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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勇当司令,新疆境内外都关注

杨勇当司令,新疆境内外都关注

书名:西陲将星作者名:屈全绳本章字数:5502更新时间:2024-12-27 17:52:56

  

  中苏交恶以后,克格勃明里暗里搜集中国情报,中国军队的高层人事变动,更是其关注和搜集的重点。

  6月初,媒体报道杨勇就任新疆军区司令员、自治区党委第二书记,苏军为之一惊。认为这是自王震离开后,新疆驻军高级将领最让人意外的变动。不久苏军对中亚军区的主要领导作了调整,纵深兵力配置和边境巡逻执勤也有了加强。

  杨勇要来新疆,境外对手感到压力,境内军民异常高兴。了解杨勇的人更是喜形于色,都感到新疆有希望了。

  新疆军区副参谋长鲁泉获悉杨勇要来当司令的内部消息时,按捺不住高兴,想在第一时间告诉另一位副参谋长钟光国,但电话上不便讲,索性坐车从北京路家里跑到小东梁找钟光国。警卫员开门时,钟光国一看表,快凌晨一点了,以为有急事处理,连忙披衣下床。一看是鲁泉,愣住了。

  鲁泉不管三七二十一,一边朝餐厅走一边说:“喝酒!喝酒!”

  钟光国莫名其妙:“怎么半夜三更跑到我这儿要酒喝?”

  鲁泉也不回答,伸手拉开酒柜,拿出一瓶茅台摇了摇,又让警卫员打开一盒凤尾鱼罐头,这才开口:“杨勇要来当司令喽!”说完,不等钟光国反应,一仰脖子先把第一杯干了。

  钟光国一听,酒到嘴边又停住了:“真的?”

  “军中无戏言!若消息失真,本人甘愿认罚!”鲁泉说完又干了—杯〇

  钟光国知道鲁泉的脾气,又清楚鲁泉的酒量,怕喝多了误事,便拿出两个高脚酒杯,把瓶子里的酒全倒出来,两人说好喝完为止。鲁泉嫌酒少,伸手拿过钟光国的酒杯,把自己酒杯添满,两人这才侃侃而谈。

  鲁泉喝了一口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啊!”

  钟光国回应:“主将无能,累死三军!”

  鲁泉又喝了几杯,话多起来了:“天欲让其亡,必先让其狂。林彪狂不狂,狂到最后摔死了,当了卖国贼,让人唾骂千秋,遗臭万年!好在毛主席没忘王震、杨勇这些老将军。大敌当前,还需黄忠立马横刀呀!几个臭秀才摇唇鼓舌,简直是跳蚤鸣锣,虱子击鼓,没有后台闹得起来?文章千古事,社稷一戎衣。谁能领兵安邦,毛主席还是心中有数啊!”

  天快放亮了,钟光国有点犯困,鲁泉依然亢奋,从写字台上拿下公文笺,拧开钢笔刷刷地写了起来。

  第二天一上班,鲁泉打电话让我去他办公室。一进门鲁泉对我说:“小屈,我给你看个东西。”说完,从抽屉拿出一张公文笺,上面写了一首诗。诗云:“烽火动沙漠,连照甘泉云。汉皇按剑起,还召李将军。兵气天上合,鼓声陇底闻。横行负勇气,一战净妖氛。”

  鲁泉问我:“看明白了吧,这一回新疆打仗可有了主心骨了!”那神情显得既高兴又神秘。纸上的钢笔字也写得龙飞凤舞,扬眉吐气。

  我笑着说:“这不是李白《塞下曲》里那一首吗,参谋长是在考我吧?”

  我摸不清鲁泉突然让我看这首诗的意思,但联系诗意和鲁泉刚才的话,我估计新疆将有重大人事变动。

  鲁泉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我的问题,电话铃响了,是军委一号台要他讲话,我知趣地退出办公室。

  鲁泉是胶东人,"38式”,五短身材,乡音重,脾气直,嗓门大,志愿军回国前后,在27军80师任师参谋长、代师长。军里原本上报鲁泉当师长,收到的命令却是到高等军事学院当教员。那时流行“3分当长官,4分当参谋,5分当教员”的说法,鲁泉不好再提意见,拔腿走人,在高等军事学院战役系、外训系当了10年教授。

  “文革”开始,院校停课,鲁泉下岗,潜心读书之外,他把主要时间和精力放在研究中外著名战役和苏军的作战特点上,准备运动结束后,继续他传道授业解惑的教员生涯。不料一纸命令下来,他成了新疆军区副参谋长。想到能去反修前哨盘马弯弓,鲁泉按捺不住高兴。有一天,几位老战友为他饯行,鲁泉遏制不住酒兴诗兴,饭后挥毫,草书五绝一首:“策马斗罴熊,扬鞭断朔风。不惜肝胆碎,只愿社稷兴。”其壮心之烈,溢于言表。

  刚到新疆军区那几天,鲁泉急着向司令、政委报到,想听听首长的指示。政委没几天就见到了,司令那里一个多星期也不见回音。

  鲁泉请司令秘书再次向首长报告,秘书告知听候通知。鲁泉被兜头浇了一瓢冷水,心里很不是滋味。

  又过了几天还没有回音,鲁泉火了。让军区一号台接通X司令,抓起电话吼道:“X司令,你快赶上毛主席了,主席日理万机,你X司令日理千机呀!我看你是范进中举,脑子出毛病了!”说完把电话扔了,又气呼呼地骂了几句。

  鲁泉在电话上发火,本已让x司令吃惊,但因弄不清范进中举是什么意思,也不好发作,况且自己确实把见鲁泉的事忘了,正准备解释几句,没想到鲁泉那边竟然骂了起来,一生气也把电话甩了。

  鲁泉不知道电话没有放好,更不知道他后来骂人的话让x司令听到了,就此结下的隔阂让鲁泉的日子很不好过。开始一段时间,鲁泉在司令部分工不明确,都是临时出公差。不到半年,机会来了。

  1969年秋,军委要求新疆军区于1970年8月,在乌鲁木齐芨装槽子地域组织一次代号为“708”的陆空协同战役演习。新疆军区各兵种和空军20多个建制团及武器装备、3万余官兵及上百架次各种型号的飞机参加演习。受领任务后,当时的军区领导中没有人组织过如此大规模的演习,于是分管训练的副参谋长鲁泉被推上演习副总指挥的位置,总指挥由一位副司令担任。总指挥只挂名不出征,演习的方案谋划和组织指挥交给鲁泉全权负责。

  鲁泉也不推辞,披挂上阵,发号施令,从情况设置、图上作业、沙盘推演到实兵合练,一招一式,有板有眼。但正式演习开始时,鲁泉却被安排在主席台侧翼的位置上,陪同全军各大单位的参观人员当看客,边看边作解说。

  演习任务圆满完成,总指挥风光无限。为此,很多人替鲁泉抱打不平,鲁泉听了哈哈大笑:“这是演习不是打仗,要是打仗,老子谁也不让,第一个冲上去啃骨头!再说你们都看过戏吧,哪有导演窜到台上掺和的。坐在旁边给客人当解说正好发挥我的教员特长,也是很光荣的啊!”鲁泉用自我调侃把大家的情绪化解了。

  鲁泉是个喜怒哀乐都容易上脸的人。看到部队只喊“突出政治”,不抓军事训练,营连干部连班排战术训练都组织不了,多次建议军区安排师团干部分批集训,但都没有回应。鲁泉一肚子文韬武略不给机会倒出来,心里憋气,脸也老是绷着。听说杨勇要来当司令,自然喜上眉梢,露出笑容,说话底气十足,让人抽烟也大方多了。参加司令部党委会、参谋长办公会时,身上总要装两包大中华,不光自己抽,在座的“烟鬼”人人有份。就是遇到不高兴的事情也很少发火了。

  就在杨勇要来新疆军区当司令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的时候,鲁泉喝酒上火,连续几天牙疼发作。有一天他给汽车队打电话,要车去总医院看牙。接连要了几次值班室,不见有人接电话,鲁泉正让总机找队长接电话时,值班员的电话来了。

  鲁泉问:“你是哪一位?”话里虽无指责,但声调有点火气。

  值班员在电话里也没好气地回答:“我是你爷爷!”说完电话就给挂断了。

  鲁泉一愣,啪的一声撂下电话,连电梯也不坐,噔噔地快步下楼,直奔汽车队值班室。车队队长正带领战士打扫院子,看到鲁泉副参谋长在大太阳下光着脑袋向车队大步走来,连忙上前问道:“首长有什么指示吗?”

  “什么指示?我来找我爷爷!你查查,刚才值班室谁值班,我要看看我爷爷长的啥模样!”鲁泉铁青着脸、火冒三丈地说。

  鲁泉说完,队长丈—局的和尚摸不着头1凶,似懂非懂地说:首长,您爷爷没有来车队呀!”

  “报告参谋长,刚才的电话是我接的,我错了,不知道是首长的电话,你处分我吧!”不等队长说完,40多岁的老职工马震向鲁泉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之后歪着一条腿站着,耷拉下脑袋准备挨尅。

  马震是转业到新疆支边的老司机,扛过枪,打过仗,抗美援朝受过伤,驾驶技术好,喜欢开玩笑,没想到今天的玩笑撞到鲁泉的枪口上了,心里直怨倒霉,浑身上下找不到平时大大咧咧的影子。

  “处分!处分的事后面再说Q”鲁泉本来想发火,见马震坦然承认了错误,火气消了一大半:"看样子你是个老兵,怎么立正腿都站不直?”

  “报告首长,腿在光复平壌时被打断了,站不直。”马震一边回答,一边使劲让两条腿靠拢,但受伤的腿还是站不直。

  鲁泉一惊,连忙跨前一步握住马震的手说:“嗬!原来是个功臣,但功臣也不能张口骂人啊!新疆冬天冷,你这条功臣腿可得保护好哟!”鲁泉说完,从衣兜里摸出一包大中华,朝马震手里一塞:“瞅瞅你那个烟鬼样,牙都抽黑了。我告诉你,马震,志愿军老司令杨勇要来军区当司令,你好赖在平壤城里打过转转,别给老司令丢人!今天你骂老子有功,老子奖励你一包大中华,以后再听到你骂人,我让你那条腿也保不住!”说完掉头回办公楼去了。鲁泉还没走多远,大家一哄而上,马震手里那包中华烟就被周围的人抢光了。

  鲁泉的名气杨勇早有所闻,志愿军回国之前,杨勇曾读过鲁泉发表的军事学术文章。杨勇到职后,鲁泉对加强战备训练提出的建议,与杨勇不谋而合。杨勇设法创造条件,让鲁泉充分发挥长处。新疆军区步校升格为正军职单位时,鲁泉被军委任命为新疆军区副参谋长兼步校校长,步校的教学质量跨入全军前列。后来组建军政大学,鲁泉被军委调回北京,就任军政大学副教育长。

  比起鲁泉,钟光国的境遇更糟糕。钟光国到新疆军区工作时,一同去的4名副军职干部中3名被破格提拔为军区副司令员、副政委,唯独钟光国被任命为军区副参谋长。钟光国是1932年参加革命的老红军,湖北红安人,抗战时期当过团长,朝鲜战场上当过师长,到新疆军区之前在68军当参谋长。“文革”中带部队在徐海地区制止武斗,因为提倡文斗,反对武斗,坚持一碗水端平,被山东省革委会主任xxx授意造反派,在学习班把钟光国批斗了一个多月。

  1969年初,钟光国离开济南军区时,杨得志司令员特意设宴为钟光国饯行,嘱咐他甩掉包袱,到反修前线重振雄风,再立新功。

  钟光国一腔热血赴西陲,连家属孩子也不带,做好了血染疆场的思想准备。可到军区一看,根本没有准备打仗的样子,从军区领导到机关部门,一些人还在闹派性、争高低。

  钟光国不支持造反派的态度不胫而走,有人高兴,有人恼火,还有人给钟光国的警卫员张玉友打恐吓电话说:“钟光国再坚持顽固立场,小心砸烂他的狗头!”

  钟光国听警卫员说完,不仅没有动怒,反而轻蔑地说:“狗头没有,人头倒有一个,老子看看他们怎么个砸法?”自此以后,他很长时间上下班不坐汽车,白天黑夜都坚持来往步行。虽然当时社会秩序比较乱,上下班的路又偏远,但为其凛然正气所慑,恐吓他的人始终未敢暗下毒手。

  1970年,钟光国被强令参加军区“路线爬坡学习班”。学习班实际上是强迫不支持造反派的干部重新站队。钟光国到学习班后一不参加学习,二不参加讨论,一天到晚学毛著。有个造反派受军区那位假冒红军的领导委派,劝钟光国不要顶牛,钟光国听了拍着桌子吼:“爬坡爬坡,爬个屌!老子爬雪山过草地时,你还没从裤裆里爬出来呢。年纪轻轻的不学好,整天在这里替人当打手,简直是军人的败类!”说完推开劝他的人,哐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这个人把钟光国的表现告到x司令那里,x司令火了:“你们跟他计较什么!他头上那么大的两个坑,连骨头都没有照样打仗,你们让他爬坡他能爬吗!”从此,造反派再也没有人纠缠钟光国了。

  钟光国头上的战伤,是在4方面军88师强渡嘉陵江时落下的。当时川军对钟国光仰角射击,一颗子弹从前额中间打进去,从头顶钻出来,掀掉了一块颅骨,一个多月昏迷不醒。这个从死亡堆里爬出来的红军班长,伤愈后过了3次草地,爬了10次雪山,居然没有倒下去。因为死而复生,师长王建安夸钟光国是88师的铁老虎。因为前额中央的伤疤像一只竖着的'眼睛,战友戏称钟光国是“马王爷”。

  “马王爷”一身正气,到新疆军区司令部一年多,就以他的党性把派性镇住了。几次犯颜直谏使他与大军区副司令员的职务擦肩而过,但他的人格魅力却让指战员高山仰止,有口皆碑。

  钟光国是个血性汉子,在权力高压下不低头,不弯腰,把时间和精力都放在熟悉部队、熟悉地形、熟悉边防上,一年下来有10多个月在部队调查研究。从1970年开始,4年上了3次高原边防,塔什库尔干防区、阿里防区和天(文点)空(喀山口)防区的一线边防站,都留下了钟光国的足迹。钟光国成为新疆军区历史上唯一连续4年3次上高原边防的高级将领。

  杨勇到任后,杨得志给杨勇打电话说,钟光国是可以倚重的将才,再艰巨的任务交给钟光国也可以放心。一次在北京开会,杨勇和杨得志谈到钟光国时,都认为应当向军委建议,让钟光国当副司令员,继续分管作战、边防工作,这样更能发挥他的作用。然而钟光国命运多舛,病魔把杨得志同杨勇的愿望击碎了。

  钟光国关于高原边防部队的调查报告,杨勇3月初在京西宾馆就听王扶之讲过。杨勇到新疆后才知道,1972年8月,为了给全国边防会议做准备,钟光国主动请缨,带领作战部王恩庆、通信部罗泉源等副部长,陪同总参作战部的同志到高原边防勘察,耗时一个多月。北起喀喇昆仑山的神仙湾哨卡,南抵冈底斯山下的普兰哨卡,翻越20多个冰达坂,行程8000多公里。这次勘察的时间和规模,为1962年以后所仅见。勘察中不光发现了部队急需解决的问题,还填补了兵要地志中的一些空白,为后来制定3年边防建设规划提供了可靠的依据。新藏公路改造、阿里机场修建、高原有线电话架设,都是这次勘察中提出的初步方案。杨勇到任没多久便告诉钟光国,希望能看看他在高原边防勘察的详细资料。

  钟光国把勘察资料亲手交给杨勇。杨勇看到的不光是翔实的文字,还有重新标注的防区地图和各个哨卡的相关照片。资料既反映了存在问题及需要总部与军区解决的建议,又对加强部队建设和边境设施提出了前瞻性的重要意见。

  杨勇仔细看完资料,初步掌握了中印边境西段的基本情况,也对钟光国的认识加深了一步。他决定和钟光国个别深谈一次,就作战和边防问题深入交换意见,同时也想安慰钟光国,让这个血性老兵把埋在心底的委屈倒出来。

  战将杨勇到任,成为新疆境内外一时关注的热点。不光鲁泉、钟光国高兴,了解杨勇的老同志都高兴。杨勇讲话,杨勇开会,杨勇勘察地形……一串串消息不胫而走。各族军民为之鼓舞,敌对势力开始收敛,两派群众的争斗情绪也有所缓解,新疆的社会稳定开始出现新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