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吴文冕被老邢的那一掌拍得当时瘫软不说，这几天一直是半个身子麻痹血气不畅经脉不通，经过马仔们好长时间的按摩和那位老中医的针灸治疗，一个星期后才能勉强起身行走。

　　尽管他卧床不起，但他安排马仔们一直盯着甄国栋，并叮嘱一有机会，务必将他捉住，千万不能让他失踪或逃脱。马仔们虽然没做到时刻掌握他的行踪，倒也查到他居住在浩泰旅馆6号房间。前天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他们按照他的吩咐，偷偷潜进旅馆闯进了6号房间，结果扑了个空。狡猾的甄国栋居然在床上做成了有人睡觉的样子，然后不知跑到什么地方躲起来了。

　　这让他不由得气愤难耐，如果不是看发哥的面子，而且自己在发哥这里资历较这些马仔还浅的份儿上，他一定会对他们严惩不贷的。这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居然一进门就对一张空床又刺又戳！这还尚可，既然人不在，就说明人家早已警觉，这时还不赶紧悄然撤退，居然将房间翻了底朝天，这无疑告诉甄国栋，他们是在寻找那狗头金吗？那甄国栋看见这个阵势，还会将那狗头金带着身边？

　　看来还得自己亲自出马，指望这些人无疑是指猫儿念经指屁吹灯。好在自己已经差不多完全康复了，遇到老邢那样的高手自然不敢接招，但对付甄国栋那样的憨大头还是不在话下的。当下带了几个马仔悄没声息地又来到了浩泰旅馆。

　　功夫不负有心人，就在这晚，他在树影下透过面包车的窗玻璃，看见夜幕中甄国栋那熟悉的身影像一只夜猫似地闪进了旅馆。后半夜，他带着手下悄没声息地摸了进去。他早已知道，那小子住在6号房间。但他借着微弱的灯光找寻过去，发现6号房间和号9房间的排序不对。突然间他恍然大悟，原来这小子将两个房间的门牌号掉了个个儿，才让昨晚他的这帮蠢货闯进了9号房间而扑了个空！

　　他随即明白这是甄国栋在试探虚实，而且目的已经达到，他早已有防备了。

　　那么，他今晚是住在6号房间呢还是9号房间呢？他在走廊里反复推断，思考良久后觉得仍然去6号房间。兵法云虚则实之实在虚之，这下子肯定认为他们前次是看错房间号了，所以这次会直奔6号房间的。他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还是要去9号房间。

　　他打了个手势，招呼马仔们做好准备，务必在踹开房门的一瞬间务必制服睡在床上的人。如遇反抗，一定要痛下杀手，不让他有还手的功夫。要知道，这小子现在也是急人，兔子急了还要咬人，何况人，而且是一个并不懦弱的人。

　　准备就绪后，他一脚踹开看房门。按照原先的计划，他们撞开房门后，就一同扑向床，合力在最短时间制服床上的人。但在他们闯进房间的瞬间，震耳欲聋的枪声像爆豆似地响了起来，接着门前门后火光闪闪，刺鼻火药味弥漫开来。接着，透过窗外的灯光，吴文冕看见两张床上骤然跳起了四个彪形大汉。

　　“糟了！”吴文冕暗暗叫苦。“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意念甫动，他就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黑暗中的人影。马仔们唯他马首是瞻，也一拥而上，纷纷抽刀狠戳、举斧猛剁。

　　待对方丧失了攻击能力，他们打开床头灯时，吴文冕傻眼了，倒在血泊中的，不是他们料想中的甄国栋及其找来的帮手，而是张庆安和他的另三个伙伴！

　　“住这房子的人呢？”他气急败坏地揪住气息奄奄的张庆安的胸脯问。

　　“我……我也不知道……”

　　“妈的，为什么开枪？”他想，如果不是他们首先开枪，事情绝对不会糟到这不可收拾的份儿上。

　　“我……我没开枪，我……我们哪有枪啊？”张庆安嘴里的鲜血似乎要喷涌而出。

　　他掀开他们的枕头、被子，果然没有发现什么枪，只有几把满尺的藏刀放在压在床铺下。他大惑不解，转身去查看刚才门前门后火光闪烁的地方，发现地下铺了一层红黄相间的鞭炮纸，门边有很多胶带贴过的痕迹。他突然恍然大悟，有人在旁边布上了许多一受到撞击就会炸响的那种叫“炸手雷”的鞭炮。

　　“是你们贴的吗？”他拿着一把鞭炮纸问。

　　“不……不是！”张庆安艰难地摇摇头，接着身子一歪，断了气。

　　当下吴文冕魂飞魄散，喊了一声“撤！”接着带领马仔们没命地逃进茫茫雪原中。

　　吴文冕他们至死也不会知道，这是甄国栋精心布的一个局。那天，他听旅馆老板诉苦说9号房间的被子被人莫名其妙地捅了几个窟窿，就猜想是吴文冕那伙人干的，因为张庆安虽然痛恨他偷盗了狗头金，但他们都是善良怯懦的农民，心不狠手不辣，不会这么痛下杀手的。为了给吴文冕他们一个小小的惊吓和报复，他到外边买十几枚那种孩子们摔在地上玩的鞭炮“炸手雷”，用胶带小心翼翼地粘在门后，以期吴文冕他们踹开门时，狠狠吓他们一跳。

　　谁成想还有一波寻找甄国栋的人也发现了他的行踪，也悄悄住进了这家旅馆，打算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绑了这小子回去复命。这天，旅馆老板正在为9号房间的被子被捅生闷气，突然有四个小伙子要求住宿，大喜过望，便安排他们住进了这个房间，想冲冲霉气。谁成想阴差阳错，导致了一桩血案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