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章 大太监

秦征慢慢抬起手，将刚刚广袖挡住的药丸露了出来。秦征两指尖轻转着药丸，红褐色的药丸在秦征那白皙的指尖显得格外刺眼。

那府医盯着那药丸，忽然想到了什么，冷汗流了下来。

秦征忽然开口，“我也觉得你在府里做得，很好。”他特意将“很好”二字咬得极重。

那府医吓得连声说“愿意为长公主效力”的话。

秦征抬起手，将药丸递向清扬，清扬从秦征手上接过药丸，秦征的话却是对府医说的，“既然很是尽心，这颗养心丸便赏给你吃了。”

府医吓得哆嗦成一团，清扬上前捏住府医的嘴，将药丸只往他嘴里塞。

府医哪有清扬力气大，他吓得不停挣扎，眼看着药丸塞进他嘴里，清扬这才松开手。

府医跪爬到一边将药丸吐出来，还不住在一旁干呕着。

秦征看着脸色因发紫的府医，只说了一句，“还不说么？”

那府医跪着将头转了回来，向秦征不住磕头，“大爷，小人该死小人该死啊！”

清扬喝道：“还不从实招来！”

府医小心翼翼的看看秦征，才道：“是……是前段时间，有人找到小人，让小人看长公主殿下的药丸时，只说药丸的好处便可，他说只要小人去做，便给小人百两银子。小人那不成器的儿子正在说亲，女方嫌弃小人家并无大院子，不想结这门亲事。小人没了办法，就收了那银子，但是小人也说过，如果是毒药，小人万不敢瞒着殿下。那人也保证不是毒药，只说怕殿下不敢用药，做出的药丸卖不出去，小人一时财迷心窍，就答应下来。”

府医连忙抬头，“不过小人也确实看过那药，没看出有任何毒物，于是才敢让长公主殿下吃的，不怕对着灯发誓，小人没一句假话啊。就是……就是长公主殿下发了病，小人才害怕，只怕小人医术不精，没看出这药，就更不敢说了。大爷，您看在小人从前不曾有过私心，饶过小人一次吧！”

秦征问道：“来的人不是石妃的人么？”

府医摇摇头，“到后来长公主殿下发了病，小人才知道是石妃娘娘给长公主送的药，小人就更不敢说了。若是石妃的人来说，小人早就警惕起来了，哪敢啊！”

秦征向一旁的清扬摆了下手，清扬将那府医带了出去。秦征站起身来，眉头微索。

石妃、太后、霍公公……秦征脑子不停的转着。

……

霍力从承舒宫里出来，身边的太监和宫女纷纷向他施礼，一脸殷勤又畏惧的表情，像极了他当年的模样。

当初，他不过是一名小小的太监，在华丽的皇宫里住着最阴暗的房子，吃着最低等的饭菜，谁都能喝斥他，谁都打他一巴掌，他还要嘻嘻笑着说谢赏的话。曾有个大太监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他是连贵人的畜生都不如的人，他只配着一辈子爬着过活。

畜生……

想到这个词，霍力想到自己入了石妃娘娘的眼的过程，他就是利用了畜生而爬上来的。只要由爬，转到一点点站直了身子，他就知道，未来的日子，到底谁是人、谁是兽，还未可知呢。

霍力迈着大步，走在宫道上。

忽然，一名小太监急匆匆而来，“公公，大理寺的人要见您。”

霍力挑了下稀疏的眉，问向那小太监，“没有圣上或是哪位娘娘的令？”

小太监摇摇头，霍力转了下眼珠，“你就告诉他们，我去给太后娘娘送东西了，待送回来，就会去见大理寺的人。”

小太监点头答应一声，连忙走了。

霍力冷冷的望向宫门方向。

想让他过去，不就是因为他给长公主送去的药么？可是，现如今证据在哪？若是证据都在，那大理寺的少卿岂会只叫人来找他？不是早该让人抓他了么？况且，那东西是石妃让他送去的，大理寺有本事先拿石妃再说，问到他头上，他只会推到石妃那里。

霍力一甩袖子，转身朝着御花园方向而去。成惠公主昨日还让他去给公主们编草排子，若是去晚了，公主自然会怪罪的。至于大理寺的人，他们愿意等在宫门口，就让他们等去吧。

霍力一直忙到天擦黑，他向石妃说了明日休沐的事，石妃也没难为他，果断同意。霍力去内侍省做了登记，领了牌子便离开皇宫了。

旁人不知道，霍力悄悄在兴街那边买了处小宅子，虽然不大，但是是处三进的院子，霍力为了防备着，早想好了说词，他把从前奶过他的婶娘接到这里居住，而那婶娘耳聋眼花，只凑合着度日，其他的事，婶娘什么也不管，那里的后院，就是霍力自己的小天堂。

霍力叫开宅门，迈步走进来，随口问下人，“老太太最近如何？”

“好着呢，还念叨着都是托您的福。”

霍力满意的牵了下嘴角，走向后院。后院正房没有一点亮光，霍力不由得立住了身体。

要不怎么说这个家里还要有个女人，没有女人，就少了些烟火气儿、少了些胭脂味儿，更少了些乐趣儿。再过个几日，他一定要再寻个如同刘月容那样的女子，摆在房中任由他磋磨才好消遣漫长时光。

想到刘月容，霍力不由得更加恨上秦征。若不是秦征将刘月容逼死了，她还好好的活在这个院子里呢。虽然刘月容在自己眼里也是个玩物，但是动了自己的玩物，那就等于动了他！他绝不会轻饶秦征！

霍力打定主意，推门走进正房。

只是身体才进入黑暗中，一把名晃晃的钢刀就由门后闪出，架到他的脖子上，霍力的冷汗当即冒了出来。他才要喊，就听黑暗中有人道，“不许喊！”

霍力的呼救声全憋到肚子里去，他脑子快速想着对策，“你……你们若是求财，我的银子都可以给你们！”

房门关了上，有人竟然大胆的点起了房中的高蜡，借着亮光，霍力看清了已坐到正座他的位置上的，正是大理寺少卿秦征，而他身边立着六名大理寺的官差。

“你？！”霍力没想到自己以为藏得机密的地方竟然被大理寺秦征查出来了。

秦征没动，那双狡猾的狐狸眼睛盯着他，“霍公公叫我好等。”

霍力想到自己说要秦征等自己的话了，他马上正色道：“秦大人，我这也是才服侍过娘娘，待我出来找大人，大人已不在宫门那边了。我想大人是等久了，毕竟大人有许多案子要处理。这也是我的罪过，叫大人空等在宫门那边，改天，我在福满楼摆上一桌，还请大人赏脸！”

霍力说着，向秦征深施一礼。他慢慢抬起身来，眼角余光扫向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