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山谷歌女

　　弘南带领石猴和大蟒蛇终于走出了黑森林，来到了高山丘陵盆地交界之处。

　　这里的山不再峥嵘，倒多了几分妩媚；河不再湍急，也略显了几分温顺。

　　这里不再是云的世界，云的海洋，却是雾的天堂。

　　那些丝丝缕缕的雾哟，象轻纱，缠缠绵绵地绕着，显得是那么悠闲自在。

　　它们沿着山谷飘浮着，爬上高山，在两山之间高高的蓝天上蒸腾起来，时刻变幻着奇妙的景象。

　　突然，雾散了。

　　那些山们，如一个个青春亮丽的美少女，将她们的全部美丽和柔情，一下子全呈现在人们眼前。

　　一山的鲜花，热热闹闹地开着，红的如火，白的象雪，粉的似霞。

　　太阳暖洋洋地照着，使人顿生倦意。

　　因为一连走了几天，觉得有些累了，弘南便招呼石猴和大蟒蛇停下来休息。

　　石猴永远不知疲倦，大叫一声，窜到山坡上采鲜花去啦。

　　大蟒蛇则跑到一边的水洼里喝水。

　　泉水叮当，松涛阵阵，百鸟唱和，好一派安静祥和的景象。

　　弘南有点困意，刚想打个盹，耳边竟想起一阵歌声，不禁为之一振，瞌睡虫早就跑到哇啦国去了。

　　弘南和石猴、大莽蛇兴奋地顺着歌声的地方跑去，可找了大半天，也没找着唱歌的人。

　　慢慢挨，

　　蚊帐做衣慢慢裁；

　　妹今就是梅花命，

　　不到雪天花不开。

　　唱歌的是位女孩，她的声音很美，很甜，不过，这甜中带点淡淡的忧郁。

　　六月太阳不肯阴，

　　沙石冒火烧火心；

　　妹在山口望哥哥，

　　甘蔗无味蝶无趣。

　　歌声婉转悠扬，无论是词曲，还是唱歌的风格都有点现代人的味道。

　　那么，这个人一定是和自己一样来这里训练的同龄人，可这会是谁呢？

　　管她呢，先甩几首歌再说。

　　要知道，自从进入训练区后，弘南还没有和人真正地对过话，早就嗓子憋得痒痒的。

　　哥在河谷妹在湾，

　　隔河隔水又隔山；

　　只见山中鹁鸪叫，

　　不见妹妹美娇颜。

　　弘南声音刚落，林子里的歌声又响了起来。

　　望天难得天门开，

　　望地难得地柱擎；

　　望水难得水倒流，

　　望花难得共盆栽。

　　这边接着唱：

　　高山顶上不离风，

　　庙堂打鼓不离钟；

　　妹若真心恋哥哥，

　　拔出云雾见真晴(情)。

　　那边接着唱：

　　真情好，

　　好比旱苗遇甘霖；

　　枯木逢春发新芽，

　　小妹遇哥爱意生。

　　弘南他们慢慢地朝着山谷里的歌女走去，渐渐走拢后，当他看清对方的面时都不禁大吃了一惊。

　　他作梦也没有想到来到成人训练区后，第一个见到的竟然是自己小时候在蓝月亮幼儿园认识的女友叶子。

　　看来人与人之间，特别是男人与女人之间，肯定是有缘份的，不然的话，茫茫人海，浩瀚宇宙，无边无尽的时空，他们就怎么能才这个山脚下相遇？

　　叶子出生在一个音乐世家，其先祖是二十世纪名震江南的新四军军长叶挺将军。

　　当时的黄河帝国，内忧外患。外有小日本入侵，国内又政见不一。叶将军在大江南北浴血杀敌，想不到在皖南被自己的同胞包了饺子，铸就历史上的又一个大冤案。为此，曾经影响了大半个世纪国际国内政治格局的美髯公周恩来，模仿建安大才子曹植的七步诗写了一首怒发冲冠的诗发表在当时的《新华日报》上，在海内外引起了强烈的反响。

　　诗曰：

　　千古奇冤，

　　江南一叶；

　　同室操戈，

　　相煎何急。

　　后来，当局迫于舆论的压力，没杀叶将军，而是将他软禁了，直到小日本投降后，才把他放出来。

　　可天妒英才，在回家的途中，将军乘坐的飞机出事了，将军也就遇了难。

　　从此，叶家的后代就远离政治，专门从事科学研究和文学艺术创作。

　　在这近一百年里，叶氏传人出过8位数学家，2位物理学家，7位生物学家，5位化学家，10位作家，26位诗人，9位画家，10位大师级导演；最近几十年叶家后代开始专攻音乐，从2050年到现在已经有12位先辈入主音乐帝国维也那，成了具有世界影响力的音乐世家。

　　叶子三岁就能弹琵琶，九岁时就成了名扬天下的小歌星。

　　然而，按照帝国的法律，无论你的天份有多高，是天才还是庸才；无论你家有多富，是亿万富翁还是普通老百姓，九岁一过就都得参加成人训练。那些身体素质差智商情商低的，一样的被淘汰或永远留在训练区不能回到现代社会中来，没有一点情面可讲。

　　叶子不仅有很高的艺术天赋，而且身体素质特棒，智商情商也非常高，所以顺利地通过成人训练根本不成问题。

　　弘南清楚地记得，在蓝月亮幼儿园时，叶子和自己一样是同龄女孩子中的小霸王。

　　在幼儿园里，她也曾和自己一样，打遍天下无敌手。

　　后来，她竟然闯到男子堆里和弘南挑战。

　　“你说，打输了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弘南歪着脑袋，眼珠儿一转，鬼点子出来了。

　　“打输了，你就做我老婆，吻我一下。”

　　“行!”

　　两人猛地一击掌，便在一片呐喊声中开始了生死搏斗。

　　“弘南加油!”

　　“弘南加油!!”

　　“弘南加油!!!”

　　弘南的那一班死党们拚命地喊着。

　　叶子究竟是女流之辈，怎么能与勇冠三军的弘南比，这不是自取其辱吗？只几个回合就被他摔倒在地上。

　　“哈——”

　　大家一阵轰堂大笑，然后又都一个劲地高呼。

　　“接吻!”

　　“接吻!!”

　　“接吻!!!”

　　……

　　叶子起初还把希望寄托在给自己助威的那些女孩子身上，但很快就发现了那些女孩倒戈相向了，心里狠狠地骂了声：“叛徒，看我等下怎么收拾你们!”

　　弘南似乎看出了叶子的胆怯，得意扬扬地说：“怎么，怕了？不吻也行，学三声狗叫，然后从我跨下钻过去。”

　　叶子鼻子一哼，说：“不就是一个吻吗，有什么可怕的？”

　　场上的男孩女孩又开始起哄了。

　　“接吻!”

　　“接吻!!”

　　“接吻!!!”

　　……

　　叶子四周梭了一眼，看阿姨老师会不会出来，后来实在没有办法，便勇敢地冲了上去，在弘南的脸颊上飞快地亲了一口，撒腿跑走了。

　　“嗬——”院子里又是一阵欢呼。

　　弘南想不到叶子真的敢吻，摸了摸麻酥酥的脸颊，如同作梦一般。

　　“弘南有老婆罗!”“

　　“弘南有老婆罗!!”

　　“弘南有老婆罗!!!”

　　……

　　他的那群死党们，一下子蜂涌而上，把弘南抬了起来，一下一下往空中抛去。

　　那一年，弘南才六岁。说来也怪，自从这件事以后，叶子真的和弘南好上啦。

　　他们天天粘在一起，几乎是形影不离，而且学着电影电视里男男女女的样子，山盟海誓，拥抱，亲吻，甚至作爱……

　　当然所有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小孩子间的游戏，是过家家，并没有什么实质上的意义。

　　但有一点是真的，就是彼此都喜欢和对方呆在一起。

　　然而好景不长，很快就要进入成人训练了，弘南和父母分别都没洒一滴眼泪，一想到要与叶子分别心里便酸酸的。

　　分别的前一天晚上，弘南在叶子家的后花园和她见了最后一面，两人象一对真的情侣分手前那样，默默地坐了一夜。

　　临分手前的那一刻，弘南对叶子说：“成人后，我一定要娶你为妻!”

　　叶子噙着泪水点了点头。

　　……

　　正当他们两人相认的时候，石猴和大蟒蛇同时窜了出来，插到弘南和叶子之间，吓得叶子晕死过去。

　　弘南赶紧去掐叶子的人中，把她救醒过来。

　　“这是我的两个朋友……”

　　“朋友……”

　　叶子心有余悸，战战兢兢地瞟了大蟒蛇一眼。

　　大蟒蛇温顺地摇了摇大尾巴，意思是说：“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叶子这才平静下来。

　　弘南便告诉了她，自己这些年的经历，而且特别详细地讲述了自己如何和石猴大蟒蛇相识相知相爱，讲了自己与这两个非人类的朋友的生死与共。

　　叶子也讲了自己的经历，比起弘南的流浪生涯来，她的经历相对要平淡些。

　　她一离开家就被时空穿梭器，送到了这里的母性氏族部落，而且被氏族部落的首领认为干女儿，因此，在生活方面过得安逸舒适。

　　只不过，现在出现了一件烦心事。

　　她来到部落已经两年多了，就要满12岁啦，而按照部落的规定，12岁的女子就是成年女子，就要举行成人加冕仪式，然后就要尽一个成年女子应尽的义务——为部落繁衍后代并参预部落的管理。

　　而自己一个现代人，怎么能和这里的远古人相厮相守生儿育女呢？

　　可首领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除非她能在此之前逃离此地，或者在她成年加冕时，来了一位现代男子愿意娶她带她离开，否则她只能和这里的女人一样，永远在此刀耕火种，了此一生。

　　弘南当即拍了拍胸脯，说：“你放心，我一定会带你离开此地的。”

　　叶子感动得热泪盈眶，箭一般地冲上去，吊在我的膀子上，深深地吻了一口。

　　这一回，吻得真心实意的，丝毫没有半点勉强。

　　突然传来一阵号角，一群身穿兽皮手持木棍石刀的原始人冲了上来，把他们团团围住。

　　石猴立即跳到弘南的肩膀上，张牙舞爪地向着那群人嗷嗷直叫。

　　大蟒蛇滋地一声，屋柱一样地立了起来，绿灯笼似的眼睛，虎视眈眈地望着慢慢围上来的人。

　　叶子走上前去，挡在弘南的前面，说：“别误会，他们都是我们部落里的人。”

　　那群人里面走出一个牛高马大的汉子，盯着弘南看了好一阵，在他的肩上狠狠一地砸了一拳，然后张开双臂把他抱了起来。

　　“嗬——”人们大声地欢呼着。

　　石猴，大蟒蛇也和大家一道兴奋地跳着，舞着……

　　汉子紧紧地握着弘南的手：“我叫牛芒，是上一届成年训练时留在这里的，我在这盼了八年，今天好不容易……终于……总算把你给盼来啦……”说到这里哽咽得说不下去啦。

　　弘南拍了拍牛芒的肩说：“你在这受苦啦!”

　　牛芒摇了摇头说：“好了，不说这些啦，我带你们去见我们首领吧……”

　　于是一大群人拥簇着弘南和叶子向山冲的村寨走去。

　　石猴一蹦三跳地总是跑在最前面。如果有时相隔得太远的话，它会主动停下来，向大家扮几个鬼脸，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大蟒蛇则走在最后面，它不时地警觉地搜索着四面八方的信息。一旦发现有什么危险的信号，它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保护自己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