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访童宅

赵夫人完全怔了住，她看着昔日被她称为夫君的男人，在自己面前倒下去，像棵断了根的枯树，她甚至忘记了哭，只那样看着。

秦征不会现给她机会，又一支镖打出来，正打在赵夫人、也就是童颜的脖颈上。

童颜手上的剑落在地上，她向后倒去，就像刚刚赵源庆倒下一样。

一直被挟持的齐欣长出口气，也跌坐在地。

“你没事吧？”秦征上前扶起齐欣，“我是真害怕手抖打到你。”

齐欣摇摇头，“我没事。”

她说着，将目光转向已经倒在地上的童颜身上。

只见童颜双眼圆瞪着，血从她洁白的脖颈上汩汩流出，她张着嘴，嘴唇不停的动着，像是要说什么，却发不出一点声响，她的食指伸得笔直，不知道指向哪里。

齐欣走到童颜身边，轻轻对她说：“观主其实早已死。”

童颜的眼神忽然间没了聚集，她伸得笔直的食指也像被抽除了筋骨，一点点软了下去。

童颜的嘴唇颤了颤，露出最后的笑意，那双眼睛也缓缓合了上。

齐欣沉默的站在童颜身边，而在童颜对面倒着的是赵源庆的尸体，两个人都伸着手，只是一个向南一个向北，就像他们不同方向的爱情一样。

秦征站到齐欣身边，“她和赵源庆的尸首我们都需要带回寻阳城。”

齐欣深吸口气，“小兰还在林子里的小屋中，她的伤很重，我们要快些救她去。”

“放心吧，我已让人去救她了。”秦征皱着眉道，“刚刚，赵源庆已经向我承认女弟子是他让人杀的，我是没想到赵源庆身为知州，竟然会为夫人做到宰杀这么多人。”

“大概他认为为夫人做这些是值得的吧。”齐欣想到赵源庆死前说的话，心里颇有些感慨，“有时候不是别人认为的值不值，只要自己觉得值，就可以了。”

秦征看着齐欣，“还有一事，赵源庆并不承认是他让人杀的王希福等人。”

齐欣马上转过头来，“是不是他不肯承认？”

秦征想起当时赵源庆说话的表情，“我看他并不像说谎的样子，这也正是我一直存疑的地方，我们现在马上回寻阳，有些事情必须水落石出。”

“好。”齐欣对秦征说，“小兰受了重伤，她是为我受的伤，但是她现在不宜移动，能不能让人先在这里照顾她，施以简单的药，待咱们回寻阳再让马车来接她？”

“我们现在回寻阳也确实不适合带着小兰，你放心，我会让人照顾好她的。”

秦征留下十人看押女弟子和山州兵，他带着齐欣、清扬和其余大理寺的官差往寻阳走。

到了寻阳，已是寅正时分，寻阳的城门紧闭着。

清扬上前叫城门，城上山州兵问他们是谁，清扬骂道：“我们是大理寺的人，不是已经进城出城有几次了么？你还认不出我这张脸么？！”

城上的兵马上进了去，不多时，那人在城上朝他们招手，“马上开城门，进来吧！”

城门开启，秦征带人进了城。

周勤早等在知州府衙门门前，见秦征归来，他忙上前，“征哥儿实在是辛苦你了！”

周勤拉住秦征的手，“快，快进衙门里，有什么话咱们里面好好说说。”

秦征站定，转回身对齐欣说：“你也累了一天，先去找找医馆，让人去给小兰看了伤再说。”

齐欣点头，对周勤拱拱手，离开州府衙门。

没了小兰在身边，秦征命大理寺的两名官差王齐和李荣深跟着齐欣。

走出不远，齐欣对李荣深说：“李大哥，你现在去找医馆郎中，再雇辆板车，把人带到女观那边治小兰的伤，小兰的伤等不得太久。”

“齐巡捕那您呢？”

“我和王大哥去驿馆取些东西。”

李荣深和齐欣、王齐就此分开，齐欣带着王齐回了驿馆。

今天时间尚早，驿馆门前还没围着人，只有几个摆摊的小贩在叫卖着。驿馆管事见齐欣回了来，急忙迎上来，“神女，您可用早饭了么？”

齐欣笑道：“麻烦管事给我准备几张饼，我带出去吃。”

“得嘞。”管事下去准备。

齐欣对王齐说：“王大哥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管事拿来饼，你就先吃，我收拾完自会来找你用饭。”

王齐点头，坐下来等齐欣。

齐欣回到自己房中，将门关紧，她把包裹收拾妥当，又把自己衣服脱下，头发绾起，换上从前在安县所穿的旧道袍，唇上贴上小胡子。一套装备换下后，齐欣就成了一名道士。

她再次检查一遍有没有忘记的东西，确认没有后，她也没回前院，朝着后院走去。

后院是厨房和柴火棚子，齐欣见四下无人，她将衣袍卷起，助跑一段，身子一跳扣住墙头，随着惯力，齐欣跃到墙头，身子再一翻，她从墙头翻到墙外。

来到墙外，齐欣四下看看，没有人注意到她，齐欣朝着街口走去。

才是清早，街上的人并不多。齐欣走在街上向刚摆出摊子的小贩施礼，“无量天尊，这位善人，请问童记首饰楼的童家住在哪条街啊？”

小贩不解的望着一身道装的齐欣，齐欣连忙解释，“贫道多年前行走江湖，童家老爷曾施舍贫道一个馒头，这个馒头救了贫道的命，今又来寻阳，贫道想去拜会一下童老爷。”

小贩听了这话，指向南边，“往那走，童家住在十字街。”

齐欣谢过那小贩，朝着南走去。走出几条街后，她再次打听，终于问清童家的位置。

只是，才走到童家，齐欣本能的觉得不对。

童家大门紧闭，往常有些钱势的人家早上都会有家仆来洒扫门前，而童家门前并没有打扫的痕迹。

齐欣没去敲童家的门，而是经过童家，朝着前面的街走去。走过前面街口，有一个挑担子卖糕的汉子正在叫卖。

走街串巷卖东西的人，往往消息比别人都灵通许多。齐欣叫住他，买了一块糕。

那汉子拿出糕交给齐欣，“您可是够早的了。”

齐欣笑道：“也是赶路赶过来的。这位善人，我想打听一下童家在哪住？”

那汉子的笑容一僵，嘴里说着“不知道”，急着将担子挑起来就要走。齐欣哪里会让他离开，她跟在汉子身后，“大善人莫走啊，小道初来寻阳，还不认识路，请善人相告。”

那汉子走得更快，他并没走童家的方向，而是绕过童家，朝另一条街走去。

“钱我还没给你呢，莫走啊！”齐欣在那汉子身后喊着。

那汉子甩起来袖子跑，头也不回，“钱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