是嘘了一声,让其他人别进去,他带着吕鹏走了进去。
他走了进去,站在一个编辑的后面。
那个编辑正是刘原,他的位置靠右,又有木板挡着,所以并没有发现有人站在后面。
而且他完全被《背影》这篇散文吸引,聚精会神,根本没听到脚步声。
俞鹤轩站在刘原身后,一眼就看到了《背影》的开头,他的理解也是跟刘原一样,开头着实一般,虽然点题,但并不惊艳。
但是这是正常的事情,基本上所有的散文开头都是如此,散文就是这样,讲究细节,讲究娓娓道来。
他不是小说,不需要一个惊艳的开头来吸引人。
但是往后面看去,俞鹤轩就有些愣住了。
这文章对于“形散神聚”四个字,做得极为透彻,而且不生硬,看起来浑然天成,俞鹤轩逐字读去,竟然沉溺其中,还不自觉地读了起来。
一下就把审稿的刘原给吓着,他一回头,就看到主编吕鹏站在后面,还有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也在那里弯着腰看着电脑屏幕。
吕鹏见状,就嘘了一声,示意他继续审稿。
刘原点点头,带着忐忑的心情看着,不过《背影》实在太优美,他的脑子里也有很多问题,一时间也把后面两人当做空气,静静地看下去。
【我们过了江,进了车站。我买票,他忙着照看行李。行李太多了 ,得向脚夫11行些小费才可过去。他便又忙着和他们讲价钱。我那时真是聪明过分,总觉他说话不大漂亮,非自己插嘴不可,但他终于讲定了价钱;就送我上车。他给我拣定了靠车门的一张椅子;我将他给我做的紫毛大衣铺好座位。他嘱我路上小心,夜里要警醒些,不要受凉。又嘱托茶房好好照应我。我心里暗笑他的迂;他们只认得钱,托他们只是白托!而且我这样大年纪的人,难道还不能料理自己么?我现在想想,我那时真是太聪明了。】
俞鹤轩越看也痴迷,特别是看到作者的这段描写,更是大为赞叹,
文中的主角虽然成年,但是却较为天真。
文中父亲带着“我”,用自己并不高大的身躯支撑着这个家庭,用自己的能力,庇护着“我”,但是“我”却对此不屑一顾,甚至暗中嘲笑父亲的迂腐。
然而作者回忆起来,却在这段话最后,写上“我那时真实太聪明了”。
真是说自己聪明吗?
不是,是作者的自嘲,他嘲笑,嘲讽那时候的自己有多么不懂父亲,多么不理解父亲,甚至恨那时候的自己,为什么没有醒悟。
这段话虽然朴素,但是字里行间却有着淡淡的哀愁。
是后悔以前的自己,还是现在的自己?
俞鹤轩接着看下去,因为现在文章还没讲述标题里的背影。
好的文章就是这样,哪怕短短几行字,都值得一天的研究与探索。
刘原也看完了这里,往下一拉,看到那段话,人就愣住了,眼中的泪水,也如同滚烫的开水,哗啦啦地落下来。
他突然感觉肩膀湿了,抬头一看,吕鹏旁边的哪位中年人,也是泪流满面。
而吕鹏,也是不好受的别过头,不想让眼泪落下。
【我说道:“爸爸,你走吧。”他往车外看了看,说:“我买几个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我看那边月台的栅栏外有几个卖东西的等着顾客。走到那边月台,须穿过铁道,须跳下去又爬上去。父亲是一个胖子,走过去自然要费事些。我本来要去的,他不肯,只好让他去。我看见他戴着黑布小帽,穿着黑布大马褂,深青布棉袍,蹒跚地走到铁道边,慢慢探身下去,尚不大难。可是他穿过铁道,要爬上那边月台,就不容易了。他用两手攀着上面,两脚再向上缩;他肥胖的身子向左微倾,显出努力的样子。这时我看见他的背影,我的泪很快地流下来了。我赶紧拭干了泪。怕他看见,也怕别人看见。我再向外看时,他已抱了朱红的橘子往回走了。过铁道时,他先将橘子散放在地上,自己慢慢爬下,再抱起橘子走。到这边时,我赶紧去搀他。他和我走到车上,将橘子一股脑儿放在我的皮大衣上。于是扑扑衣上的泥土,心里很轻松似的。过一会儿说:“我走了,到那边来信!”我望着他走出去。他走了几步,回过头看见我,说:“进去吧,里边没人。”等他的背影混入来来往往的人里,再找不着了,我便进来坐下,我的眼泪又来了。】
原来这就是背影,好一个,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