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那么……现在我能看看卷宗了吧。”

　　“呃，我没带来。”

　　罗逸有些惊讶：“什么？没带？那看来又要耽误一天了。”

　　“不用，那些东西我已经牢记在心了。他妈的，这案子实在太残忍了，我当警察这么多年，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案子。发现第一处尸块之后我们赶紧成立专案组，带几个兄弟牵着军犬开始地毯式排查，有不少刚干警察没多久的小年轻也去现场了，结果全都吐了。说实话，连我看到那些都受不了，太惨了。局里领导非常重视此事，其它各区的警员也多多少少加入了这个案子。但几天过去了，一点像样的线索都没找到。”徐队说完大呼了口气，又点上了一支烟。

　　“那你就直接告诉我详细情况吧，先说尸体方面。”

　　徐队连抽了几口，吞云吐雾，然后换了个坐姿，翘起二郎腿，说：“受害者是5月9日失踪的，我们已经弄清了她的身份。是师范大学大一的一名学生。17号清洁工偶然发现了尸块……想必这些你都知道了，报纸上有写，我就不说了。确认为是一起恶劣杀人抛尸案后，我们就开始了搜寻工作，局里的兄弟们加班加点连轴转，尸体的其余部分陆续被找到。我们在水佐岗发现了头颅和肉块，有被热水煮过的痕迹，因为受害者的脸颊呈现出红色，肉片也泛着白色。小粉桥发现了黑色塑料袋，也是最初发现的地方，里面是肉片，大概有500多左右，还有几根手指几根脚趾。华侨路工地发现了桂林山水包，里面也装着肉片，还有一些死者的器官。北城师范大学校门口也发现肉片。大学体育场树洞发现上海旅行包，里面装着尸块和一些器官。上海旅行包里检测到黑火药的痕迹，凶手可能在乡下打过猎。桂林山水包里检测到猪肉残渣，可能凶手用这个包买过猪肉。在水佐岗附近的一处下水道中也找到了尸块，用撕成两半的床单包着，还有受害者的衣物，其中一张床单上有一个血手印，不过我们推论应该是死者的，也就说是凶手故意留下的假线索。以上我说的这几处抛尸点都分布在鼓楼区，剩下的三包尸块两处抛尸点是在别区找到的。凶手使用的还是黑色塑料袋，其中一包里面有200多肉片左右，还有受害者的子宫以及一些其它器官骨头。另一包有100多肉片左右，还有剔除的骨头，剩下的手指和脚趾。嗯……大致就是这些了。”说完徐队对服务员打了个手势：“给我来瓶汽水。”

　　“我只是说了个大概情况，你先了解下。”徐队说罢便将服务员递来的汽水抿了几口。

　　罗逸掂量着手中的酒杯，若有所思地说：“再来讲讲线索方面的情况吧。”

　　徐队的可乐已经喝掉将近一半，他咕隆咕隆继续喝着，然后接着道：“在我们确定已经全部找到而没有漏掉其余尸块后，便开始了案件的侦破工作。我们先走街寻访，问了几处抛尸点有没有目击者看到了什么，结果一无所获，然后进驻师范大学，调查下死者生前有没有什么仇人，或者男友之类的关系不一般的朋友。但是也走向了死胡同，受害者叫刁秀清，出身于贫苦的农民家庭，据她班里同学们反映，这个女孩刚来师大上学不久，基本上没什么交集和朋友，好像性格有些内向、不太爱说话，挺文静的一小姑娘，还有点自命清高。现在我们的专案组依然在师大调查，不过至今没有锁定嫌疑人。我们一致认为凶手是她的熟人，随机作案的可能性不大。”

　　“可你还是没说查到什么线索了啊。”罗逸提醒道。

　　“噢，现在目前可追踪且有价值的两条线索就是在5.19号上午时分，也就是案发后的两天，有目击者在海德公园看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人，背着双肩包手里提着袋子，好像是在交谈，然后不一会儿就离开了。随即目击者就把这一线索汇报给了我们，但由于那时天还很黑，他无法看清二人的长相，只是说是两个男的，一个高一个矮。还有受害者的老家，他的父亲提供的一条线索，就是案发后有两个骑摩托车的人来到死者的家里，发誓说要侦破此案，然后就走了。”

　　“会不会是同样的两个人？”罗逸插了一句。

　　“应该不是，据死者父亲回忆，那天下午找他的两个男的都很高，而且也就20来岁的样子，不会超过30。除非他们还有第三个人。”

　　“受害人的父亲现在在京城么？”

　　“在，安排他们认尸之后就一直留在北京。”

　　“你有他们目前的地址吗？”

　　“有。”说着徐队拿出了笔和一张被揉的皱巴巴地小纸条写了起来。

　　罗逸接过了那张字条，将它抚平了折叠好放进自己的裤兜里，接着说道：“还有其它线索吗？”

　　“有，用来抛尸的手提包和床单检测到有自制黑火药的成分。也许凶手有一把老式猎枪，经常在乡下打猎。”徐队补充道。

　　“没了吗？”

　　“没了，剩下的一些乱七八糟的不是死胡同就是谎报。”

　　“凶手是在什么时候抛尸的？”罗逸继续补漏似的问道。

　　“应该是在凌晨0点~2点半那段时间，他骑着自行车。”

　　“最后的抛尸呢？”罗逸问了一个很突然的问题。

　　徐队一惊：“你小子真不简单，最后的抛尸是在别的区，三个同样的黑色塑料垃圾袋，在青岛路垃圾堆和跃进路废弃工地旁。巡逻警员曾看见凶手的背影，连忙追了过去，差一点就抓到他了。真他妈可惜！”徐队叹了口气。

　　“那名警察叫什么名字？”

　　“王力秋，是个民警。”

　　“可以的话，我想和他谈谈。”

　　“这恐怕……不行吧。要说，我和你的会面都是未经批准的，你个非官方人士插手这么大的案子，难免会被人议论。我在局里也不好做。”

　　“行，我懂。但还是要和他谈，不过，由你去吧。”

　　“这没问题。”

　　“嗯，看起来线索就这么多了，明天我先去查查那两个摩托男吧。回头你得给我搞个假证件，那样我的调查可能会顺利通畅很多。”

　　“这样做真的好吗，我现在有点后悔跟你说这些了。”徐队脸上的表情说明他的内心相当纠结矛盾。

　　“放心吧，咱们每天或隔几天见面，都是在你下班或忙完后，汇报所调查到的东西，谨慎点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你就当我是个爱管闲事但又有点能力的普通民众，怎么样？”说着罗逸看了下表，7点52分，他站了起来，准备走了。然后伸出右手等着对面的眼前这位心中一团乱麻的警官，岁月的磨练已经使他不再年轻。“很高兴认识你，徐队。时候不早了，我想你这年纪的人肯定有家庭吧，快回家吧。”

　　徐队慢慢地伸出手和他握了握，然后一字一顿地说：“明天见。”