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她像个姑娘家

待同香和清扬拿回准备好的盆和水，见两个人一个坐一个站，脸分别扭向两边，相对无言。

同香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小声说：“秦大人，我先回府里，您也快些为我家小姐刮去这毒药吧。”

秦征“嗯”了一声，“你们从后门出去取药。”

清扬带着同香离开了。

房中只剩下秦征和齐欣。

秦征沉默的走到桌边，点起蜡烛，背着身对齐欣说：“你将裤子卷起来，我用我的匕首刮去上面的药，再帮你清洗伤口。你放心，我的匕首也很快。”

他说着，抽出自己身上带的匕首，手腕翻转着，将匕首的尖烧了又烧，才转回身看向齐欣。

齐欣已将裤子卷起，露出刚刚上了药的伤口和白皙的腿。

秦征还是第一次见一个女子的腿，从前只知道她皮肤白，却没想到她的腿更是如霜似雪，那块涂着药的暗红色不规则的伤口，也不似别人的伤口那般丑陋，在窗外映进的幽光中，伤处如同镶在她腿上的一块珊瑚。

秦征持着匕首呆了呆，慢慢蹲下身去。

她的身上有股直冲他鼻子的香味，有药香、有皂香、还有股极淡的香。他脸上的红蔓延到耳尖。

他轻咳一声，走到她面前，“我要开始了，可能会疼些，若是疼，你就喊出来。”

她当然知道有多疼了，看他的眼神时，就有些惊慌。

捕捉到她的眼神，他的心莫名一疼，手上便迟疑起来。倒是她，说道：“我会忍得住，开始吧。”

他蹲了下来，望着她的伤，有些下不去手。

会不会力道用大了伤到她？又会不会碰到她的骨头？会不会将血肉刮得多了？又是会不会刮浅了叫毒浸入她的身体里了？

一万个念头在他心上百转千回，往日果断的他第一次这般踯躅。

“快啊。”她催道。

他将心一横，匕首轻轻贴上去。只第一下，她就深吸口气，他知道她是疼了，于是紧张的抬起头，看着她的脸，“是不是疼了？我第一次刮伤，难免……”

她咬着下唇，红了眼眶，“来吧。”

他再次下手，她没再吸气，紧接着一下又一下，她没吭声，身子却抖了起来。

“疼就喊。”

她的手已经抓紧自己的衣角，他看到她泛白的指节。

“没事，刮下来吧。”

他刮起伤口上的药，不敢轻更不敢重，待他刮好将匕首放到盆里后再抬头看她，就见她已经一脸的汗。

不，她的脸上哪里只有汗，分明还有眼泪。她是何时哭的？是不是他下手重了？

他慌了手脚，她那边终于哭出声。

她一面抹着眼泪，一面说：“你以为我在饭馆里说买买买是假哭？那时是真哭，我可是真的疼啊！”

他有些无措，心头又是温柔一片。

往日的她都是嘴利腿快，风风火火女土匪一样，哪里像个姑娘。而今天，她当着他的面哭了起来，看着就像风雨中柔弱无依的小草。他想，她大概把他当成亲近的人了吧？不然怎么会在他面前哭呢？

他站在她身边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又舍不得她继续哭下去。

“同香大概快回来了，我先帮你洗洗伤口好不好？”他站在她身边好一会儿，才说。

她吸吸鼻子，“好。”

他拿起桌上的茶壶，蹲下身来将水倒在自己手背上试了温度，温度尚好，他这才一点点把水倒在她的伤口上。

水流过她的伤口，和着血水流过她的脚踝，滴到盆里去。他抬起头，见她还在默默流泪。

“你受了委屈，我也知道你在帮我，刚刚是我说话语气不好，我只是不想你再受伤。你想要什么，我买给你好不好？权当我的一点谢礼和赔罪了。”

“什么都可以要？”

就知道她不是个难缠的女子。

他望着她的伤口笑了笑，“可以。”

“多少东西都行么？”

“行。”他是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那……”她顿了顿，“我想吃东街铺子里的包子，和西街的点心。”

想来想去，还以为她会要什么，原来是这样简单的要求。

他不由得失笑，“你还可以要一些的。”

“那我想要一个会武功的丫头，行不行？”

“自然可以。”他将水缓缓的倒下来，洗着她的伤口，“你在齐府也确实需要个有些功夫的丫头服侍，这样也能保证你的安全。”

她鼻音极重的“嗯”了声。

“不要别的了？”

“不了。”

“你喜欢的银子呢？”他停下手，抬起头看她挂着泪珠的小脸。

“你如果想给就给，不给也没事，这都是我自己要做的，和你无关。”

他轻笑一声，低头继续清洗她的伤口。

她心里却嘀咕起来，他不会这么实心眼不给银子了吧？那她这个逼可装大了……

帮她洗过伤口，她自己拿着帕子擦干腿上的血，一点没有背他。他倒不好意思将身转了过去。

“其实你应该很快就能找到那贼。”她轻轻说道，“我给那贼的玉佩是让我改过的，玉佩下面有个极小的细空，里面放着我求着老郎中给我的药末。那种药末看着无色，但是在黑夜里会发出极小的亮光，别人只会以为是虫子的光，其实不然，你们可以趁着夜色找到那个贼人。”

难怪她开始会极力保护玉佩，就是营造一种玉佩很值钱的假象，叫贼人对玉佩生了非得不可的心。

她是真聪明！

他听着身后簌簌擦拭的声音，说：“其实我一直想和你说，我……”

他的话还没说完，房门就被推了开，同香和清扬闯了进来，同香的手上拿着许老郎中的药。

一瞬间，房中的忙乱起来。

一瞬间，秦征的脸便沉了下去。

齐欣连忙唤同香，“快，将药给我敷上，刚好把那毒药洗掉了。”

同香急忙上前帮着齐欣敷药，清扬敏感的发现气氛不对。他偷眼看向自家大人，自家大人正眼望向外面，脸上冷若冰霜。

“大人……”清扬试探的唤了声。

秦征皱着眉转过脸来，“怎么？”

清扬不敢再问，连忙把头低下。

同香帮着齐欣敷好药，秦征的脸色才缓和了些，“马车在后门，你扶着你家小姐从后门回去吧，这里的事交给我。”

“多谢秦大人。”

同香扶着齐欣从秦征身边走过，齐欣停了下来，“秦大人，多谢你。”

秦征朝着齐欣点了下头，目送她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