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江猪咬人

　　这是入伏之后的第一个周末，汉江小北门码头如同下饺子一般，大人小孩穿着花花绿绿的泳衣，挤在江边的浅水区。

　　看似平静的汉江，成了人们天然的水上乐园。

　　“啊！”

　　欢声笑语的江面之上，却突然传来一声惊恐的尖叫。

　　江中的众人一时之间都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寻着叫声望去，就见那是个身着泳衣的年轻小姑娘，她满脸惊恐地开始朝岸上扑腾。

　　随即，所有人都注意到了她身旁，那里有个丑陋可怖的影子，慢慢浮出水面。

　　那东西圆滚滚肉鼓鼓的，浑身黑灰色，在江水之中随着那姑娘的拍打，浮浮沉沉。

　　那张硕大而狰狞的脸时隐时现，它瞪着一双昏黄的眼睛，口鼻处是三个硕大的黑洞，里面还不时往外冒着恶心的气泡，像是从地狱之中爬出的怪物一般。

　　惊叫声开始此起彼伏，江中的大人都第一时间拉住了自己的孩子，拼了命地朝着岸上游去。

　　一时之间江中乱做一团，众人一心想着赶紧远离那个恐怖的“怪物”，却没发现那怪物口鼻之中，恶心的气泡越来越多、越来越剧烈。

　　“噗嗤……”一声被尖叫遮掩的轻微声音从怪物的口中发出。

　　若是有人听到，恐怕即使是在这三伏天，也会瞬间汗毛倒立。

　　紧接着，就见那怪物黑洞洞的嘴里，突然喷出一坨满是粘液的肉，就像是青蛙突然吐出了极长的舌头一般。

　　那舌头一下子吸在了水中飘着的一个游泳圈上，随即，游泳圈像是被针扎破的气球一般，噗嗤一声便泄了气。

　　可怪物一开始的目标，似乎并非是游泳圈。它立刻收回了舌头，再一次从那丑陋的口洞之中跳跃而出，射向距离最近的一个姑娘。

　　一声凄厉的惨叫再次响起，那条怪物吐出的“舌头”如同一只小兽一般，一口咬住了那名姑娘的脖子。

　　猩红的鲜血，瞬间从姑娘的动脉处汹涌而出。

　　那东西居然开始咕噜咕噜，贪婪地吞噬起来。

　　鲜血顺着姑娘的脖子滴答下来，染红了一大片江水，一时之间，不光江水之中慌乱无比，整个小北门码头所有人都感觉到了恐慌。

　　危急关头，姑娘身旁忽然游回来一个赤着上身的健壮少年，他轮其身旁一个破旧的充气车胎，朝着咬住姑娘脖子的诡异“舌头”砸了过去。

　　那东西虽然贪婪嗜血，可似乎也极其怕疼，一下子便缩回到了硕大身体的口腔之中。

　　少年一把搂住姑娘，按住她脖子上骇人的伤口，迅速游到岸边。

　　“这……这是江猪！江猪吃人啦！”游泳的人群之中，有个年龄偏大的中年男人喊了一嗓子。众人听得皆是心惊胆战，也顾不得都还穿着泳衣，抱起衣服就开始一哄而散。

　　郭璞注《山海经》中记载：“今海中有海狶，体如鱼，头似猪。”

　　其中描绘的诡异生物，和长江流域传闻中的江猪极为类似。

　　据说它体型硕大，只在长江流域活动，会拱船，若是船体过小，很容易便会被其顶翻。

　　解放前，水路运输还占有着重要地位时，时常有关于人目睹江猪行凶的传闻。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只是江豚诱发的偶然事件，可目击者皆声称：江猪与江豚绝非同类，江豚大多体态优美且皮肤为白色，而他们所见的这种凶物则要恐怖得多。

　　江猪体型庞大，体表呈现出令人憎恶的黑灰色，面目如野猪一般狰狞，传闻它们是死后被扔进江中的各类家畜，怨气集结所化，隐匿江中以人为食，最爱吃的便是人类婴儿。

　　封建时期，人们信奉鬼神，为乞求江猪不再作祟，每隔一段时期便掷婴儿于江中供奉，江猪便叼住幼童沉于江中。

　　可即便是恐怖如斯的传说，也早已在现代文明的冲刷之下淡化，直到刚刚，那恐怖的一幕，就发生在光天化日低下。

　　水上派出所内，张国伟接起的电话，便是小北门群众的报案电话。

　　张国伟带着沈放几人，立即赶到了现场勘查具体情况。

　　电话之中的报警市民显得极为慌张，描述也模糊不清，只是不断重复说着，江中有吃人的江猪。

　　张国伟带着沈放极速赶来的同时，也下令调来了打捞船。

　　几人很快与打捞船会和，他们看着在码头近处肥硕的诡异躯体，不禁都皱起了眉头。

　　“这该不是谁家养的大肥猪，跳进了江里给淹死了吧？”负责打捞操作的警员，用船上的竹竿，捅了捅那诡异的躯体，发现竹竿触碰那东西的时候，弹性十足，而且它似乎本来并非是黑色，而是浑身裹慢了淤泥的缘故。

　　“别管是什么，先捞上来再说。”张国伟道。

　　沈放答应了一声，跟着旁边的警员一同抛出打捞绳索，很快便将那肥硕的东西打捞了上来。

　　那东西在打捞船上瘫成一团，散发出一种难以掩盖的刺鼻腐臭。

　　张国伟和沈放几人，捂着鼻子瞪着它看了半晌。这东西乍看之下臃肿无比，的确是像一头体型硕大的肥猪，可端详了一会，几人居然都觉得它又有一些人类的体征。

　　沈放皱了皱眉，找了船上的水管来，准备将这一坨诡异的东西清洗干净再研究。可没想到沈放刚一蹲下，就听见一声轻微的异响，从这一坨东西里发出。

　　随即，一坨红色的东西从里面突然喷出，一下子咬住了沈放的裤子。

　　沈放一惊，立刻抬脚想要将其甩掉。他清晰地看到，那东西是从尸体的口腔中喷射而出的，似乎是它的舌头。

　　可是沈放又觉得这个“舌头”，仿佛是个单独的活体，不然它怎么可能长着两排尖利的牙齿，张口咬住了自己的裤子呢？

　　好在警校长期的磨炼，让沈放处变不惊。他立刻甩动裤管，想要将那东西甩落下去。可是那东西紧紧咬住了他的裤脚，不松口，沈放皱了皱眉头正要上手，就见张国伟突然从腰间掏出警棍，二话不说，往那东西上招呼。

　　沈放心中一惊，刚才没被吓到，现在反倒是被师父朝挥舞过来的这一棍吓得不轻，生怕一个闪失，便把自己的腿给招呼骨折了。

　　好在张国伟力道和角度掌握的都很好，这一警棍直接将那怪异的“舌头”给打落到船板上，砸得噗嗤一声喷出一大团浑浊的粘液。

　　其他警员本想上来帮忙，见沈放没了危险拉着他倒退了几步，远离船板上躺着的东西。

　　更有甚者已经掏出了配枪，指着地上那一滩肥肉，仿佛那东西，是随时都有可能暴起行凶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