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炸雷犹如紫金锤

随着男人走出，院子里响起杂乱的脚步声。

敞开的门外灯影闪动，有人冲进齐欣所住的房里。

“大小姐！”

胡福家的冲进来时见齐欣卧在地上，手上还有血迹，胡福家的脸色一下子白下去。

“大小姐您是怎么了？！”

齐欣再难坚持下去，她晃着快要支撑不住的头，吃力的扬起脸，“我……清白着……”说完这么一句，齐欣便倒下去了。

齐欣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乱七八糟的。一会哥哥齐伽来，一会儿有双狐狸眼像夜店的灯一样乱闪，一会儿面前堆了三千两金子。

金子齐欣可喜欢啊！

她正想把金子抱起来，心道金子够了可以给齐伽治病。岂料，金子竟被什么东西拖着，一点点离她远去，齐欣追都追不上。

回来！

金子越来越远，拖金子的声音怎么还越来越响？

齐欣努力睁开眼睛，见床边坐着的是张婆子，她双眼通红，正用帕子大力的拧着鼻子。

“您老擤鼻涕声音真像拖拉机。”

张婆子没听清齐欣说什么，一脸茫然。齐欣问她：“现在什么时候了？”

张婆子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落下来，“小姐，已经快巳正时分了。小姐啊，老奴误事都不知道房里进了贼，差点让小姐失了清白，老奴该死啊！”

“行了行了，您老就别大嗓门子宣传了，毕竟没出事不是？对了，采花贼呢？”

张婆子抹掉眼泪，“小姐，采花贼被京城来的大人们抓住了！”

京城来的大人？

齐欣想起发生的事，她猛然坐起，“生着双狐狸眼的人是京城的？”

“大小姐可不能说人家是狐狸，仔细叫人听到，那可是大理寺的几位抓差办案的大人！”

你这么嚷谁听不到？

不对啊！大理寺的人怎么喜欢乔装成男风客？这个画风是不是有点清奇？和严肃认真的大理寺是不是有些出入？

“真是大理寺的？”

张婆子点点头。

坏了坏了。

齐欣拍了下脑门。

昨天骂人家二五八七了吧？

昨天暗讽人家龙阳了吧？

昨天还拿小瓷片片要划人家的狐狸脸了吧？

失策啊！还没回去先把京城的差官得罪了，回京的工作以后怎么开展？万一狐狸眼睚眦必报怎么办？

“他们人呢？”

张婆子眨眨老眼，“已经抓了采花贼走了啊！”

齐欣这个悔啊。

行吧，已然这样了，自己以后又在内宅，应该不会再和他们有交集了。

自己做好心理建设，门口就传来声音。

“大小姐可醒了？”听着是胡福家的。

“进来吧。”

胡福家的走进来，“大小姐可好些了么？”

齐欣点头，问胡福家的，“我哥哥呢？”

“三少爷正在前面等着消息呢。”

“那就告诉哥哥一声我没事。”

胡福家的听了齐欣的话并没离开，她走到齐欣床边，试探的问道：“奴婢有事想问问大小姐。”

齐欣抬头看向胡福家的，胡福家的笑了笑，“大小姐，刚刚奴婢看到官差大人抓那采花贼，那人脸上全是泡，他们说是您泼的油，大家都夸您有勇有谋。奴婢愚钝，您怎么会料到有采花贼来的？”

原来是来试探她。

齐欣合上眼，按着太阳穴的手轻轻揉了揉，从进了勤水县以来的一幕幕慢慢闪在她的脑海中。

她没回答胡福家的，反问她，“生着狐狸眼的人是官差对吧？”

胡福家的点点头，“不错。”

“其实，我是开天眼看到的，这是我为众人背的业障啊。”齐欣合着眼睛。

狐狸眼是大理寺的，那么就是说在客栈外打她花生的人是采花贼。当时她只是觉得蹊跷，又听伙计讲的事，所以让伙计备下了滚烫的热油，采花贼不用迷药，姑娘家怎么可能不声不响？客栈除了门就是窗，迷药也只能从窗口而来，热油正要泼死丫的。

胡福家的大吃一惊，“您真看出来了？”

齐欣睁开眼睛，打定借着这个机会坐实自己算命的事。

“我早在离开祖宅时看出来了。”

胡福家的愣了好一会儿，“可是……当时您没说过啊。”

“我不说是因为我深藏不露，你难道没听说天机不可泄露？别人花了银子，我才肯说，不花银子的事，我怎么会说？”

您直接说您钻钱眼里很难么？

见胡福家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屑，齐欣的语气放缓些，“我为什么收别人的银子多些？”

难道不是因为您视财如命？

“其实我就是用银子来买余生，毕竟我泄露了太多的天机，上天对我也是有惩罚的，我总要顾着一头吧？我这是用青春赌明天！”

齐欣长叹一声，似乎为整个世间人操碎了心。

胡福家的眨巴着眼睛，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听懂。

齐欣也不管她听不听得懂，摆摆手，“行了，还是收拾一下快点回去吧，以免夜长梦多。”

经齐欣这么一说，胡福家的也觉应该快些回去。昨晚的事虽有惊无险，那是因为有官差在。如果再出什么事，可都是她的责任。

一行人草草吃了饭，从勤水县赶往京城。

快到日头落山时，马车终于进了京城。

穿街过巷，马车一直走到一座府宅前才停下。

马车才停，就有人迎出来，“大小姐回来了！”

随着下人向里通传，齐府角门开了，里面走出许多人来，正中走来的妇人圆脸微胖，生得弯眉细眼，虽不美，瞧着倒和善。

“是欣儿和伽儿么？”妇人紧走几步来到齐欣和齐伽面前，一手拉住一个，“我早就打发人在府门前候着了，迟迟不见你们回来，只担心你们路上出了什么事，你们一路可好？”

齐欣猜到此人应该是齐府当家大夫人周氏。

齐伽孩童一样单纯，直接道：“路上遇到贼了。”

大夫人听罢急忙打量兄妹俩，“你们可受伤了？”

“并不曾。”齐欣抢在齐伽前面说，拉了一把要开口说话的齐伽。

大夫人的目光落在齐欣包着的手掌上，她转眼深深的看向胡福家的。

胡福家的吓得将头低下去。

“大伯母，不如我们进去吧。”齐欣不动声色的说了句。

大夫人才反应过来。

在门前问遇到贼的事着实容易传出去，若是被孙家听到些风声……

“我是高兴糊涂了，对对，快快入府吧，你们一路上也是累了。”

齐欣兄妹跟着大夫人进了府，大夫人着人将他们兄妹先送到事先准备的院子，才回去。

齐欣住的是东北角的院子。

等她走进院子，院子里服侍的人都前来施礼。

齐欣只记得两个人，一个是脸长的丫头叫墨荷，一个是团脸的丫头叫同香。这两个丫头都是大夫人给齐欣准备的贴身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