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勤水县奇遇

婆子出了祖宅，到了傍晚才回来。

“我出去找了一小天，找到那个老妇人了！”

胡福家的来了精神，“那老妇人怎么说？”

“她说‘算命先生’算得准，才一日，她按照‘先生’所说的做了，腰腿都轻了很多，从前像压了重物似的呢！您说，大小姐是不是真把不干净的东西给驱散了？”

胡福家的也琢磨不明白，大小姐着实邪兴，她招手叫来婆子，“快备纸墨，我要给大夫人写封信，你让人快些给大夫人送回去！”

正如齐欣所算，胡福家的又养了一天，身子才全好。她特意来向齐欣道谢，胡福家的再不敢说哪天回京城了，而是恭敬的问齐欣。

“明日吧，明日一早就走。”

齐欣在这边吩咐完就去了永生药铺。

掌柜一见齐欣来，笑脸相迎。齐欣把掌柜叫到一旁，“掌柜，我要离开安县了，我们把银子算算吧！”

掌柜抬头看着眼前的少女，心内满是感慨。

当初，齐欣找到掌柜来谈合作，说是在药铺前摆算卦的摊子能让药更好卖，掌柜哪里肯信，不过是一个姑娘家，有什么本事和资历与他安县最大的药铺谈合作？

那少女已然看出自己眼中的不屑，她也不恼，话说得很分明。

“我明天会在药铺前摆算卦摊，如果从算卦摊那进来的人买的药，利润两边对分。如果没人从算卦摊过来，你们药铺也没什么损失，三日为期，三日还没人进来，我自会离开。”

掌柜想想少女说得也有道理，于是才点头。

掌柜不过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观望，可是谁成想，摆上摊子之后，那姑娘竟然一身道士打扮开始算命。也不知道齐欣用了什么办法，别人都说她算得灵，很多人算完卦就进药铺买药。

这就奇怪了。

碍于面子，掌柜一直没问，今日见人要走，掌柜将心中的疑惑问出来。

齐欣在掌柜耳边低声道：“掌柜一直待我不错，我就实言相告。就比如昨天来的老太太吧，您也看到了吧？”

见掌柜点头，齐欣继续说：“我看那老太太手上和指甲里有土，且是那种洗不掉的，断定她有一块地。您老想想，早早起来操持家又种地的妇人身子自然是累坏的。我让她到了辰正一过再起，就是让老太太睡足，睡眠是最好的良药，这是一层。”

“我还让她跟着节奏走路，那节奏一定是慢的，慢些对她好，这是二层。还有一个就是信心，老人如果相信一个人一件事，她说的便也会让老人信。我说能医好，她心里一放松，就是第三层。有这三层，她的病就去了一多半，药再起作用，她自然全好了。病症就是这样，养生、药理和心理同样重要。”

掌柜虽是不信鬼神，听了齐欣的话他还是惊愕不已。

小小年纪可真是观察入微！

齐欣从药铺离开时，掌柜一直把她送出门，还让伙计给她包了些常备药。

等到第二天一早，齐府的主子和下人都在祖宅门前集合。

胡福家的一见齐欣一身男装，就知道她是怕路上多有不便，于是机灵的称齐欣为“小少爷”。

果然是管事娘子，眼色很够。

几个人也不多话，坐上回京城的马车。

马车走出安县，齐伽见马车里只有兄妹两个，话多了起来，他问齐欣，“妹，我看胡福家的身子大好了，你到底是怎样看好她的？”

不过是乏脂性湿疹，第一次见胡福家的时，齐欣就已经看到她露出的手臂上有乏脂性湿疹特有的干癣了。这种湿疹越是干燥、洗澡洗得勤，反而越严重。烧水是加湿器的原理，涂的东西是谁也想不到的土豆泥，但是土豆泥对此是有效果的。

齐欣虽不懂医学，可是小常识还是知道些，她笃定胡福家的不敢尝尝涂的东西。

和齐伽心智如幼儿的人说了只怕他泄露出去，齐欣道：“哥，在外面只要我穿着男装，你就不要再叫我妹妹了，要叫弟弟，你要记住了。至于胡福家的病，你只管放心我能治了。”

齐伽不懂别的，只知道自家妹妹很了不起，他拍手笑道：“妹……弟弟你真厉害！”

走到傍晚，齐府的马车进了勤水县。

马车驶到一家客栈前停了住，胡福家的再不敢托大，亲自来到齐欣的马车前。

“少爷，这是奴婢家当家之前住过的客栈，房间很干净，饭菜也可口，我们在这里住上一夜明早上路，将近傍晚时就能到京城了。”

齐欣下了马车才要进门，一物打在她背上。

齐欣转头看到自己脚下有一粒炒熟的花生，她扭头看向对面，对面临街是一间酒楼，酒楼二楼的窗子敞开着，几名酒客正在高谈阔论，并没有一个人向她这边看。

会是谁呢？又是为什么用花生打她？

“怎么了少爷？”胡福家的见齐欣停下来忙问道。

齐欣蹙了下眉，摆手走进客栈。

客栈大厅里放着十几张桌，有几位食客正在吃饭。

齐欣本能觉察出有人正盯着自己看，她转头看向那桌。其中一桌中的一个男人格外醒目。

那男人穿件竹青色的襕衫内露着洁白的交领，两根筷子夹在修长的指尖，一动一动着。褐色的筷子衬得男人皮肤犹其白，男人眼梢细长，双眼含情，眼里闪着对谁都会付出10086份爱。

普通人即便穿襕衫，只穿白色，而眼前这人，穿得这么风骚？还是长着狐狸眼，一看不像个好人。

再看和他一桌的是两个眉目清秀的男人，两人虽坐着却垂着手，眼睛皆盯着男人。

男人见齐欣也看向自己，嘴角一扬，似笑非笑。

这人大概是性别男、爱好男、未来子嗣也艰难的人吧？只是守着坑里的，还看着锅里的就不好！

“小兄弟，你要小心些。”男人放下筷子，狐狸眼梢子挑着，眼神轻飘飘而过。

真你妹的妖孽！

齐欣笑了，“您算命的？”

“男人出门在外，也要保护好自己，难道不是？风流小倌在我们大吴朝也是很抢手的。”

男人的一番话引来前厅一众人的哄笑。

齐欣本来没生气，没想到男人说了句最不入耳的话。

骂人不带脏字是吧？我都不用回家取去词。

“是您经验之谈么？”

同桌的几个男子齐齐看向齐欣，眼神不善起来。

男人扫了一眼身边人，极为镇定的勾起唇角，“算是吧。”

这次换齐欣无语了。

看他吊儿郎当状，承认龙阳很光荣？颁发奖状么？最主要的是，坑里的不够吃么？

“那可要恭喜您，兄台瞧着二五八万的，难得人也二五八七的。您大概不懂二五八七是什么意思，不过没关系，您知道是骂您就成了。”

男人的眉毛挑了起来，他同桌的几个人已经站起来，眼瞧着要打起来。

伙计急忙走过来打圆场，“公子，请您后院移步，走走，咱们去看看房间。”

就当出门踩狗屎了。

齐欣没再看那男人，跟着伙计向后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